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薇醫院。
江爺爺緩緩睜開了眼睛,病房裡漆黑一片,他以爲自己瞎掉了,轉動着眼珠子到處看。
適應了好一會兒以後,依然不能視物,他略顯着急:“朗兒,你在嗎?”
顧朗正好出去了,沒有在。
江爺爺又喊:“朗兒,你在嗎?”
他的意識其實很早就已經開始清醒了,但他不能使自己睜開眼來。
他知道嚴釗被裴亞爵調走了,一直是朗兒在這邊守他,偶爾,艾玲瓏和裴啓鴻會過來看看他,與他說幾句話。
他又喊了一聲:“朗兒,你在嗎?”
仍然沒有迴應,他便想要試着起牀。
病房門突然被打開了,江爺爺嚇了一跳,立即喊:“朗兒,是你嗎?”
“外公?外公,您醒了?”顧朗從外面回來,聽到外公在喊他,他一度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立即打開牆上的燈。
外公的眼睛眯起來,良久才睜開眼,他笑了一下:“我剛纔以爲我眼睛瞎了。我想,只要活着就好,瞎就瞎吧。”
“外公,您不要胡說,您不會有事的。”顧朗一邊奔過去握着外公的手,一邊按服務鈴。
護士進來以後,顧朗立即請護士去叫裴院長。
顧朗一直緊握着外公的手,眸子裡盡是驚喜。
沒多久。
江爺爺的病房裡迎來了很多人。
裴奶奶、裴啓鴻、舒珂、裴亞爵,大家全部都來了。
裴奶奶看着江爺爺,眼眶都溼了:“老不死的,你終於醒過來了。”
“死不了!”江爺爺笑說。
他看向裴啓鴻,朝裴啓鴻伸出手。
裴啓鴻立即走過去。
江爺爺說:“過往不念,讓一切隨風,以後,我就把朗兒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善待他。”
“我會的。”裴啓鴻鄭重保證。
江爺爺點頭笑:“那我就放心了。”
他又看向舒珂,對舒珂說:“孩子,辛苦你了。”
舒珂立即過去握着江爺爺的手:“我不辛苦,江叔,對不起!”
江爺爺一臉慈愛:“傻孩子,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江叔叔有個不情之請……”
舒珂知道江叔要說什麼,她說:“您放心,我一定會待朗兒如親生的。”
“謝謝,好孩子。”江爺爺拍了拍舒珂的手。
他脣角勾起笑容,有人照顧朗兒,他就放心了。哪怕明天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也放心了。
他把所有人都支了出去,獨留下裴亞爵和顧朗。
他對裴亞爵和顧朗語重心長地說:“孩子,放棄吧,放棄報仇。我只希望你們好好活着!”
裴亞爵與顧朗對視了一眼,二人交換了眼神。
裴亞爵說:“江爺爺,有時候不是我們想放棄就可以放棄的。”
顧朗說:“江家的藏寶圖和玉珠已經給波爾納了,還有幾個家族的,其實波爾納早就拿到了,現在只差裴家和司家的了。”
江爺爺神色陡然變得凝重。
裴亞爵說:“江爺爺不要擔心,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當中。”
江爺爺看緊裴亞爵。
裴亞爵再說:“也許會是一場惡戰,但是我們不能退縮。”
“你們打算怎麼做?”江爺爺覺得自己周身的血液流動的速度都快了起來,彷彿,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年輕時代,充滿了血性。
顧朗說:“我和阿爵商量的意見是,逐一把藏寶圖和玉珠給他,讓他得意,在他最忘形的時候,將他的組織一鍋端掉。”
江爺爺越發顧慮:“如果他用最強大的力量,用最快捷的速度取走了寶藏呢?”
“我們也會用最強大的力量與最快捷的速度進行攔截,我們不會讓江家的人冤死,同樣,我們也不會讓華夏的寶藏流入任何人的手裡。”裴亞爵眸子裡閃動着篤定的光芒。
江爺爺看看裴亞爵,又再看看顧朗,最終,他點了點頭,說:“不論如何,你們要保重。”
活了這一大把年紀,哪裡還會看不明白?這已經是拉在弦上的箭,不得不發。敵人的箭早已經拉滿了弓,你一旦退縮,敵人的箭就會射向你的胸口,你唯有迎頭直上。
“會的,我們會。”裴亞爵與顧朗齊聲說。
……
江爺爺身體好起來了,裴奶奶卻咳得更厲害了。
顧朗也有了輕微的咳嗽症狀,他想,波爾納一定免不了的。
他又約了波爾納,說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波爾納激動得要死。
顧朗去波爾納的別墅,別墅裡如上次一樣,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酒菜。
顧朗一到,波爾納親自相迎,連聲問他是什麼天大的好消息?
