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匆匆離開紫極宮。
久未露面的王塵居然現身泮池,輕嘆道:“咱們千防萬防,防住了永嘉公主,結果還是讓他找到空子,居然一杆子插到了李澤的身邊。”
佳音公主自幼被唐皇送到風沙的身邊,說明唐皇起碼曾經有靠向四靈的傾向。
王塵擔心這種關係將成爲一個破口,給南唐倒向四靈生出一個契機,所以她離開潭州,回隱谷面壁思過之前,特意千叮嚀萬囑咐,要何子虛小心防範。
何子虛做的相當不錯,通過間接的方式影響柳豔,又通過柳豔影響李玄音。
從頭到尾沒有直接插手,更沒有露面,自然不會驚動風沙,進而做出反應。
李玄音之所以不信任風沙,柳豔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正因爲這種不信任一直存在,風沙始終沒能和唐皇建立聯繫,反而處於敵對的狀態。
“恐怕早在江城之時,風沙就發現了李澤和周嘉敏的情人關係,並開始着手佈局,後來還故意在我面前提了一次,弄得我好生被動。”
何子虛嘆氣道:“事情發展至今,居然全遂他的心意。若非這次突發變故,甚至都沒辦法向他追究,想想真令人憋屈。”
王塵淡淡道:“這次回隱谷面壁,拋開一切雜緒,我想通一些事。如果風沙不能重新執掌四靈,我們將與四靈漸行漸遠,終不免一戰。反之有機會回到過去。”
何子虛大訝,不明白王塵爲何會得出此種結論。
王塵又道:“你覺得真是他指使周嘉敏幹下這等人神共憤的事嗎?”
何子虛斬釘截鐵道:“他不是這種人。”
王塵道:“我也覺得不是。”
何子虛更是驚訝。
最後通牒就是王塵剛以鳥鳴聲授意,如果不信,何必弄得如此嚴厲?
王塵嫣然一笑:“以往都是他讓人吃啞巴虧,難得看他吃一回啞巴虧,心情一時舒暢多了呢!”
何子虛有些哭笑不得。
王塵收斂頑皮之色:“沒想到永嘉公主會讓柳豔帶人刺殺周嘉敏,倒是幫了我們大忙,拆了風沙和周嘉敏的關係。你覺得風沙知道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何子虛沉吟道:“因爲佳音公主的關係,風沙似乎對永嘉公主有種很特別的感情。我認爲他會摸摸鼻子認了,永嘉公主不會有危險。”
“不能大意。現在能夠推測出,他把我們欠他的一個人情給周嘉敏用了,突然血本無歸,他能忍下這口氣?就算不衝永嘉公主發,會不會從別的地方找補?”
風沙爲了給周嘉敏支持,讓她在李澤面前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請隱谷出面發動羣臣,把紀國公出使北周一事敲爲定局。
這麼大的人情用來幹什麼不好,白白送人,還白白浪費?
王塵十分擔心風沙會生出“我吃悶虧,你們也休想好過”的心思,發飆搞事。
何子虛遲疑道:“他還能從哪裡找補?”
“能猜到就好辦了,正是因爲猜不到才麻煩。事實證明,風沙是攪局的高手,只要他想搞亂,本來明朗的局勢一定會被搞亂,他大可以再趁亂來次渾水摸魚。”
何子虛思索半晌道:“他能搭上週嘉敏一次,恐怕也能搭上第二次,或許他會設法把斷掉的關係重新接上。”
王塵倍感贊同,肅容道:“一定要設法阻止。不能坐視四靈滲透南唐皇室,更不准他們插手到太子身邊,否則南唐遲早變成第二個東鳥。”
何子虛點頭道:“最好還是透過柳豔影響永嘉公主。別看風沙殺伐果斷,其實對身邊親近人心腸很軟,只要扯上永嘉公主,他肯定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好,你立刻去安排。”
何子虛果然挺了解風沙的。
風沙趕回風門第一件事就是聯繫初雲,立刻約見周嘉敏。
周嘉敏剛被“望東樓”行刺,正如驚弓之鳥,收到初雲的傳信之後,遲遲沒給迴應。顯然擔心風沙派殺手暗殺不成,乾脆請君入甕來個明殺。
