“哦，是這樣的。”
萬塔院長應該是因爲被標註“臨時載體”一事，對自家際遇有了深重的懷疑，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羅南昨晚還專門看了下，感覺控制得還好，起碼沒讓“孽夢種子”得手。
羅南不可能給歐陽辰解釋這個，只能笑着轉移話題：“技術流要多聊技術，心情纔會好。我和萬院長商量，他近期會去霧氣迷宮的‘中繼站’，我想讓他負責‘物化印板’項目，先把‘小作坊’搭起來。會長您的‘六耳’可能就是這個‘小作坊’頭一筆生意，所以，也要去指導一下啊。
“還有，那個半吊子的‘演練場’項目還在那邊扔着呢，你和萬院長，一個負責時空建構，一個負責演練裝備器材，也是挺搭配的。說不定‘物化印板’項目成了，‘演練場’也能交付給空天軍了，一舉兩得不是？”
他笑嘻嘻講着，這卻是對長輩的態度。
只憑他剛踏進這個圈子時，歐陽會長對他的遮護和支撐，這個長輩便也當得。
歐陽辰當然清楚，溫和而笑：“聽你的安排。”
羅南往中控臺附近監控畫面掃了眼：“時間還能排得開？剛剛您說‘多事之秋’……最近麻煩事兒不少？”
就羅南個人感覺來說，目前世界局勢處在一個危險的僵持狀態。
“李體系”和“羅體系”的兩個大頭目，一個甘當縮頭烏龜卻在憋着大招，一個無從下手卻逐漸窺到破綻，表面上無趣，內裡卻是有導火索“哧哧”燃燒，卻不知最後是炸得天崩地裂，還是又一枚啞炮。
可無論怎樣，現實生活中，表面的僵持帶來了相對穩定的事態。
李維甚至還想和羅南聯手搞個“畸變時代大重塑”的項目。
當然現在也沒了下文。
在羅南這個層次，“體感”如此；歐陽辰作爲“巔峰十六人”之一，在地球上的地位不比羅南差多少，又是研究員的習性，按理說不至於感受到特別明顯的動盪。
歐陽辰“哈”了下鏡片，使之潮溼起霧，一邊擦拭一邊搖頭：“主要是畸變感染擴散的問題。”
“我覺得我們控制得還不錯？”
羅南的“我覺得”，是建立在他幾秒鐘就能做一輪“全球普查”基礎上的，相當有依據。夏城可以說是八十八個大型都市圈裡，畸變感染治理最得力的……沒有之一。
雖說羅南“全球普查”的結果還未公佈，可夏城是他在“內地球”的大本營，有關成果肯定要第一時間用在這邊。夏城分會與市府的關係也比較紮實，還有與軍方合作的“清道夫”項目，哪怕也有“空天何”立場搖擺等問題，總體上卻還能形成合力，使局面可控。
只這一個“可控”，便秒殺了多少同行。
“只我們‘不錯’，遠遠不夠，大環境其實更惡劣了。”
歐陽辰終將眼鏡載上，隨即從工作區調出一份資料：“密契教團的‘趨勢線’全球監控通報，你看了沒有？今天的？”
“呃，沒有。”
“今天的通報特別提到了夏城。這一週來，夏城周邊的畸變污染指數，六年來首度回升。荒野上原本相對穩定的畸變生態，又有動盪，現在每天都有大量畸變種、畸變感染生物從蒙山、大金三角、沉沙池這些‘破口’處涌進來，很多還嘗試穿過都市圈的防線，城防壓力很大。”
羅南挑了挑眉毛：“西、南、北三個方向都有了。”
“東邊還有‘奔潮’啊，然而今年的‘奔潮’一直沒有來，實在不正常。”
“對哦。”
羅南醒悟過來。“奔潮”的定義就是海生畸變種借天文大潮的機會衝擊海岸防線，一般來說，夏城的“奔潮”會發生在中秋前後，有時候可能前推或後移一個月。
去年是提前到九月初，但勢頭很小，羅南都沒什麼印象。
“今天是……”羅南查了下日期：“23號，都已經開始退潮了。”
十月份不來，難道還要等到十一月？
事有反常必爲妖，現在地球的畸變環境，實在沒法給人以樂觀心態。
“海里的情況，我嘗試着做個偵察分析吧，另外，問一問‘波塞冬’？”
活躍在全球海洋各個區域的“波塞冬”，傳說中最強大的畸變種，因爲羅南曾給它“牛鬼”做研究，兩邊也算有點兒交情。問一下“奔潮”的情況，肯定不算什麼。
其實羅南最想問的，就是這個傳說中可以“無障礙進入”深藍世界的方片K，“無障礙潛入”的說法，是真是假？依據是什麼？是不是與“十三區”有關……能不能教教他？
拿“奔潮”當個由頭，問一下挺好的。
歐陽辰則沒想到羅南一竿子支到了波塞冬那裡，怔了下才道：“這當然好。只是現在什麼抵禦、防線，都治標不治本，外面的環境目前看是持續惡化。南亞次大陸、黑非洲、新大陸……不過你去哈城那趟，不是控制住了局面嗎？”
“怎麼說呢，也是治標不治本。”
哈城那次，其實是“磁光雲母”的“靈魂磁化”手段強行干涉了物質層面，給哈城無數感染者的形神框架加了一層鎖。
羅南不提“磁光雲母”，只打了個比方：“像是肉類進了冰箱，臨時的，是保鮮而非冰凍，很快還會腐壞掉……但那也無所謂了，這個時代的變動會超乎想象的激烈，我們不用去爲十年、二十年以後操心，激烈事態本身就會毀掉絕大部分預期。”
歐陽辰忽然沉默了。
羅南等了幾秒無迴應，奇怪地看過去。
歐陽辰恰在此時開口：“你給我講過‘百年序列’計劃。”
“嗯？”
“那時候你雄心壯志，可是奔着一百五十年後去了……最近有什麼新發現嗎？”
歐陽會長很敏銳啊！
“外地球”“開墾團”這些新元素，給他的壓力確實挺大的。
羅南一念轉過，就笑起來：“嗯，剛發現一種高傳染性的精神污染算不算？如您所言，多事之秋，大約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