顧朗說外公醒過來了,波爾納臉上的笑容迅速僵了一下,隨後又恢復原狀。
那個老頭子,當時他是讓人直接敲死的,結果竟然命大,沒死成,這麼大的年紀了,做開顱手術竟然都死不了,變成植物人了,竟然還能醒過來,還真是個命大的禍害。
顧朗笑着說:“不過,爺爺好多事情已經不記得了。大概還是傷到腦了。不要緊,只要活着就好,活着比什麼都好。那個老中醫說,爺爺的腦子不是沒有康復的可能,中醫的療效是來得慢一些,但是一切都會朝好的方向發展。”
波爾納得知江老頭傷到了腦,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就放心了很多。
不記得事就好,免得他亂嚼舌根還是個大麻煩。
既然不記得事了,他就沒有必要派人特意去多此一舉地再去敲他一次了。
顧朗眸子裡迅速閃過一抹幽光,他夾一塊豬蹄,邊啃邊說:“乾爹,這廚師您哪裡請的啊?我也想請一個,做菜的味道簡直太棒了。”
波爾納敷衍地說:“是在中介請的。”
“嗯,我明天也去問問。”
“你要就直接把這個拿去。”
“謝謝乾爹,您對我真好!”顧朗說。
波爾納脣角便揚起,心裡一如既往的鄙夷,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着吃。
顧朗往波爾納碗裡夾菜:“乾爹,您吃這個,味道是真的很好。”
“嗯,你多吃點,在醫院裡照顧老爺子,肯定休息不好。不過醒了就好,你也可以放心了。”波爾納違心地說。
“是啊!”顧朗笑得心滿意足。
波爾納咳了兩聲,把顧朗夾給他的菜吃掉。
顧朗聽見波爾納的咳嗽聲,眸子裡再閃過一抹幽光,咳就好。
他一邊吃飯,一邊賣關子:“乾爹,其實還有一個好消息我要告訴您。”
“是什麼?”波爾納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激動。
顧朗又往波爾納碗裡夾菜,笑說:“我拿到裴家的藏寶圖和玉珠了。”
“什麼?”波爾納驚得筷子都差點掉地上了。
“在那幾棵三百多年的古茶樹下面挖到的。裴啓鴻骨折了住院,舒珂去照顧他。裴老太婆咳嗽得厲害了,裴家全家人都去照顧她。裴家的傭人一向少,我半夜的時候拿着手電筒去挖,挖了幾個晚上才挖出來。”
波爾納有些懷疑事情的真實性,晚上找東西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顧朗笑着說:“比我想像中的輕鬆太多了,我以爲會難於上青天,我以爲裴家的傭人會巡夜,沒想到他們睡得比家裡的主人翁還香,沒有一個人起來。我在網上找了盜墓攻略。白天我讓他們澆灌茶樹,地面溼軟了以後,我晚上挖,很便捷。要是沒有挖到,我就在上面填一層樹葉子。其實,下人根本不會去後院,因爲後院一向都是裴老太婆帶着雅琳打理。”
顧朗這麼說,波爾納信了。他急着問:“藏寶圖和玉珠,朗兒帶過來了嗎?”
“當然,我要請乾爹鑑定一下真僞。”顧朗說着便從懷裡把東西掏出來。
波爾納接過,一臉興奮。眸子裡是難掩的貪婪的光芒。
顧朗看得真真切切,暗怪自己曾經太蠢太天真。
波爾納摸着羊皮紙,笑說:“只差司家的了。”
“乾爹,這寶藏,到底有多少東西?”顧朗問。
波爾納也不藏着掖着了,和盤托出:“前朝,是一個十分傳奇的存在,它富裕得令世界嫉妒和覬覦。這筆寶藏,有四分之一個前朝的財富,要是得到這筆寶藏,世世代代都可以活得尊貴。只要拿出寶藏的十分之一,就足以讓曼爾家族仰視。”
顧朗故作天真地問:“乾爹,拿到這筆寶藏以後,也是要均分給大家嗎?”
波爾納怪異的眼神看一眼顧朗,隨即敷衍道:“是的,我們一統世界財富,隨後平均分配,消滅階級差距。”
顧朗眸子裡便升騰起堅毅的光芒:“司家那邊的寶藏,我來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波爾納問。
“乾爹,您別忘了,我救了貝貝。”
“你說那個小女孩?她與司家是什麼關係?”
顧朗說:“貝貝是若惜的乾女兒,若惜是司盛凱的乾妹妹,貝貝又與司盛凱的女兒是同學……”
聽着有點繞得慌,波爾納說:“她始終只是個孩子,從孩子身上下手是比較困難的。”
顧朗胸有成竹地笑:“當然不是讓貝貝去偷藏寶圖。”
“你的想法是?”看顧朗一臉自信的樣子,波爾納來了興致。
“我的想法是讓貝貝帶着我去司家,我去司家混個臉熟,之後再找機會,萬一司老頭與裴老太婆的想法一樣,也把東西埋在樹下呢?我們總是要試試看的。”顧朗說。
波爾納不認同:“不會埋樹下,太草率了。”
顧朗笑:“我只是打個比方,總之,多接觸,慢慢尋找機會總是沒錯的。”
“朗兒,你要是拿到司家的藏寶圖和玉珠,你會是組織的功臣,未來,那些受益的窮苦人們,會感激你的。”波爾納說。
顧朗擺手,他眸子裡閃動着一些怒意和恨意:“我不要他們的感激,我只是不希望看着有些人爲富不仁。”
他故意這樣說,因爲,波爾納就是常常如此給他洗腦的,所以,他投其所好,讓波爾納卸下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