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內,戚氏坐在陸駿德的房裡,將惶恐不安的他摟在身前,靜靜地等待着。
身爲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內宅婦人,這個時候她能做到的也僅僅是守好家門了。
混亂的一夜過去,天色已然大亮,就在她以爲可以稍作休息的時候,府門被人打開。
進來的是跟隨在陸鎮元身邊的長隨,以及一名不認識的侍衛。
曉得她的疑惑,長隨只好上前行禮道:“夫人,這是二皇子身邊的一等侍衛,此次前來是請您動身前往二皇子府的。”
“二皇子府?”戚氏疑惑地看了眼那個侍衛一眼。
“回夫人的話,是文賢伯不放心您與令公子在附中,是以求了殿下讓卑職將您接到殿下府中保護,如此也免得給其他人可趁之機,壞了大事。”
戚氏聽完這個侍衛說的,冷下了臉,她就算再無知,也不會分不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陸鎮元就算對她毫無感情,可卻不會放任自己唯一的子嗣落入旁人手中成爲人質。
這樣想着,她便直言道:“還請這位大人回去給伯爺帶個話,就說府內一切安好,讓他不必憂心,我會保護好德哥兒不讓他有任何閃失。”
“這恐怕不妥吧,要知道殿下已經下了令,若是不將此事辦成,卑職可是不好交代的。”
說着,他隱晦地看了眼一旁站着的伯府長隨。
長隨心中嘆氣,面上恭敬道:“夫人,按着爺的意思,的確是讓您暫且到二皇子府中避一避,待事情了結爺自會將您與公子平安接回來。”
戚氏神色複雜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時有些決定不下。
陸駿德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更是拽緊了自家母親的手。
曉得她在猶豫什麼,長隨也不再多說,將陸鎮元給的信物拿了出來遞給她。
“這是爺給您的。”
“這是……”
戚氏拿着一塊木牌,這塊木牌正是她前不久在陸鎮元那兒看到的。
想到他當時說的話,終於不再抵抗,默許了。
被護送到二皇子府後,上下皆對她客客氣氣的,這也讓她放心了許多。
待到接待的人都退下,戚氏想了想,將之前的木牌交給了陸駿德,“……一定要收好,千萬不能落入旁人手裡,一旦遇到什麼事兒,就將這塊木牌掛在身上。”
陸駿德接過刻着奇怪圖騰的木牌,疑惑道:“母親,這是什麼東西?上頭的花紋又是什麼?”
“母親也不知道,只不過這是父親給的,所以一定要收好,記着母親的話明白麼!”
陸駿德繃着小臉點頭,“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擡頭望去,“母親,姐姐還好嗎?”
戚氏聽到陸苒珺,頓了頓,才道:“不必擔心,你姐姐她跟着老夫人在別莊裡,自然是好的。”
這麼說着,她臉上卻明顯有着憂心。
可這卻並不是爲了陸苒珺的安危。
她看着身邊還不到十歲的兒子,忽地想到京都如今的狀況,抓緊了手掌。
“德哥兒,聽母親說,”她掰過陸駿德瘦小的肩膀,“若是往後母親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地,苒珺她對你是真有幾分愛護,所以無論如何你也要尋求她的庇護,聽她的話。”
“爲何?母親爲何不在?”
“別問這麼多,母親方纔與你說的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要聽姐姐的話,可是……”
“明白這點就好!”
戚氏撫摸着他清秀稚嫩的臉龐,微微一笑,“昨夜沒睡好吧,母親陪你休息好不好?”
陸駿德雖有許多疑問,可礙於戚氏的強勢,不得不按照她的話歇息了。
看着入睡的陸駿德,戚氏這纔敢落下眼淚。
她不是不明白現在的處境,也許比想象的要好些的就是陸鎮元還給了這塊木牌。
既然要犧牲,那就由她來好了。
他到底還是給了她們活路的。
另一邊,都城外的營地內,賢王身披戰甲,打着清君側的名義進攻着城門。
以他的身份地位名譽,這番話說出來的確得到了很大的擁護。
即便有幾個聰明人猜到了什麼,也不會跳出來揭穿。
看着烽煙四起的周圍,賢王草草地用過早飯,召集了諸位將領。
“必須在三日內破城,否則讓蕭衡以及陸鎮元那隻狐狸搬到救兵,恐怕危險的就是我們。”
賢王敲着木桌說道。
零頭的將軍附和,“王爺說的是,末將會派人盯着燕北軍,至於西北軍雖也要防範,不過按照路途來看,等他們接到消息,咱們只怕已經攻進皇城了。”
賢王皺眉,“還是小心爲上,總之你們先派人盯着,有任何風吹草動,務必儘快上報。”
“是,王爺放心!”
將領應道,實則卻是未將西北軍多放在眼裡。
主要防的還是燕北軍,誰都知道燕北王世子妃是陸家的大小姐,憑着這層關係,有陸鎮元,陸懷仁也還在都城,他們怎麼也不會放着不管。
“陸家老夫人和四姑娘還沒抓到嗎?一個別莊而已,至於要這麼久嗎?”
賢王突然發話,驚得他們一愣,相視一眼,其中一人硬着頭皮道:“回王爺,那座別莊易守難攻不說,對方也好似早有準備,末將派去的一隊人馬皆未討到好處,還折損了不少人。”
“竟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到時候攻破了城門,有沒有那兩個娘兒們也是一樣。”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糙漢子說道。
另一人附和,“就是,沒的浪費兵力,還是全力攻城的好。”
賢王登了他一眼,“你們懂什麼,抓住了陸老夫人就能牽制住陸家那幾兄弟,至於那個丫頭,她可是陸鎮元的心頭肉。”
有了她,不說陸鎮元一定反水,可有了陸老夫人與這個丫頭,那他陸家就是不想反水也沒法子。
否則,他就當衆斬了這兩人,將她們的屍首掛在城門底下。
任誰見了,也不會無動於衷的吧!
思及此,他道:“無論如何,給本王拿住這兩人,記住,要活的!”
幾個將領面面相覷,見着勸說無果,只得應下:“是,王爺!”
賢王掃了他們一眼,沒有再說話。
他想到了蕭墨,若是他在……
可惡,一定要給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