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陸苒珺,一同而來的閨秀皆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
因着無人說話,一時有些尷尬起來,還是坐在前頭的一位縣主帶頭起了話茬兒,這才讓其他人鬆了口氣。
“方纔來的路上瞧見娘娘的宮裡梅花比旁的地方開得都好,看樣子是專門侍弄的吧?”
薛貴妃點頭,“別的不敢說,這梅花在我這兒可沒人敢比,你們若是喜歡,回頭帶些回去。”
“臣女就多謝娘娘……”
“謝娘娘……”
其他人也跟着道謝。
貴妃賞賜哪裡有人能不要的?
陸苒珺雖不知她的目的,可那幾次在自己身上掠過的目光讓得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說起來,你是陸家的四姑娘吧?”薛貴妃說道。
陸苒珺接觸她的目光,連忙低頭,“回娘娘,正是臣女。”
“與你家大姐兒長得真不像,”薛貴妃道:“我記得從前你大姐也進宮過,就跟你這般大,如今嫁到了燕北王府,倒是沒再見過了。”
陸苒珺愈發恭敬,“能得娘娘惦念是大姐的福氣。”
其他幾個閨秀手心冒汗,卻仍舊堅持端坐着,對於兩人之間的話茬兒又不敢輕易插入。
“你大姐如今在燕北如何了,那個地方沒有京都精細,怕是難以適應吧!”
“謝娘娘關心,大姐一切都好,只是燕北離上京路途遙遠,倒是不便回來給娘娘請安。”
陸家的嫡長女嫁在燕北王府,說起來也算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薛貴妃見着沒打聽出來自己想知道的,便皺了皺眉。
不過想起來她也只是個小姑娘,知道的少也不足爲奇。
早知道應該將陸老夫人給請來的,不,不行,那個狡猾的婦人最會敷衍,還是眼前的這羣小孩子來得好。
思及此,薛貴妃目光掃過其他人,“你們都下去吧,陸家的姑娘留下,我正好有事兒問你。”
這話讓得幾人一愣,轉眼各自看了看,沒想到會這樣直接將自己趕走,在座的閨秀們還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秦姑姑,送她們出去。”薛貴妃說道。
幾人這纔有了反應,紛紛起身行禮告退。
那位縣主看了眼陸苒珺,悄悄使了個眼色,雖不知她是何意,可陸苒珺還是微微一笑。
待到其他人離去,陸苒珺道:“不知娘娘想要問苒珺什麼?”
她知道,薛貴妃留自己下來絕不是詢問陸之湄的事。
果然,此時薛貴妃已經沒了方纔的慵懶勁兒,看着她道:“我聽孫氏提過你,說你聰慧過人,是個好姑娘。”
“多謝娘娘,二皇子妃誇讚。”
“我孃家有個侄兒,說起來與你們陸家倒是有幾分緣份,前些日子不打不相識,今兒個他碰巧也進了宮,一會兒讓你們見見,這誤會要解開了纔好。”
陸苒珺心頭一跳,面上不動聲色地道:“娘娘多慮了,陸家與薛家並無誤會,再者說,男子之間偶爾打鬧也屬正常。”
“真是個好孩子,難得如此明事理。”薛貴妃笑了起來,眼角有些淡淡的紋路,保養得再好,也還是留下了該有的痕跡。
陸苒珺微笑,乖順的模樣倒是真像她口中的明事理。
不一會兒,有人進來通報了聲,薛貴妃看了眼陸苒珺,彎起脣讓人請了進來。
“侄兒拜見姑母!”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順帶着腳步聲也近了。
陸苒珺起身低眸福了福,並未說話。
殿內還坐着其他人,薛子興進來自然是看到了,在他還未細看時,薛貴妃便道:“這是陸家的四姑娘,你皇表嫂可是常誇讚她呢!”
“哦?”薛子興來了幾分興趣,在一旁落座後,目光掃過陸苒珺,“連表嫂都誇讚,想來是個妙人了。”
陸苒珺未說話,儘量表現得木訥些,只朝他側了側身子。
見此,薛子興有些不愉,“陸姑娘不會說話麼?”
他向來性子囂張,這會兒又是在自個兒姑母的宮裡,周圍也都是自己人,便毫無顧忌可言。
陸苒珺輕輕搖頭,“薛公子誤會了,苒珺只是不想打攪您與娘娘說話罷了。”
“嘁,裝模作樣。”薛子興不高興地移開眼,不再看她,“姑母,您喚侄兒過來作甚?”
薛貴妃手一抖,差點沒灑了捧着的茶,她瞪了他一眼,“陸四姑娘初次進宮,你陪着她去逛逛。”
“爲……”薛子興剛想反對,便瞧見朝着自己瞪來的目光,一時只得嚥下了原本想說的話,瞥了陸苒珺一眼。
瞧着沒什麼好的,總是低着頭,跟地上有銀子似的。
不過礙於薛貴妃的壓力,薛子興還是不情不願地起身,按照吩咐帶她去逛逛。
陸苒珺也起身福了福,跟在薛子興後頭離去。
出了正殿,薛子興百無聊賴地瞥了眼身後的人,不耐之色立現。
若非後頭還跟着兩個尾巴,他一出門就將她給甩了。
逛逛,究竟去哪兒逛,他想了想,腳步一擡快步走朝着外頭走去。
離開仁明殿,薛子興朝着御花園走去,路上,陸苒珺開口道:“薛公子,您有事可先行離去,不必帶着我的。”
聞言,薛子興頓住腳步,回過頭來正好瞧見陸苒珺低垂的腦袋,只覺得一陣索然無味。
“那可不行,我得按照姑母的吩咐,帶你逛逛纔是。”他撇撇嘴,“陸傢什麼的,真是討厭。”
這句話沒有藏着掖着,就這麼說出來了。
連跟在她們身後的宮娥都捏了把汗。
“三公子……”一個宮娥提醒了聲。
薛子興掃了她一眼,又看向陸苒珺,“怕什麼,人家陸姑娘都不吭聲。”
有意激怒?
陸苒珺覺得好笑,她早已過了那個衝動的年紀了。
“薛公子,就到這兒吧!”她福身道:“前頭的路就不勞您帶着了。”
“誰給你帶路了,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薛子興不理會她,倒是真的甩袖離去。
原本跟着的宮娥有些急了起來,不由地有些怪罪起她來。
吩咐的事沒完成,挨罰的可是她們。
陸苒珺餘光瞥了眼身後的兩人,未作聲,徑自朝着另一條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