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潭州哄搶“連山訣”,有文鬥也有武鬥。
文鬥還好,僅是是單挑,少見人命。武鬥則是羣毆,三河幫這頭過江猛龍沒少殺個昏天暗地。
潭州府富庶通達,又是東鳥都城,江湖幫派實在不少,哪個不是高手衆多、背景深厚。最後“連山訣”還是花落三河,丹鳳幫主的名頭真是用血染紅的。
前不久圍城的時候,城內鼎鼎有名的香竹幫甚至被宰了好個幾堂主,到現在也沒敢報復,顯然服軟了。
堂堂香竹幫,顏面全失都忍了,他們有什麼不能忍的。
伏劍大發雌威,諸人噤若寒蟬。
風沙縮在人羣最後面的角落裡,心裡別提多滿意了。小丫頭越來越可心,越活越明白,這一番表現可圈可點,已經能夠撐起場面,不枉他疼愛有加。
柳豔忽然湊近少許,小聲道:“伏少今天手氣特別好,看樣子估計還想留下玩玩。”
風沙笑道:“世上兩件事最難,一是難得糊塗,一是難得開心。既然難得開心,自然要玩個盡興。”
柳豔聽他打趣,咯咯笑了幾聲:“胡爺似乎並不愛賭,恐怕早呆膩味了。奴家知道附近有間西域的館子,深夜亦不打烊,葡萄美酒和旋舞胡姬堪稱雙絕。”
風沙視線在她臉上轉了幾轉,沒有吭聲。
柳豔被這目光輕輕一掃,居然有種被不着寸縷的感覺,咬脣道:“不瞞胡爺,易東主多少有些擔心夕若姑娘,所以剛纔要奴家無論如何纏住您……”
這樣的女子倒也有趣的很,八面玲瓏又偏偏誠懇爽直。
風沙啞然失笑,比手道:“既然豔姐舉薦,那家西域館子定有妙處,我覺得不妨一試。”
柳豔大喜過望,趕緊領路,心中不禁暗罵易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胡爺不但明堂正道,還善解人意。哪像你一樣,滿腹齷蹉心思,直令人作嘔。
風沙讓繪聲到伏劍耳邊交代幾句,然後隨柳豔出得不恨坊。
柳豔出門便指點,距離的確不算遠,就在不恨坊斜對面,所以僅帶了雲本真和繪聲。
這間西域酒館看起來平平無奇,比之隔壁左右的各家唐皇大館顯得十分寒酸,名字倒是有點意思。
“側臥當壚”。
其名似乎也跟外觀一樣平平無奇,然而凡是去過西域館子的人,見此名字一定會心一笑。
頻醉側臥胡姬,春花落盡笑入。總之很香豔就是了。
踏門而入,立時感到異域風情撲面,倒似個特別巨大的氈皮帳篷。
空氣中飄着女兒香混着肉香酒香,層次分明,其實說不上好聞,偏偏有種奇異的魅力。
各處充斥着輕紗柔帳,配着支撐的樑柱,極爲巧妙的把巨大的空間分割成一個個相對私密又不完全封閉的席位。
坐榻上擺着坐墊,客人圍着矮几席地,一席少則二三,多則七八。
有些客人攬着胡姬側臥飲酒,有些客人倚桌笑等胡姬餵食,有些輕紗四面垂下,燈映人影投於紗幕,其形態各具……異狀。
更多客人圍坐几旁並未垂紗,一面談笑晏晏一面觀賞當面胡姬之旋舞。
大帳篷正當中則是演舞的中心,除了胡琵聲聲,還有十幾位身段令人眼突的胡姬翩翩起舞。
臉上蒙着薄紗,身上也蒙着薄紗,然而僅是蒙着薄紗……而已。
該露的不該露的幾乎全都露了,偏又不是那種纖毫畢現的透露,若明若暗的燈光之下更顯若隱若現。
觀舞的客人們無不傾身探頭瞪眼,想要瞧個通透。
然而胡旋之舞宛如驚鴻一瞥,風光總在一晃即逝之後再次一晃即逝,每一位胡姬都像一個充滿吸引力的絢爛漩渦,引住人的視線,並且牢牢吸入。
這裡分明是男人廝混的地方,柳豔居然熟如家常,引路的胡姬少女與她笑言幾句,直接將幾人引到最角落的一方席位。
此席不但有矮几,還有個烤架的炭坑,燃着通紅的細炭,溫暖無煙。
雲本真和繪聲服侍主人褪去外袍。
柳豔指着當中跳舞的十幾個胡姬道:“這裡可以招她們陪酒配食當面跳舞,看中了就可以點來。如果胡爺覺得不夠漂亮,我讓人換幾批。”
風沙笑了笑:“我一進門就聞到烤羊的香味。雖然大半夜吃這太油膩,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饞了。選兩個會烤肉的胡姬最好,模樣倒是無所謂。”
柳豔掩嘴笑道:“胡爺總是跟其他男人不一樣。”
她召來胡姬少女,將要求說了,並讓人送上最好的酒和最鮮的瓜果。
很快,兩個披着薄紗的胡姬少女各自抱着一個冰桶挪步行來,帶着媚人的笑容取出冰鎮的美酒和瓜果,左右挨着風沙坐下,分別以漢話問安。
語調雖然有些怪異,掩不住清脆動聽。
說實話,模樣真好看,比之漢家女子的羞澀內斂,形態神情乃至一舉一動無不熱情似火,作風更是大膽多了,擠得風沙雙膀酥麻軟癢。
左邊那胡姬執起冒着冷氣的酒壺,問風沙想怎麼喝。右邊那胡姬捏起顆同樣冒着冷氣的葡萄問他想怎麼吃。
柳豔探身過來,曖昧的笑道:“胡爺是否要奴家指點一下?”
風沙啞然失笑,湊她耳邊悄聲道:“我倒是開心了,後面這兩個小丫頭該吃醋了。”
柳豔偷眼瞧瞧跪坐風沙身後的雲本真和繪聲,恍然道:“是奴家沒想周全。”
她趕緊讓胡姬少女把酒倒進酒杯,瓜果盛入果盤。
瓜果美酒顯然都是從遙遠的西域不遠萬里送來的,光看這新鮮如新摘的瓜果,就知道價值不菲。
柳豔敬酒道:“奴家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在心裡默默記下胡爺的好,但凡胡爺還來東鳥還在東鳥,一定隨傳隨到,悉心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