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苒珺看着眼前的人,約摸半年不見,似乎是長高了些,不過臉色不大好,有些蒼白看起來也比從前清瘦得多。
當初那個粉雕玉琢的模樣再也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略顯沉靜冷漠的模樣。
好似與她前世記憶的樣子重疊了。
“是呢,真是巧,蕭公子怎的在這裡?”說話間,她掃了眼跟在他身後的人,當目光掠過喬裝後的陌顏時微微停頓了下繼而移開。
蕭澤說道:“我是專程來尋你的,這位是……”
“這是我表哥,蘇恆。”陸苒珺說着,又對蘇恆道:“姑且稱爲蕭公子吧!”
蘇恆早已猜到了他的身份,方纔纔沒擅自開口,對方會出現在這裡,想必也是不願身份被揭穿的。
“蕭公子有禮。”他點點頭,蕭澤略微頷首,看向陸苒珺,“家裡待着太悶,所以想跟你一起過節,不會介意吧?”
陸苒珺微笑,“不會,蕭公子用過飯了嗎?”
她們出來得早些,所以府裡提前用了飯,只是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一樣。
果然,聽她這麼提起,蕭澤搖了搖頭,“出來時還早。”
陸苒珺看了眼蘇恆,“既然這樣,不如一塊兒去吃點東西吧?”
蕭澤沒有拒絕,跟着他們一塊兒走了,在他身後的那幾人包括陌顏也安靜地跟着。
“蘇公子與陸姐姐之間很親近嗎?”目光來回掃過兩人行走的間隙,蕭澤問道。
陸苒珺與蘇恆相視一眼,又各自轉開,“啊,是呢,我們從小就很親近的。”
蕭澤頷首,又多打量了蘇恆兩眼,說起來這個人的確不是惹人討厭的類型,可他還是不大喜歡。
街頭有一陣香味飄來,陸苒珺擡頭望去是一個賣餛飩的攤子,一對老夫妻忙活在其中,看起來充實又溫馨。
“公子,不若去嚐嚐餛飩,味道似乎很香呢!”剛說完又意識到對方身份問題,“那個,還是算了……”
“走吧!”蕭澤沒有拒絕,擡腳朝着攤子走去。
他身後的人也沒有多問,緊跟上去。
即使是在外面,用食也不能疏忽,陸苒珺看着對幾碗餛飩檢驗的陌顏,似乎明白了她會跟在蕭澤身邊的原因。
她於蘇恆都是用了飯的,因此只吃了幾口便沒再動過。
倒是蕭澤,吃了一碗連湯也喝了。
陸苒珺撐着下巴看他,適時地遞上帕子,“還要嗎?”
“已經飽了。”蕭澤的聲音也溫和了些,他也明白這兩人純粹是陪着自己而已,但是看到陸苒珺的照顧他還是覺得心底暖和和的。
“前頭有個有茶館,不若過去坐坐,你們也好說說話。”蘇恆提議道。
他看出來蕭澤有話要對陸苒珺說,只是礙着他罷了。
不過要讓自己離開也是不可能的,只能選個折中的法子了。
蕭澤對蘇恆的建議很滿意,因此看他也順眼了些。
到了茶館,蘇恆看向陸苒珺,“我出去走走,順便幫你買些東西帶回去給徳哥兒。”
“那就辛苦表哥了。”
“一會兒我再過來找你。”
“好……”
兩人在茶館前分開,蕭澤淡淡地看了眼離去的蘇恆,徑自拉了陸苒珺進去,好不容易尋到個不怎麼好的小包間。
“公子這麼出來真的沒問題嗎,你也知道如今薛家可盯着你呢!”陸苒珺一坐下就忍不住說道,皺起了眉頭。
蕭澤抿了抿脣,不似之前那般冷漠的模樣,頗有些自暴自棄道:“那又怎樣,我已經受夠他們了,不就是想要我的命麼,拿去好了。”
“公子!”陸苒珺神情嚴肅,“你可知道自己的命有多貴重,你可知道爲了你又有多少人在努力,在犧牲。”
“有什麼用呢,反正都是註定了。”蕭澤的聲音低沉得很。
陸苒珺搖頭,“公子,你聽着,你從來不是一個人,你的身後還有很多人爲你努力。而且,沒有什麼是註定的,權看你會不會去改變,會不會去努力罷了。”
蕭澤看着她,“仙女姐姐也是嗎,你也在爲我努力嗎?”
陸苒珺頓了頓,點頭道:“自然,爲了同一個目的,所以你一定不能泄氣,不然知道你說了這種話,小侯爺怕是要傷心死了。”
蕭澤因着她的話笑了笑,很認真地說,“表哥不會傷心的,他很強,即使我不在了他也不會被打垮。”
陸苒珺愣了愣,“公子說的什麼話,這樣的話往後不許再說,相信自己,也相信小侯爺。”
蕭澤只是微笑,站在他身後的陌顏目光掃了他又看了眼陸苒珺,終究抿緊了脣。
“這樣時候不多呢,每回想出來見你總是有太多的麻煩,從前有表哥在還好,如今表哥不在,身邊的尾巴又多,最主要的是蒼蠅還多。”
“公子有公子的責任所在,自然不能同尋常人一般。”
“可是一個人在家裡很孤單呢,而且我很想仙女姐姐你。”
陸苒珺微微一笑,“如果想我的話可以給我寫信。”
蕭澤眸子一亮,片刻後又沉了下去,低聲道:“在家裡這樣的機會不多,弄不好還會連累你……”
他身邊盡是眼線,若是真的給陸苒珺送信什麼的,只怕瞞不過宮裡那幾位,他又怎能自私地將她牽扯進去。
即使是她,也會有危險的。
陸苒珺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麼,想了想,從腰間摘下了一個巴掌大墜着粉色穗子的笛子遞過去,“這是我十歲時辰時父親送我的,平日裡也是作裝飾用來着,就送給你吧,若是想我了可以吹它。”
她本人是不怎麼愛吹笛子簫的,只不過幼時看陸泓文吹過,一時興起學了些日子,陸鎮元就給她淘了這麼個可愛的東西。
蕭澤小心翼翼地接過,入手溫涼,似乎還帶着她身上的味道。
雙目泛着柔光,他看向陸苒珺,“仙女姐姐,謝謝你!”
陸苒珺彎起雙眼,“不必這麼客氣的。”
比徳哥兒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卻得承受這麼多自己不喜歡的,又怎能讓人不心疼呢!
“不知道爲什麼,跟仙女姐姐在一起感覺很舒服,”蕭澤笑道:“跟別人都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