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原地,雙腳就似貼膏藥般粘在地上,一步也邁不開。江辭雲怎麼能把我家的鑰匙隨便給別人!
這是我的家。
雖然破敗,但至少是我的東西。
林超這會卻繫着圍兜,在我的廚房裡忙活,完了還整上一桌子菜,每個菜都在冒煙,她甚至還穿着我的拖鞋,嫣然反客爲主。
“唐穎,剛下班吧,我給你做好飯了,快來嚐嚐,好久沒做飯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以前在學校那會兒……”她放下碗筷看我一眼:“不說這些了,快來吃飯。”
我沒有回答她,首先環視着屋子,除了林超之外,哪裡都無聲無息。
“辭雲……他還在工作。”林超朝着我走過來,面兒上掛的笑別提多假了。就像訓練過似的,和上次一樣,和上上次也一樣。
我的怒火在身體裡蠢蠢欲動,我看了她一眼,越過她走到桌前,盯着一桌子的家常菜出了幾秒的神。
“碗筷都給你拿好了。”林超把筷子和我往我面前挪了挪。
我扭頭盯着她:“來我家,爲什麼不告訴我?你以前是老師,應該知道沒經過主人允許就進來是有爲道德的嗎?”我沉思了一下:“也對,你一直就沒有道德。”
林超心理特別強大,依然衝着我笑:“一時沒考慮周到,是我不好。快坐吧。”說完,她自顧自坐下,我看了她幾秒,也拉開了椅子坐下。
我沒有問她,就等着看她今天想和我說什麼。
講真,林超的菜做的真不錯,和外面買來的似的,確實挺好吃的。
“怎麼樣?”這是我開動後林超的開場白。
我沒說話,過了片刻才說:“女人做的飯只要喜歡她的男人愛吃就行了。可你好像……孩子的爸爸跑了對嗎?看來你還是廚藝不行。”
“辭雲挺愛吃的。”林超綰了下自個兒的頭髮。
好傢伙,又來了,連飯挑釁都不帶讓我喘口氣的。
“他和我在一塊的時候總是帶着我胡吃海喝,哪捨得我做飯啊。”我也學着她的樣虛僞噁心地笑了笑。
啪塔一聲,林超手裡的筷子放在了桌上,聲音不大,但因爲太安靜了,還是讓我覺得這聲音來得有點挑釁。
林超挪了挪椅子,然後拉住我的手溫柔地說:“唐穎,我今天過來不是和你搶辭雲的,因爲我根本不用搶。他從前是我的,現在只要我願意,他還是會回到我身邊。”
我看着她,手悄然抽走:“你就這麼自信?”
她笑得甜美大方:“感情這東西就是這樣,要是有正常的軌跡,還會撩得人又心痛又快樂嗎?”
我喉頭一陣腥甜:“你做過老師,說話有水平,講的都是大道理。但我只想提醒你一點,我纔是他合法妻子。”
林超的笑僵下來,冷不防丟出一句:“有多少人知道你們這段關係?”
我身子一軟,她,林超,每次都這麼又準又狠不動聲色的反擊着我,拿我心裡最不敢面對的那一塊反擊我,她不但挖了出來,還甩到了我面前。
林超可能是見我的氣焰消退了不少,又來拉我的手說:“唐穎,其實那天在酒吧辭雲喝醉後告訴我,他和你登記只是覺得在你身上找到了我的影子。聽你和前夫離婚的時候引產了他就動了側影之心,那時候我也被學校方面壓着,所以他看見你無助的時候就會想到那時候他沒有能力保護我。說起來是我挺對不住你的。“
我最後的底氣也在林超輕描淡寫的一字一句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辭雲連我引產的事情都說了?他昨晚和我那樣!
“唐穎,我先走了。辭雲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下班,我去公司看看她。”林超拍着我的肩。
她站起來想走,我的響了。
來電顯示是江辭雲。
我毫不猶豫的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他的聲音:“她在你那嗎?”
我看了林超一眼,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江辭雲丟出一句突然就掛掉了電話。
林超開門出去時突然停住了。
江辭雲一步步逼進來,他看我一眼,很快冷下臉問:“鑰匙你拿的?”
“辭,辭雲。”林超往後退了退,神色也變了。
“誰讓你拿我?”江辭雲一把扼住她手腕,金剛怒目:“下午只有你進過我辦公室找我,你走之後鑰匙就不見了。”
這下我是徹底聽明白了,鑰匙不是江辭雲給的,是林超偷的。這麼說來,她在江辭雲和在我面前竟是兩個樣子。
“你來這裡做什麼?”江辭雲勃然大怒,和那次他生日喝醉時不相上下,只是這一次他是清醒的。
林超一個勁往後退,聲音都抖了起來:“我來……”
江辭雲衝撞着她,一邊衝撞一邊吼道:“來警告唐穎離我遠點,還是來逼她和我離婚!”
