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嶺,趕至匯城,與手下船上匯合。
他們已經通過在地的三河幫瞭解了最近的情況。
出了匯城再往中平走,世道便不太平了,算是離開桃源,進入亂世。
中平本身只有一座江陵城,軍力也只夠維持一座大城,換句話說這一片其實是個三不管的地帶。
江陵周邊河流匯聚,東西南北皆通,水道縱橫,貨運繁忙,所以流寇遍地開花,水匪來去如風,常年橫行江河,劫掠過路商船。
大股船隊自然無人敢惹,一船百餘人就未必了。
尤其三河船社最近壟斷了辰流水運,大小商行不再零星獨行,全部由三河幫統合戰艦護航貨船。
幾個月下來,不知多少靠水吃水的掠匪開不了張,更增加了沿途的風險。
雲本真一番言語顯得憂心忡忡,希望主人從匯城多調些護衛和船隻。
風沙思索少許,搖頭道:“我不欲行蹤廣爲人知。”
從匯城借調人手,動靜實在太大。
他明面上還混在雲虛的船隊裡,當然能瞞多久是多久,最好瞞到他趕回去。
如今身邊人手雖不算多,但個個武功高強,攜帶軍械精良。
水匪有什麼可怕的,驚動四靈纔是真正的大麻煩。
雲本真見主人主意已定,也不再勸說,猶豫少許,怯生生道:“最好隔了前後艙,婢子帶着劍侍於後艙服侍主人,弓弩衛就留在前面好了。”
風沙愣了愣,恍然道:“就照你說的辦。”
弓弩衛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年,和一羣靚麗的女劍侍整天擠在狹窄的船艙裡混在一起,的確容易出事。
看來已經有些苗頭,否則雲本真不會特意提出來。
雲本真應了一聲,趕緊退出去把這事交待給繪影去辦。
繪影就是風沙頭次遇刺時衝進車廂將他護在身後的那位劍侍,因此受了罰也受了賞,後來成爲他的貼身隨侍,一直是雲本真的副手。
風沙如今乘坐的這艘船乃是裝成貨船的戰船,早已經補充好補給,隨時可以起航。
匯城是有宵禁的,風沙進城晚了點,水閘已經關閉,只能等天亮才能出發。
他並不欲惹事,儘管晚市就在碼頭附近,也沒打算下船見識下匯城的風月。
奈何人不惹事,事來惹人。
風沙正擺弄着地形圖,翻來覆去的看。
繪影忽然敲門,進來拜道:“一個自稱水蛇幫副幫主的人討要停船費,婢子加倍給了,他不肯接,非要見主人。”
雲本真不滿道:“什麼阿貓阿狗,快點打發走。”
繪影遲疑道:“婢子擔心起衝突。”
水蛇幫乃是匯城的地頭蛇,其實是三河幫的附庸之一。
三河幫已經壟斷了辰流的水運,城內碼頭突然停了一艘由流城駛來的貨船,人家當然要上來查查有沒有三河船社的許可。
因爲隱藏行蹤的關係,繪影是用私密的渠道聯繫在地的三河幫,一個小小的附庸當然不會明白情況。
風沙擡起頭來:“真兒你出面,把關押文牒給他看看。”然後繼續埋頭瞧地圖。
雲本真領命去了,過了會兒又回來道:“已經打發了。”
風沙輕嗯一聲,並沒在意。
雲本真暗鬆口氣,捱過去給主人繼續扇風。
自從上次伏劍跟她爭寵,她就有了心結,連帶對三河幫也看不順眼起來,對個三河幫的附庸更沒什麼好臉色。
那位副幫主背靠三河幫這棵大樹,態度難免囂張一點,見船主沒露面,僅派個婢女打發,不免感到失了面子。
小小婢女居然還敢冷嘲熱諷的,火氣自然被撩撥起來,結果沒幾下功夫,十幾人全被人家打趴下,捆住了手足,扔到底艙關押。
在雲本真看來,反正明天一大早就走,等出了城再放人,量不至惹出什麼麻煩,見主人沒有多問,徹底放下心來。
盤算待主人歇下,抽空下去親手教訓一頓。
雲本真打小就是雲虛用來發泄情緒的某種……東西,反正不算人,對受罰早就習以爲常,也沒覺得隨便罰人有什麼不對的。
犯她手裡,不掉層皮纔不正常。
跟着主人時日不算短,雲本真很清楚主人的脾性,根本不關心瑣事,她的權利可大着呢~
風沙又瞧了陣地圖,心裡定了好幾處可能紮根的地方。
首先就是江陵城。
江陵緊挨辰流,支援相對容易。水道匯聚,交通極其便利。又是雄城,易守難攻。
缺點在於此城乃兵家必爭之地,眼熱的勢力太多太強,偏又誰都不敢輕易下口。
如果想在江陵動什麼手腳,很容易引起難以預測的連鎖反應。
就算最終的佔下此城,擴張的餘地實在太小,說不定會像現在這位中平王一樣,被周圍幾個大勢力生生困在這裡,動彈不得。
不過這裡地理上處於天下的中心,作爲情報樞紐絕對算得上得天獨厚。
想到這裡,風沙有些爲難。
這些年他光想着怎麼在四靈的威脅下自保,所以更注重發展武力,實在沒有培養出獨當一面的智慧人物。
辰流畢竟偏遠,武風又盛,能文的人才着實不多。
流城四靈倒是人才濟濟,偏偏不能完全信任。
真是人到用時方恨少啊~
這次好不容易脫離囚籠,一定要用心尋找一位軍師。
如果事事都靠他自己決策,累死也忙不過來,更別提將來一定會分身乏術。
琢磨一陣,神情倦怠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雲本真急忙忙湊上來:“婢子伺候主人安睡。”
她還惦記着下面關着那十幾個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風沙摸了摸心口的小包,彷彿也在催促他早點歇息,心不禁熱了起來,笑道:“好吧~”
小心翼翼的取出小包放到枕邊,讓雲本真服侍他梳洗沐浴,重新將小包緊緊抱在懷裡,還在貼上臉頰蹭了幾蹭,美滋滋的睡下。
雲本真見得奇怪,也不敢多問,心裡記下這件東西對主人很重要,然後伏在旁邊給主人輕輕扇風。
直到聽見輕微勻稱的鼾聲,她臉上止不住的露出興奮的神情,躡手躡腳的退出艙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