儘管死活想不明白風沙爲什麼要殺她,但是並不妨礙她怕死躲起來,躲到一個初雲找不到的地方,實質上切斷了與風沙的聯繫。
豈不知風沙一直派風門的人盯着,很清楚的知道周嘉敏又逃進了石頭山的清涼大道場,似乎還向李澤求助了。
之前李澤在風沙面前吃了頓排頭,一直憋着勁報仇。如今實質上執掌皇權,膽子更大了,只不過最近事太忙,一直騰出沒工夫。
如今他沒去招惹風沙,風沙居然膽敢招惹他的小情人,自然新賬舊賬一起算。
畢竟還提着一份忌憚,沒敢直接針對曉風號和辰流號。
僅是派官差封了芙閨樓。
通過侍衛司,李澤知道風沙沒在,僅有一批手下暫住。
這是一種警告:我可以封這裡,當然也可以封那裡。
可以封,當然也可以抓,也可以殺。
扣下人質在手,逼着風沙露面相求。
只要風沙開口求情,親自也罷,託關係也罷,李澤都將佔得上風,掌握主動。
他的算盤打得挺精明,畢竟沒有直接針對風沙本人,認爲四靈不至於出頭。
屆時倒要看看風沙低聲下氣又會是怎樣一副嘴臉。
到時擺足架子,好好羞辱一通,以討回上次丟掉的面子。
風沙得到消息後不住冷笑。
他正想找機會敲打一下李澤,免得這小子意忘形,沒想到人家居然自己把腦袋送上門來,不拍上一下都對不起這麼順手的體位。
沒過半個時辰,那批混進城的白虎衛突然圍了金陵幫總舵。
人數雖然不多,血洗金陵幫綽綽有餘。
三連發的白虎快弩一旦成陣,對上江湖人那就是碾壓。
就算有類似宮青雅這種超級高手帶隊撐住,也註定損失慘重。
金陵幫與南唐皇室,尤其和李澤牽扯太深。
血洗其總舵,足以讓李澤疼得要死,又不會真死。
此乃扯了虎皮做大旗,更叫做將軍抽車。
李澤是“帥”,金陵幫是“車”。
如果李澤膽敢滅了這批白虎衛,一向睚眥必報的四靈就敢滅了他。
李澤這個老帥等於被將住,半點不敢動彈。
只能等着金陵幫這個“車”被風沙活活抽死。
這一下,很多人慌了神。
四靈倒不慌,最慌的是隱谷。
此次相爭皇權,四靈基本上作壁上觀,冷眼瞧着李澤上位,正愁沒機會向這位新晉的東宮太子顯示一下威懾,認爲這個殺威棒的力度剛剛好。
當然,這是東鳥上執事的開腔,其他五位上執事覺得不虧,也就默認了。
王塵則認定風沙果然不甘心吃悶虧,開始動手攪局。
下手還這麼快這麼狠,快到她無法及時反應,狠到她一時無招應對。
何子虛那邊還沒着手影響柳豔,風沙這邊居然就開始將軍抽子了。
明顯蓄勢已久,早就盯準了目標,起手就是暴擊。
王塵擔心李澤衝動。
一旦他這位太子跟四靈正面懟上,那不是逼着隱谷和四靈開戰嗎?
於是王塵請了法眼大禪師親自進宮面見李澤,陳述利害。
李澤能夠有今天,完全離不開法眼大禪師,更離不開隱谷。
要知他父皇還在呢!一旦失去支持,他憑什麼跟父皇爭?
隱谷拿風沙沒有辦法,拿他是一拿一個準。
看似相勸,實則威壓。說白了,就是柿子找軟的捏。
李澤堂堂太子,剛逼退父皇,執掌皇權,正是拔劍四顧、意氣風發之時,居然一下子成了軟柿子。
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偏又無可奈何。
結果這事總共也就鬧了不到半天,封樓的官差們只能灰溜溜的解封走人。
風沙得理不饒人,轉頭把那批白虎衛調去圍了司徒府。
沒錯,就是周司徒府。
風沙和鴻烈宗已經結盟,可以聯手唱雙簧。
這一招叫做回車抽相,同時一車雙將,既將了李澤一軍,又將了周嘉敏一軍。
堂堂太子甫一登位居然保不住司徒老丈人,那就別做了。
周嘉敏更不可能無視家裡讓人血洗。
就像一隻被濃煙薰洞的老鼠,無論藏多深,要麼冒頭,要麼憋死。
風沙施施然的跑去初雲的畫舫,飲酒作樂撩初雲,等着人家應將。
應不下,那就乖乖過來低頭認輸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