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面色瞬白,擡刀往身前猛斬。
弩矢被當場斬成兩截,尾端咻地耳畔劃過,在女子臉上刮出一道血痕。
尖端則插上馬頭。
戰馬悲鳴一聲,歪着腦袋往前栽倒。
巨大的衝力導致那女子被猛往前甩,加上剛剛奮力出刀,正處於力盡將竭的時刻,根本穩不住身形,整個人往前飛撲。
兩個契丹武士大驚色色,狂吼一聲,拍馬去救。
雲本真反應快,動作更快,形如鬼魅般飄至女子身前,一爪便揪住女子頭髮使勁往下面按,腰畔之劍已經出鞘半截。
顯然打算把她纖細的脖子往刃上撞。
另外幾名劍侍打算去攔兩名契丹武士。
她們並沒有對付過縱馬疾奔的馬上騎士,兩匹戰馬以驚人的速度重重壓來,令她們有些手足無措,只能硬着頭皮擋在主人身前。
風沙知道騎兵的厲害,幾個劍侍武功再高,硬攔衝馬也會被瞬間撞得筋斷骨折,忙向雲本真道:“留活口。”
指着那女子,向奔近的騎士喝道:“不停馬,就殺她。”
兩個契丹武士似乎能夠聽懂簡單的漢語,相視一眼,分別往旁扯緊繮繩。
兩匹戰馬立時衝到兩邊,又奔出一段才咴律律的停下。
雲本真聽到主人吩咐便收回斬向喉嚨的劍刃,順勢拿劍柄往那女子柔軟的腹部重重一下。
那女子頓時彎如躬蝦,兩隻腳都被這一拳打得離地而起,面頰唰白無血,眼淚止不住的留了下來,痛得連慘叫都發不出聲。
雲本真掐着她的脖子,拖布袋一般拖到主人面前,壓着腦袋按跪在地上。
兩個契丹武士終於撥轉馬頭,擡着彎刀,嘰裡呱啦一陣亂吼。
就算聽不懂契丹話,也能猜到他們在說什麼。
風沙根本充耳不聞,忙着給手弩上了弩矢,擡手又是一弩。
怒罵聲立刻少了一半,一個契丹武士瞪着眼睛捂着喉嚨,發着嗬嗬的聲音,直接從馬上栽到馬下。
風沙伸手指向另一個契丹武士:“宰了他。”
騎士衝起來很可怕,一旦停下來,不可能是身手高超的劍侍對手。
劍侍幾個兔起鶻落,繞着圈倏近忽退,最後那個契丹武士被迅捷人影晃得眼花繚亂,急得哇哇亂叫,結果沒擋幾下就被亂劍砍死。
一個劍侍咦了一聲,抓起兩個契丹武士的腦袋分別看了看,忙過來拜道:“是煙雨樓那人的護衛,婢子不會認錯。”
“劍下留人。”
蕭思急惶惶狂奔過來,見得長街一片混亂,馬屍人屍皆橫於街上,鮮血流了一地,更要命是公主居然落在人家手裡,耷拉着腦袋生死不知,不禁心慌意亂。
“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風沙忍不住翻個白眼。
雲本真忽然揪起女子的頭髮,將她的臉掰了起來,反手一耳光。
女子痛呼一聲,從昏迷中被生生抽醒,臉頰立刻腫起紅印。
蕭思急道:“請放了她,我願意賠償,一切好說。”
女子啐了口血沫,用契丹話厲聲罵了幾句。
“你當街縱馬,顯然沒有把別人的命當回事,不巧我也沒把你的命當回事。”
風沙淡淡道:“你只要再敢多罵一句,我把你美麗的腦袋掛在……喏,那個牌坊上風乾,不信你試試。”
那女子大聲道:“你要殺便殺,怕死不是契丹人。”
蕭思心下大急,叫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願意用十匹戰馬贖回她,往後的生意也好商量,絕不會怨怪報復,請風執事一定給我面子。”
不是他開不起高價,是怕開價太高引起懷疑,那就更麻煩了。
那女子怒道:“你有本事來救我,沒本事就閉嘴。死就死了,誰要你求他。”
風沙瞟她一眼:“契丹人的規矩我也知道點,你帶人襲擊我,失敗被俘,便是屬於我的奴隸。是也不是?”
那女子愣了愣,喪氣道:“是。”
旋即昂首道:“我被你俘獲,絕無怨言。你若放我回去,我以黃金百兩、白銀千兩、戰馬百匹奉獻。”
蕭思心叫糟糕,這不等於自爆身價嗎~
風沙聽得揚起眉毛:“蕭兄若想贖你的未婚妻回去,送黃金五百兩、白銀五千兩、戰馬三百匹來贖取。”
蕭思還沒做聲,那女子嚷道:“你這是漫天要價。”
風沙笑了笑:“那就要看你的未婚夫有多在乎你了。”向蕭思道:“風某隨時恭候,告辭。”
蕭思還要再說,給劍侍生生推開,剛追出幾步,又被劍侍拿劍逼住,重重跺了跺腳,急忙忙往回跑。
如果公主出事,他一定倒大黴。
風沙留了兩個劍侍處理街上的首尾,自己回到曉風號上。
雲本真打算把那女子押入底艙,然後抽個空子上手段。
豈知聽主人吩咐道:“去給她上藥療傷,換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帶過來。我還沒用過這麼值錢的奴婢呢!不能白白浪費了。”
雲本真擔心她傷害主人,急道:“這賤婢桀驁不馴,不如交給婢子教一段時間……”
風沙擺擺手,向那女子道:“我保證贖金到了立馬放人,你做奴隸就有個奴隸的樣子。要是贖金到了,人卻死了,豈不可惜。”
那女子道:“好,就這麼辦。”規規矩矩跪拜叩首,口稱主人。
風沙眼光幽幽閃爍起來:“我怎麼稱呼你。”
“主人可以叫我燕子。”
“好,以後就叫你燕奴了。”
燕子一陣氣急,手指都絞緊發白。
風沙揮手讓雲本真將她帶下收拾一番,坐回去微微一笑:“燕子,蕭燕,有趣。”
今趟本來只想試試水深水淺,沒想到居然摸到一尾大魚。
這傻女人的腦袋明顯一根筋,不是個彎彎繞的人,蕭思纔是在她背後出謀劃策的人。
這兩個明顯大有來頭的契丹人跑來江陵弄出一堆事,顯然沒安什麼好心。
聯想到契丹正在急攻渤海,他們的目的無外乎兩種:斷絕渤海的外援;攪亂中原的局勢。
一旦契丹成功攻佔渤海,便可放手攻略中原。
於公於私風沙都無法容忍這種情況發生。
奈何實在鞭長莫及,他根本沒法子把手伸那麼遠。
看來只能在這個女人身上動點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