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幸福的生活纔怪

西弗勒斯疑惑地打開門,只見門口站着兩位陌生人。質量良好的沒有絲毫褶子的飄逸袍子,下巴微昂的幅度,禮貌但疏離客氣的微笑,怎麼看怎麼象斯萊特林的那些小巫師的成年放大版。

“您好,請問這裡是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家嗎?”身材高大,褐色長髮的男巫高傲地詢問着,陽光下,他手上鑲着大顆寶石的家徽戒指在閃着刺眼的光,這位巫師的態度,好像站在這個地方都污了他的腳,和西弗勒斯談話,都降低了他的檔次。

西弗勒斯禮貌得點點頭“是的,請問您找誰……”話還沒說完,旁邊的那位看起來典雅高貴如同女神同時也傲慢得象奧林匹斯山上的希臘女神般的的女性巫師突然發出了一聲激動的尖叫,她的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像澎湃的感情讓她快要窒息。她非常沒有禮貌地快速衝進了客廳,根本沒注意到她將西弗勒斯狠狠撞到了門框上。很疼,西弗勒斯馬上捂住了胳膊。

她衝到了維迪的面前,遲疑般地站住,她纖細的身體顫抖着,好像在仔細打量,又好像不可置信和狂喜,她的手猶疑般地伸出又縮回,象是在確認面前的人是不是虛幻,是不是又要再體驗夢醒來後的無邊絕望。然後象是確認了眼前人的真實,她一下將維迪緊緊地抱在了懷中。她低聲真摯地喊着“菲比,我的菲比,我終於找到你了。”那熱情的擁抱,就象是害怕最心愛的孩子再次離開自己的身邊一樣的恐慌和在意。

西弗勒斯呆呆站在門口,看着客廳中的溫馨的母子畫面,一時無法反應。旁邊的男子隱秘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高傲地下巴一擡“斯內普先生,我想,你讓客人站在門外是很不禮貌的表現,雖然我不期望你有更高的禮儀標準。”

“啊,對不起,請進,請進。”西弗勒斯恍恍惚惚地將來人迎進了小小簡單的客廳。“請坐,您想喝點什麼?”

“我想你這裡的飲料應該無法滿足我們最低的需要。我想在最快的時間內將事情解決。”男巫皺緊了眉頭鄙視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當看到餐桌上放的兩碗白粥的時候,他的鼻子裡噴了個嘲笑鄙視的鼻息。

“請問,您是?”一邊注意着維迪那邊的情況,可惜那位女士的角度巧妙的將維迪的身影完全遮擋住。

“我是洛克蘇.扎比尼。那位是我的夫人,奧黛特.扎比尼。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了吧。”扎比尼先生冷冷看着西弗勒斯,仔細打量着他的衣着,西弗勒斯因爲要早早做飯,還是穿着舊的已經洗得稍微褪色的藍色棉睡衣。在扎比尼先生挑剔的眼光下,西弗勒斯有點尷尬地拉了拉有點發皺的衣角。

“我猜,您是維迪的親戚?”西弗勒斯鼓起勇氣問。

“我是他的父親,還有,他不叫維迪這麼一個平民的粗陋的名字,他是我的兒子,他的名字是瓦倫特.路易.歐仁.扎比尼。請斯內普先生注意不要叫錯了名字,這將會是對我們貴族的一種蔑視和挑釁。”扎比尼先生斜着眼冷冰冰地回答着,語氣中充滿了不耐煩,他那無機質般的眼神好像透過了西弗勒斯在向着另外的人說話一般將西弗勒斯直接當做透明。

“父親?”西弗勒斯懷疑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

“是的,奧黛特,菲比沒有事情吧。”沒有理會西弗勒斯的詢問,扎比尼先生直接轉頭問他的還緊緊擁抱着孩子的陷入各種複雜感情的妻子。

“我可憐的小菲比,這麼多年來你受了不少苦了吧。”扎比尼夫人拿出了淡黃色暗紋的真絲手帕在抹着大滴大滴的眼淚,維迪身體有點僵硬地靠在她的身邊,面無表情。“你竟然會在這麼破爛的地方生活了這麼多年,我的可憐的孩子。你本應該穿最輕柔的絲綢,吃最精美的食物。你明明就是扎比尼家最重要和唯一的繼承人”看着維迪身上的小青蛙睡衣,扎比尼夫人哭得更傷心,晶瑩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淌,連聲音都哽咽了,她頭上昂貴的鑽石頭飾也好像因爲傷感而變得黯淡。

“好了,斯內普先生,如果你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要將我的孩子帶回屬於他的生活了。”扎比尼先生看都不看西弗勒斯一眼,精美的手杖敲打着地面,極度不耐煩地說。

“扎比尼先生,您怎麼能夠確定您就是維……他的父親?”

灰藍色的眼睛盯着西弗勒斯“你不相信?你竟然懷疑貴族的言行?菲比,我是不是你的父親?”扎比尼先生擡高了聲音帶着幾分的怒氣向着維迪的方向問道。

西弗勒斯看着維迪,看着他慢慢的,慢慢的,點了下頭。他的心也隨着維迪的那個微小的動作沉入了湖底,他象是躺倒在湖底的淤泥中,看着平靜的藍寶石般的湖面,再也爬不起來。

“你…小扎比尼先生。”西弗勒斯艱難地從嘴裡擠壓出了這幾個字“你,已經想起來了?”