我家的牆壁是原本放鞋櫃那面牆是三夾板隔的,中間是空的,林超撞上去的時候咚的一聲,那聲音悶沉的要命,撞得絕對不輕。
她是孕婦啊。
我的母性不合時宜地上來了,下意識盯向了林超的肚子。
江辭雲不是挺放不下她的嗎?
這會卻這麼……
“辭,辭雲你怎麼了?”她嘴脣都在都,知性的味道蕩然無存,一個明明比江辭雲大了七八歲的女人這會着實像是驚弓之鳥。
我一步步走過去,站在了江辭雲身邊淡淡地說:“她說,你會和我結婚是因爲可憐我,說你告訴她我引過產,而她也流過產,所以你把我當成她,想要保護我。”
我想看他的反應,想從他眼睛裡看到些什麼來,其實,不過是想用這話來套江辭雲這些事到底是不是林超說的。
江辭雲一眼橫向了我,眯了眯眼:“我說的?”
他用一個反問帶了過去,我不知道那天他醉得太深所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還是林超通過別人的嘴來打聽過我。總之我沒得到想要的答案。
這時候林超也看向我,無辜地說:“唐穎,你爲什麼害我?我只是來和你做飯,我只是想和你做個朋友。”
我很少有太粗糙的時候,可當林超這麼說我實在沒忍住就往地上淬了一口:“屁。”
“唐穎,鑰匙是我偷的,可我真的沒和你說過那些話。爲什麼要騙辭雲?”林超的眼淚說來就來,這一點我還真是蠻服氣的。
“出去。”江辭雲盯着她。
林超張大嘴巴:“你說什麼?”
“出去!”這一次他用吼的。
林超哭着跑出去,那身輕如燕的,我瞧着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我還看着門的方向沒回過神來,江辭雲淡淡的菸草氣在我頭頂落下:“她來了,你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我猛一仰頭,細碎燈光下的男人臉透出致命的誘惑。
他的語氣真不好,又霸道又兇,可我竟覺得還蠻暖的,真是犯賤。
“你趕她走,爲了我?”我看着他。
江辭雲沒理我,走到沙發上點了根菸,吸了三分之一時低低地問道:“明天陸勵的專訪,準備的怎麼樣了?”
我依舊看着他,不說話。
他攤開一條手臂掛在椅子上,忽的笑了出來:“過來。”
我心裡想着,不能過去,至少不能輕易過去。可腳卻誠實的要命,纔剛走近他,他把我扯到他懷裡,我就坐在他腿上,胸部的地方正好被他的臂彎箍住,敏感得我直打顫。
“明天你可能需要的資料我都給你準備了。在車裡,我一會去拿。”
我咬住嘴脣還是不說話,心裡縱然有一千句話要說,可因爲看不懂他所以反而一句都不想提了。
“藥吃了沒?”他問。
我聽見嘶得一聲,他的煙應該是掐滅了。另一條精健的手臂很快也把我箍緊,他用嘴脣一下一下親吻着我的耳垂又說:“你的事,老子沒和她說那麼清楚,她胡謅的。”
我啞巴了。
“再不說話,幹你!”江辭雲的語氣曖昧不堪,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我急得冒出句:“江辭雲!你心裡到底怎麼想告訴我!”
“唐穎,你不懂我沒關係。”他送開懷抱直接走進臥室,我緊緊跟在他身後,和猜想的一樣,他首先走到了牀頭櫃的位置。
伸手拿起桌上的藥盒搖晃了幾下,轉身笑道:“唐穎,你沒吃藥,別後悔。”
“什麼意思?“我一頭霧水地走進了一步。
江辭雲一個打橫就把我抱起丟到牀上:“今天你不吃藥,以後也別想再吃。”
這會我聽懂了。臉嗖得憋紅,緊盯着身上沉重的他。
他是想要孩子嗎?和我?
“老子上癮了。”江辭雲噙着一抹笑,如同剛剛對林超的歇斯底里從沒存在過,言語上的輕薄和縱情,通通網住了我。
我的頭偏向一側。
“不愛我了?”他聲音都是低笑着的。
“我不愛要和別人辦婚禮的男人。”我頓了好多次才把這句話說完整,這種口是心非我不信他看不穿。
他忽然一動不動,好像連呼吸都屏住了,過了好一會才風馬牛不相及地說:“明天陸勵的專訪結束,晚上穿漂亮點。我來接你慶功。”
江辭雲從我身上下來,不一會就離開了,等他再回來,手上多了一大疊的資料通通甩在我面前說:“看完再絕對要不要繼續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