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殿下想想侯爺,還有娘娘……”
“請殿下慎言。”
“夠了——”蕭澤看着跪在地上的幾個人,片刻後,收回目光,“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有鍾姑娘就好。”
女官趁機帶着懇求給陌顏使了個眼色,便隨其他人一塊兒出去了。殿裡一時只餘下兩人,陌顏上前取出了醫具,準備替他把脈。
“殿下應當心平氣和,少動怒纔是,這樣身子才能好的快些。”
“你不必寬慰我,我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清楚。”蕭澤看向她,“你又去了文賢伯家?”
陌顏微頓,搖頭道:“倒是沒有,這幾日給殿下配藥,除了醫館哪兒也未去。”
“哦?那你是如何知曉陸姐姐也在記掛我的?”蕭澤挑眉問道。
陌顏低頭,“老夫人在文賢伯府,昨兒個身子有些不適,請了母親過去瞧瞧,如此,陌顏才知道的。”
蕭澤瞭然,眼中劃過一抹微光來,“聽說鍾大夫與陸老夫人乃是舊識,難怪你們母女與陸家關係不錯。”
“是,母親帶着我來京都時,起初也是有老夫人幫襯纔在京都這樣的地方站穩腳的。”
“原來如此,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似乎我中毒後連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虧得陸家薦了你母親,才得以保住性命。”
鍾陌顏把完脈,收回了手,聲音平穩地回道:“殿下說的是,別的不敢說,母親的醫術是絕不下於宮中任何一位太醫的。”
這點從太子身上就能看得出,也是鍾陌顏的自信來源。
蕭澤點點頭,對於這點他並未懷疑,只是……
“也不知陸姐姐如何了,那日走後,想必又給她與表哥添了許多麻煩。還有老侯爺,是我不爭氣。”
“殿下無需自責,”陌顏打開藥瓶,將裡頭的丸藥分配好,又去倒了茶來,“您好好地保重身體,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了。”
“是麼!”蕭澤垂眸,爲何他只覺得自己是個累贅呢,若是沒有他,裴家不會走到這步,老侯爺不會死,母后也不必在冷宮受罪。
明明什麼都不會做,還要處處給人添麻煩,累及他人。
漠然地吞下那些藥,他道:“你給陸姐姐與表哥帶個話,讓他們不必替我擔心。”
“是……”
“退下吧,我想休息了。”
“陌顏告退!”
待她走後,女官才進來,將几上的藥一一收好,瞧見太子還擁着被坐在牀頭,有些單薄的身影讓人心疼,忍不住道:“殿下,還是躺會兒吧,奴婢在這兒陪您。”
蕭澤動了動眸子,幽深的眸色不復之前的純淨,連他的聲音泛着讓人不適的冷意,道:“吩咐下去,鍾家母女的底細再查一遍,有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得放過,還有,陸家也是!”
女官驚愕地擡起頭,看向自己的主子,“殿下,是……哪個陸家?”
“文賢伯家。”
許是太過驚訝,女官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片刻後,才低聲應諾。
好容易走出宮門,鍾陌顏只覺得腿都要軟了,此時正值初夏,風一吹,薄衫裡頭便是一片涼意。
但願太子問那些只是無心之舉,不過,就算有所懷疑,應該也無甚問題,該讓人查到的,也都擺在了明面兒上。
那些不該查到的,還見不得人。
沒過幾日,當陌顏將太子的事與陸苒珺說了後,她並未減少憂心。
宮裡若是真像他說的那般,那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呷了口茶,她緩緩撥着茶麪的浮葉,道:“你說,宮裡現在局勢很是緊張?”
陌顏頷首,“往日裡宮中雖是戒備森嚴,可不像現在,人人自危。聽說都是薛貴妃那裡弄出來的事,再聯繫這兩日傳出的流言,怕就是因爲那八字真言的事了。”
“原來是這樣,”陸苒珺眯了眯眼睛,“這八字真言來得可真是個好時候。”
若是人爲設局,那她要說一聲妙了,只不過聽說坐化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應該沒什麼人,能有這能耐策劃這樣的事纔是。
況且,她從前也聽過那位高僧名諱的,只不過一直無緣得見罷了。
“陌顏,我要你老實告訴我,以太子現在的身子,到底還能撐多久?”陸苒珺正色道。
鍾陌顏張了張口,眉頭微微皺起,剛想說話,卻聽見丫鬟走了進來。
“小姐,陌顏姑娘,這是廚房新出爐的點心。”花蕊將托盤裡的幾盤花樣好看,味道香濃的點心擺到了几上。
陸苒珺若無其事地拿起銀著,嚐了口綠豆鬆,“味道不錯,你讓廚房多送些到少爺那兒。”
花蕊看了眼鍾陌顏,福身道:“是……”
待她下去,東籬走了進來,兩人擦肩而過,各自點頭算見了禮。
“小姐,夫人那裡遞來的做新衣的冊子,還請您過目。”
陸苒珺接過翻了翻,無甚興趣地擱下,“隨便挑幾個好了。”說着,她看向鍾陌顏,欲言又止。
好似知曉她想說什麼一般,陌顏會意地笑了笑,輕聲道:“我會盡力多照顧些殿下的。”
陸苒珺鬆了口氣,“那就好,多謝你了。”
“大小姐客氣了。”
讓人送走了陌顏,陸苒珺坐在炕上,出神地看着外頭,連花蕊回來了都不知曉。
看着屋裡已經沒了陌顏的身影,她問向東籬,“陌顏姑娘走了嗎,這麼快?”
東籬淡淡地說道:“聽說醫館裡還有事,所以不便久留。”
“這樣啊……”花蕊點點頭。
陸苒珺眨了眨眼睛,收回目光,朝着花蕊望去,“你在我這兒似乎太過隨意了,莫非祖母是要我再教你一遍規矩!”
“大小姐恕罪,奴婢……”
“夠了,你退下吧!”
“大、是,奴婢告退!”
花蕊福身退下,東籬見她出了門,這才道:“小姐怎的突然就發脾氣了,也不怕她向老夫人告嘴。”
“人已經給了我,若是沒有大事,祖母是不會理會她的。”
很明顯,她瞭解老夫人的性子,是以知道該怎麼做。
“南悠呢?”陸苒珺突然想到了什麼,詢問道。
“怕是還在訓話呢,”東籬話裡透着幾許笑意道:“那丫頭,趁着秋菊失勢這幾日可威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