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過後,百官依次退出大殿,鎮國公刻意落後了些許,在冉令也出來的時候,笑眯眯地看着他,“冉大人,今日倒是寡言的很啊!”
二人順着兩旁臺階走下,冉令擡頭看了眼這大好的晴天。
“說的再多又有何用?早已定下的事,又怎是你我三言兩語能夠左右的。”
“冉大人是說,這件事你早已知曉?”
“算不得什麼秘密吧!”冉令淡然。
鎮國公聞言,面色一僵,的確,他不是皇帝的親信,有些事即便消息靈通,也不見得事事知曉。
宮門處,鎮國公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冉大人,對儲君一事你有何看法?”
“看法?”冉令回過身,“我能有什麼看法,國公爺說笑了,長公主德才兼備,乃是我大興之幸!”
說完,他微微行禮,“告辭了!”
鎮國公擡了擡手,看着他遠去,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
“看來就連這棒槌也站在了長公主那邊。”這麼一想,頓時冷汗直冒。
連冉令都收服了,朝堂上還有多少是她的人?
幸好今日沒有與之對着幹!
宮內,得知朝堂上的消息,太后露出一絲笑意。
“做了這麼多準備,好在結果還是令人滿意的。”
文老躬身點頭,“只是那個卸下官帽的……”
“皇上不是允了他告老還鄉嗎?那就讓他好好回去吧!”
“奴婢還以爲,您會要處理乾淨呢!”
“我若處理了,那豈不就讓苒珺背了鍋,這對她名聲不好,不過一個行將就木的人罷了,翻不起什麼浪來。”
“您說的是……”
另一邊,尚未出宮,正在糾結中的陸婉清似是下定了決心,朝着慈明殿走去。
殿門外,她整了整衣裳,“勞煩這位公公,替我去向太后通報聲,婉清前來請安!”
“韓少夫人請稍後!”內侍監行禮後,轉身進了殿。
“多謝!”陸婉清忙道。
內殿中,太后聽聞陸婉清前來,沒有猶豫,便讓人去請了進來。
“祖母……”陸婉清行禮道。
太后點點頭,還算溫和地道:“這是要出宮了?”
“是,過來跟祖母辭個別,順便,有些事想向祖母求證。”
“嗯?”呷着茶水的太后頓住,“什麼事兒?”
陸婉清緊張地揉了揉手中的帕子,看了眼太后,道:“祖母,當初京都事變,您與四妹在別莊住,後來賢王派人毀了莊子,那時候,我父親與母親是不是……也參與其中了?”
太后早已將手中的茶碗擱下,目光冷幽幽地看着訴說着的人。
她眯起眼睛,“是何人與你說的?”
“這件事並不是秘密,祖母,您認爲婉清會不知道麼?”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祖母,我想知道,母親的死因,是不是,是不是……”
“沒錯!”太后揚聲道。
陸婉清倏地擡頭看向她,心中五味雜陳。
竟然,真的是她嗎?
“你母親的確是我賜死的。”
“什麼?”
太后沒有理會她那驚訝的目光,繼續道:“背叛了我,背叛了陸家,賜死她已經是看在你們的面兒上給她留的體面了。若非如此,她該當斬首示衆,甚至於你父親你哥哥,都要受到牽連!”
陸婉清有些迷惑,這不是苒珺做的嗎?
突然,她清醒過來,想到陸延舒,明白自己怕是中了他的離間計了。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是自己的祖母親自處死的。
心中不免難過。
“既然母親已死,還請祖母饒過父親與哥哥吧,他已經知錯了。”
“任何威脅到大興,威脅到皇室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別說是我的兒子,孫子,就是皇帝,只要威脅大興我都不會手下留情!”
陸婉清渾身一冷,瞳孔不自覺地縮起。
殿內明明溫暖如春,可她卻覺得深處冰寒之地,忍不住哆嗦起來。
太后冷眼看着,許是覺得夠了,纔再度出聲道:“不要試圖有所怨恨,在大權面前,任何報復都是枉然!”
“是、是……”
“記住你們今後的身份,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爲臣,就要有爲臣的覺悟,過了界,等待你們的就是死!”
“婉清不敢,請太后明鑑。”陸婉清驚得撲通一聲撲到地,慌忙磕頭。
“來人,送她出宮!”
“是……”
太后拂袖不再看她,背過身去。
直到腳步聲遠離,她纔回過身,神色有些疲憊。
不過一瞬,又冷厲起來,“給我查,婉清之前接觸過什麼人,說了什麼話,一定要給我徹查清楚。”
文老躬身,“是,太后。”
琉璃殿……
“陸婉清被送出宮了?”正在查看宮中錄事的陸苒珺驚訝道:“怎麼回事兒,說清楚?”
織雲靠近,跪在她身邊道:“聽說是因爲韓少夫人知曉了其母陸夫人的事,而當面質問太后,是以才被太后惱怒送出了宮去。”
說是送,其實應該說是趕比較合適。
陸苒珺靠在身後的椅背上,輕笑一聲,“看來她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惹怒了祖母。這陸延舒的嘴巴還真是厲害,知道的也不少。”
織雲低頭,忍不住問道:“殿下,如此下去只怕不妥,韓少夫人得知真相,勢必會與您離心。”
“無妨,我並沒有做錯什麼,問心無愧,她要恨便恨,想要報仇我也隨時恭候。”
她笑了笑,想到了從前在陸家的過往。
早在她那麼做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準備,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否認自己所爲。
“那……殿下,陸延舒如此挑撥離間,難道您就這般放任下去?”
“放任?”陸苒珺搖頭,“你誤會了,我從未想過要放任他,更沒想過要放過他們。”
織雲微笑,恭敬道:“殿下智謀無雙,無人能及,不愧是能讓百官推舉爲儲君。”
“不必奉承我了,這其中做了多少準備,你不是不清楚。再者說,能做上儲君之位,也不一定能夠做得安穩。”
“奴婢相信,以殿下之能,必然能夠披荊斬棘,一路登頂!”
陸苒珺揚了揚眉尖,餘光撇向她,“父皇正值壯年,有些話要想清楚了再說,尤其是日後,我這宮裡盯着的人只會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