維迪抿着嘴脣,點點頭。

“真的很抱歉,我竟然沒有發現。真對不起了,小扎比尼先生。”聽着西弗勒斯口不對心的苦澀的話語,維迪怒氣一陣的上涌,他不知道是應該將着胸口的煩悶發泄到他這兩個演技精湛的下屬身上還是應該全部傾瀉到西弗勒斯身上。

“斯內普先生,這下你不會懷疑了吧。”扎比尼先生嘴角扯出了一絲的假笑。“當然,如果你還要繼續懷疑,我也可以通過血緣魔法來證明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我在這裡祝賀您找到了您的孩子。”西弗勒斯逼着自己做出祝賀的開心笑容,他不知道,他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謝謝。我們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情敵會將我的孩子從德國擄到英國,還讓他經受了這樣的傷害。這個,是我們給你的謝意,雖然,我並不認爲你將我的孩子照顧得很好。”扎比尼先生輕蔑地將一個雕花的黃銅盒子扔在了餐桌上“我們給你在古靈閣開了個賬戶,裡面就是我們的感謝。我相信裡面的東西應該會讓你非常的滿意。”

西弗勒斯沒有看那個黃銅的盒子,他只是看着維迪在他母親的攙扶下站起“謝謝您,扎比尼先生。”

“我想知道,維……他的病能不能治好。”

“這是扎比尼家的家事,不需要你來質疑和詢問。”扎比尼先生的語氣越來越煩躁,極度的不願意和西弗勒斯再說多一句話,說多一個字。

“好了,我也不想在這裡多呆。奧黛特,你先帶菲比出門吧。這裡實在是太貧民了,我都不願意再多待。”他看着維迪的睡衣,臉上的表情糾結“這身衣服,算了,奧黛特,等回到莊園馬上幫菲比換下,直接燒了吧。太污染我們的審美了。”

“好的,親愛的。”扎比尼夫人扶着維迪走過了西弗勒斯的身邊。

看着維迪一步一步走向大門的背影,西弗勒斯突然想說些什麼。

“維迪”西弗勒斯小聲喊着他的名字,西弗勒斯的呼喚在維迪的耳中比清風的聲音還要虛幻。維迪好像完全根本沒有聽到西弗勒斯的呼喚,頭也沒有回,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的絕情地走出了大門。

“斯內普先生”扎比尼的話拉回了西弗勒斯的注意力

“斯內普先生,你要知道,菲比在你這裡的幾年生活將是他以後的污點,作爲扎比尼家的繼承人,是不可能會和你,這麼一個貧民混在一起。因此,我會一忘皆空了他。而你的話,我希望不會聽到你在遇到我兒子的時候,喊出什麼維迪這樣的稱呼。不然,後果不是你這個貧民能夠承受的。”冷冰冰扔下了這句威脅的話語,扎比尼先生頭也不回的走了。

西弗勒斯呆呆站着,看着扎比尼先生走到了維迪的身邊,看着他挽起了扎比尼夫人的手,陽光透過樹蔭疏疏地照在三人的身上,那一家三口的畫面溫馨迷人,其中完全沒有其他人可以插入的角落。

然後,不見了,不見了,庭院裡空空蕩蕩,只有鞦韆寂寞地停留在那裡,庭院中的草長得茂盛囂張高到小腿的地方,蜂蝶飛舞盤旋,有些雜草已經開始偷偷蠶食着鞦韆的那塊空地。西弗勒斯想,明天要除草了,不然維迪出來的話,那些雜草會把他的小腿弄得癢癢的,如果小蟲子咬了他的話,晚上又要幫他揉半天了。要不,明天去隔壁借一下除草機吧。

庭院外,哼着流行歌曲的郵差正將一封白色厚厚的信封輕鬆地塞進了斯內普家的信箱。

“維迪,粥要涼了……”西弗勒斯習慣性地回頭想囑咐維迪趕快吃早餐,他看到的只是沒有熱氣的兩碗白粥放在鋪着桌布的餐桌,這樣的早餐真的很簡陋,那張熟悉的椅子上已經不見了那個一直微笑着一直黏着他的孩子的蹤影,反而餐桌上多了個黃銅的盒子。他走到桌邊,拿起那個小小精緻的盒子,打開後看見一把金色的雕花小鑰匙安靜地躺在紅絲絨的墊子上。

他又想起了扎比尼先生的話,維迪將會被一忘皆空,那麼,他,應該是完全失去了這個弟弟吧,因爲,就算再次相遇,那個人已經不會再是他的維迪,也將再沒有他的記憶。如果,和他的生活真的是維迪一生污點的話,他將會永遠安靜的遠離。

第一最好不相識,從此可以不相憶。

西弗勒斯慢慢走到了桌邊,默默坐了下去,他端起涼透了的粥,一勺一勺喝下去,一碗喝完後,拿起了放在旁邊的另一碗,繼續不發一言地吃着,太涼了,粥已經有些凝固,上面形成了一層半透明的膜,口感真的很不好,西弗勒斯覺得有點喝不下去了。兩碗粥喝的西弗勒斯的整個心都冷冷的,看來是他早餐做得太多了吧。房屋裡很安靜,連風聲都沒有,西弗勒斯突然感覺這個房子怎麼這麼的大,這麼的空,這麼的沉默。

窗外,晝長日靜。

從今天開始,他已經不再需要準備兩個人的飯菜了…

從今天開始,沒有人會再等他回家了…

從今天開始,他又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