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妍笑眯眯地問他:“是不是都認識?”
這個判斷就有點兒神了:靈波網上的信息,白心妍肯定是看不到的,爲什麼能猜到?
與羅南難得驚佩的視線一對,白心妍又眨眨眼:“很好猜啊,你這種惹禍精,打過交道之後,再接觸會更容易接受些。”
“……”
“開玩笑。實在是因爲你現在已經在很多人心裡掛上了號,協會又對他們的保密手段毫無信心,所以給你製造一個相對封閉的圈子。可惜,以你惹事的本事,大概也沒什麼用。”
羅南一臉尷尬,不過也暗自心驚,主要是聽到了“封閉”這兩個字。他下意識地翻動課程表,學東西當然很好,但若真被封閉在小圈子裡面,也絕非他所願。
算起來,他已經有兩週的時間擱在醫院裡,他是能忍受寂寞沒錯,可研究與被研究,怎能一樣?
何閱音應該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考慮到羅先生在校學習的情況,培訓時間主要安排在晚上,並不衝突。”
話裡話外,對白心妍的“封閉”說,也是一個駁斥。
羅南卻是給提了個醒兒,是啊,他都快忘了上學這回事兒了。如今已經是十月中旬,他的高中時光,竟然一半都奉獻給了醫院,再這麼下去,休學留級怕是難免……
他諮詢白心妍:“照我這情況,什麼時候可以回校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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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能保證早晚各十次的霜河實境練習,隨時可以。”白心妍回答得乾脆利落,但後面仍是刺他一下,“我以爲你故意裝傻不提呢。”
羅南發誓今晚上再不和白心妍說話。
何閱音看了看錶:“如果羅先生方便的話,我們現在就開始,可以嗎?。”
“隨便你們。”
“我沒問題。”
羅南與白心妍趕在一塊兒,忍不住暗翻個白眼。
“你們忙。”白心妍笑吟吟地收拾器材,一切得當之後,五指輕擺,與他們告別。這種輕盈靈性的小動作,就算羅南對她百般防備,也不得不承認,真的很有女人味兒,可謂賞心悅目。
哪知正是一個失神的當口,白心妍纖細溫潤的指尖,就在羅南面頰上輕輕一抹:“專注上課,不要分心……對了,先去洗個澡比較好。”
白心妍捻動指尖,笑着出門。
羅南咧咧嘴,臉上略有些發熱,更多還是頭痛。正好何閱音視線投過來,他更是發窘,脫口而出:
“我去洗個澡。”
話一出口,他就想打自家嘴巴。
何閱音卻平靜如初,輕聲道:“你的戒心表現得太明顯了。”
羅南一下子愣住。
“你越是緊張,白鹽越想逗你,她就是這樣的性情,標準的貓科動物。”
羅南還是首次見到何閱音在背後形容一個人,只不過這究竟算是對他的勸誡呢,還是支持?
“每個人都應該有一份秘密,只有自己才知道……羅先生的態度是沒錯的,只不過形式上還有調整的空間,希望這段時間的培訓,能夠帶來一定的改觀。”
說着,何閱音微微擡手,示意羅南自便。
看起來,何閱音對白心妍也有着提防呢。
得到了認可,羅南心裡也鬆了口氣,又惦記着後面的課程,忙衝進衛生間裡,洗了個戰鬥澡,換了身常服。一身爽淨之後,乖乖回來聽何閱音授課。
“我們就從六耳的應用講起。”
傳授六耳與靈波網的相關知識,這是兩週前,何閱音就承諾過的。
此前,羅南只從章瑩瑩那裡得到了一些基礎知識,感覺得出來,何閱音的課程,遠比那個完整嚴密。趣味性也許遜色,可實用意義上,要比所謂的快樂教育,高效得多。
很短的時間裡,羅南就對六耳的六個通訊層面有了比較清晰的瞭解,也對一些協會成員經常使用的功能做了強化練習。
當然,何閱音的教學目標,遠不止此,從她的課程名稱上就能看出來,真的是一個非常宏觀的命題,六耳與靈波網,只是一個抓手而已,當然這些要到後面才能體現了。
何閱音把握時間的能力絕對一流,第一節課程大約是四十分鐘,正好到家屬探視時間到來時結束。
從通訊屏幕上可以看到,今天比較熱鬧,除了雷打不動,每天都要來照看的姑媽羅淑晴女士以外,薛雷也到了。
“今天就到這兒了。”
何閱音對羅南點點頭,準備離開。
羅南遲疑一下,還是開了口:“何姐。”
“嗯?”何閱音站在夕陽最後一線光芒下,面容看不太清,慣常的筆直英氣的身姿卻愈發凸顯。
羅南突然發現,他竟然沒法想象,何閱音出現在公務場合之外的情形。可是話已出口,想收回來也不容易,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講:“何姐,正好姑媽、薛雷都在,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
這可不是客套話,而是羅南一直琢磨着,與何閱音發展私人關係……呃,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希望更加熟絡親近。
是協會的安排也好,是何閱音的自我判斷也罷,這位家世不凡,本人能力更爲優秀的前特戰隊軍官,一直以來,在羅南面前,都擺出一個“秘書”的姿態,爲他服務。
這絕不是正常情況。
就算羅南的情緒上再怎暗爽,理智那部分也要時刻警醒:“千萬別得意忘形!”
正是由於心中的這份不安定感,羅南試圖與何閱音多做些互相瞭解,至少,要做個朋友?
“以後有機會吧。”何閱音做出了可以預料的禮貌迴應,臉上始終平靜安然,看不出喜怒。
在羅南的注視下,她走出病房,卻正好與羅淑晴二人打個照面。
正小心翼翼與羅淑晴交談的薛雷,登時嚇了一跳。他對這位“十步一殺”的女士,實在印象深刻。霜河實境那事過後,他曾專門問起館主,館主的態度也很奇怪。
雖然不怎麼理解,但自有一份敬畏在心中,本能就是一個躬身:
“何秘書。”
他不知道怎麼稱呼纔算得體,看章瑩瑩等人都這麼喊,也就脫口而出。
何閱音並不介意,略微點頭,又向羅淑晴欠身:“羅女士。”
一週時間,羅淑晴與何閱音也見過幾次,只知道她是警務部門的政府僱員,負責霜河實境的調查取證工作。當下也微笑招呼,客氣中帶點兒距離,畢竟誰也不想自家孩子多次接受盤問,彷彿從受害者變成嫌疑人似的。
何閱音沒有多聊的意思,徑自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