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明殿內,織雲經過通稟才被宣入內覲見太后。
“奴婢參見太后,太后長樂無極,萬福金安!”
“免禮!”
“謝太后……”
織雲起身,恭恭敬敬地道:“稟太后,長公主殿下聽聞小皇子將宿在慈明殿,唯恐其落下課業,是以命奴婢將書給小皇子殿下送來。”
太后擡了擡眼皮,“你是皇帝的人?”
“回太后,奴婢的確是皇上送給長公主殿下的人,目前在琉璃殿內伺候。”
“倒是個聰明的。”
太后淡淡地掃了眼她捧着的一對書籍,皺了皺眉,“都是些什麼書,拿過來我瞧瞧。”
織雲福身,將書交給了過來接手的宮女。
“都是平日裡殿下教導小皇子的書,因着還未看完,便讓奴婢送來,免得小皇子忘了。”
太后看了眼,倏地攥緊,“是儒藏,長公主竟然都在教小皇子這些麼?”
“回太后,是!”
織雲低頭說道,她未曾瞧見太后面上的神情,只覺得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聲音,“書收下了,這兒沒你的事,退下吧!”
“是……”言罷,她行禮退下。
在她走後,太后將手中的書籍扔在几上,聲音微冷。
“這些書哪裡是德哥兒看的,你說她這是想做什麼,給自己培養一個對手出來?”
她目光掃向袖着手立在一旁裝楞的文老。
“太后息怒,公主殿下此番必有自己的用意。”
“她有什麼用意,難道不知道這麼做的弊端麼,若是教導出來個有異心的,本就以女子之身的她,又談何容易壓制住他們。”
“小皇子還年幼,即便他有異心,到那時候,長公主已經手握大權,難道還怕他不成。以殿下的手段,您該相信她纔是。”
文老說道,“況且,以小皇子對長公主的親近來看,也不一定是壞事,說不定將來還能多個助力,豈不更好。”
太后抿脣,並未說話,也不知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
總之,這些書還是被擱下了,只不過並沒有到陸駿德手中。
慈明殿的消息不久後就傳到了琉璃殿,雖不曉得太后具體都說了什麼,不過從這件事上來看,她並非是自己所猜想得那般。
這就好,至少她現在還並不想給自己培養一個敵人。
十一月底,大雪封路,前往太原的南悠一行人不得已在半道上停下,投身驛站暫時停歇下來。
“姑娘,看這天兒怕是要在驛站耽擱不少時日,您看朝廷這些東西可要多派些人看守?以免讓賊人盯上。”
南悠推開窗子看了看,又裹緊了身上的大氅,“給附近的州縣去個信,讓他們派些人清掃大陸,至於看守賞賜之物,我自由人選。”
“是,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嗯!”
門聲響起,南悠回頭看了眼已經緊閉的房門,再轉頭,朝着窗子外頭喚了聲,“老五?”
倏地一聲輕響,一道黑色身影落在窗子前,身上的襖子已經落了許多雪,脖子上的護頸也微微溼了些。
南悠見此,皺了皺眉頭,讓開身子,“先進來再說吧,外頭太冷。”
說着,她徑自來到桌子前坐下,倒了兩杯熱茶。
老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凍得發紅的鼻頭,在她對面坐下,“你怎的知道,是我在跟着你?”
“哼,本姑娘能掐會算,你信否?”
“咳咳……”
老五就着茶水不說話。
“老四性子沉穩,必然會留在京都,以防殿下有所需要,而你,自然最合適東奔西走了。”
“這又是個什麼理兒,你當這樣的天,我想出來奔走啊!”
他搖搖頭,神色暗自掠過了對面的人。
從前還有些圓乎乎的臉蛋顯然已經褪去了那股青澀,反而多了幾分嬌俏,大大的眼睛,一雙比旁人濃些的眉毛,一看就是個機靈的。
整張臉窩在白色的大氅裡,顯得水靈可愛。
嘖,還挺好看的。
“看這天兒,只怕我們要在此耽擱不少時日,帶來的護衛我怕不夠用,你帶了多少人?從今兒個起,就安排在賞賜之物旁,與朝廷的護衛們一明一暗守着吧!也省的你們在外頭受冷。”
老五自然是沒意見,點頭應了,“我說,公主怎麼非要挑這個時候給侯爺送東西?這麼一來一回,怕是要過了年才能歸京了吧!”
“主子的心思,我哪裡曉得,總之不是什麼壞事就行了。”
“我也曉得,就是問問。”老五笑了笑,見着一杯茶見底,本想告辭,可對面的人又續上了。
一時間,他也有些貪戀起來。
“太原……是個什麼樣兒的地方?”
南悠忽然道,盯着手中的茶盞,微微出神。
老五愣了下,斟酌道:“那裡啊,我不太熟呢,只去過兩回,太原的平遠侯府比之京都還要大上些,地方官員耿實清廉的不多,但也有。”
“是嗎?說起來,不是什麼什麼太好的地方吧,總歸比不得江南不是。”
“也不能這麼說,朝廷之前不是剛清理了地方官麼,太原換了一大半兒,想來該好上許多。”
南悠聞言,眸色動了動。
看來自家主子是打定主意了,竟然都想到這步上了。
“殿下一向怕冷,往日裡,若是天冷了她就一直窩在房裡,任誰去喚也不想出來。”
說着,她眨了眨眼,“太原冷嗎?”
老五一愣,“這個……尚、尚可……”
“唉……”
南悠託着下巴嘆了口氣,老五想了想,搖搖頭。
也幸好這會兒周圍沒什麼人,否則,這種話若是教旁人聽見,可不是什麼小事。
果然,他這趟是來對了。
否則以她這迷糊的性子,指不定得出多少亂子呢!
擱下杯子,他道了聲便起開離去,安排守衛的事。
皇城裡,宮中開始準備起年貨來,因是新朝,不能太簡陋,卻也不能太過鋪張。
是以,這份活兒便落到了陸苒珺身上,這個時候,織雲的存在便大大地減少了她走彎路的時候。
琉璃殿內,原先案上的奏章已經不見,代替的是宮中大大小小的事務。
“稟殿下,太后有召……”
“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
陸苒珺拿起冊子批註,頭也不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