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杯子落在地上的哐當作響,管家驚疑不定的看向安朵,臉上寫滿了驚訝,似乎不敢相信安朵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不符合他對安朵的瞭解,也不符合老爺之前所有的猜測,安朵……怎麼可能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這不應該!
但當他壓着驚訝惶恐仔細看去,只見安朵滿臉冷漠、高擡着下巴、眼神清冽帶着譏諷,她的脊背挺直而肩膀端正,所有的肢體語言乃至於臉上表情都在證明她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好惹,也不像預料之中的那麼好說服。
但怎麼可能,安朵……她怎麼能這麼做?
同樣的疑問也在向老爺子心中迴響,他瞪大了一雙渾濁蒼老的眼睛,根本沒有任何防備的被安朵這番話驚在原地,原本靠在牀上的他猛地直起身來,一雙陰測測的眼毒舌一樣的緊緊黏在她的身上,咬着牙齒:“你再說一遍!”
安朵鎮定而坐,擡手撫了撫又掉落下來的髮絲,輕聲微笑聲音清冽:“就算我弟弟的未來真的出現變故那又怎麼樣?他有我在、有蕭家在,甚至於還有我的未婚夫在,難道我們齊心協力還不能抹去他的污點?但您的孫子呢?”安朵屈身輕輕笑言,明明聲音輕緩柔和但在向老爺子耳中卻猶如雷霆重擊,猶如鼓錘一下下敲打在他的胸膛:“您已經老了,您的大兒子和您離心,二兒子一事無成。唯一成才的孫子卻會在未來連續遭到我們三方打壓,而您的那位小孫子說不定根本撐不到長大。”安朵說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已經從躺變成坐的向老爺子,盯着對方怒氣燃燒的雙眼、氣地顫抖的手,清冽翹起脣角:“這樣的回答您滿意嗎?”
“你閉嘴!”向老爺子嘶聲怒吼:“你敢!你敢!”
有的人總是那樣,當他算計威脅你的時候,總覺得是理所當然、萬分應當,而當你用同樣的手筆算計回去的時候,他卻會覺得是你太過陰險歹毒、手段狠辣。
安朵彎起脣角,露出脣邊兩個小小的酒窩:“忘了告訴您一句話,這句話我對你的二兒子說過,但看來他並沒告訴你。”她漸漸鬆開死死掐着的手心,看着暴怒的向老爺子一字一頓的說着:“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您既然瞭解我多在乎我弟弟,想必就更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我弟弟已經這樣了,換言之我已然光着腳了,難道還害怕腳上沾上髒東西嗎?”她啓脣譏諷,雙眼冷冽的看着病牀上的向老爺子:“既然您都不要臉面如此做了,爲什麼還會以爲我不敢做?您是高估了我還是小看了我?讓您失望了,我並不像您以爲的那麼心軟亦或者會被你的話牽着鼻子走,這真是可惜是嗎?”
“你該死!”向老爺子一聲暴怒,忽然間翻身而起大步衝到安朵面前,嶙峋消瘦的胳膊死死的拽住安朵的手臂,在管家和攝像師的驚呼中,另一隻手閃電般的擡起來就去掐她的喉嚨,嘶聲力竭的猙獰怒吼:“你怎麼這麼狠毒、你怎麼敢下手,你當年你怎麼就沒跟着你那個媽一起去死!”
安朵疾然後退一步避開他要掐自己脖子的手,但偏偏左手卻被他死死扣着,向老爺子看似消瘦的身體卻蘊含了十足的爆發力,掐得他手腕幾乎要斷裂一般的疼痛。她忍着痛楚極力保持着鎮定,不在向老爺子面前示弱,仍舊高擡着下巴淡定笑着:“抱歉沒讓您如願,而更可惜的是我覺得我還能活很長時間,足夠看着您大孫子一事無成、小孫子一無所有。”
“你個混賬,我撕爛你的嘴。”向老爺子猛地瞪大了一雙猙獰的眼,揮着手一巴掌啪的朝安朵甩過來。安朵轉臉避開,卻被他死死扣住手臂動彈不了分毫。伴隨着清脆的巴掌聲和攝像師的倒吸口氣,安朵白皙潔淨的右臉頓時紅出一個五指印,她耳膜嗡嗡震顫、腮幫子隱隱作痛,轉瞬間右邊臉頰就紅腫一片。
“安小姐。”攝像師驚吼一聲,急忙丟了攝像機來幫忙,卻被安朵冷聲喝止:“不用管我,你繼續錄。”
這怎麼得了?
這老爺子是瘋了啊,這是恨不得殺人的勁兒啊,特麼的一個本來該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老頭子怎麼這麼大的勁兒?特麼的有這種勁兒,還是突然突襲,就算是他這個大男人也擋不住啊何況是安朵?眼看着這個老爺子發了瘋的狀態,攝像師哪裡還敢聽安朵的話,急忙丟了攝像機就衝上來幫忙。生怕晚了一會兒這個力氣大得簡直不正常的老爺子就要再次發瘋。
“砰!”的一聲大響,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監護室的大門忽然從外面被人撞開,站在最前邊的封景虞目光鎖在安朵身上,在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後瞳孔一縮、臉色深沉冰寒,疾步上前來擋在她面前,趁機將向老爺子拽着安朵的手劈手打開,看着向老爺子怒氣騰騰中繼續揮舞過來的手,沉聲冰寒的警告:“您今天真的要把事情鬧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門外聽到動靜的蕭遠渢幾人連忙衝了進來,一眼掃過後蕭遠渢暴怒吼道:“麻痹的死老頭,你還敢欺負人。”
“朵朵!”隨之進來的蕭老爺子見到安朵臉上的傷口後,心頭一痛差點暈倒,杵着柺杖怒罵道:“向老頭,你還要不要臉,你從沒管我外孫女憑什麼打她,你仗着你年紀大就敢亂來是不是,勞資就看誰先弄死誰!”說着揮着柺杖就要衝過去戰鬥。
“爸。”
“祖父。”
接連兩聲呼喊,向建森和向錫接連踏步入內。向錫見到蕭老爺子的柺杖揮起來後,神色一變連忙擋在向老爺子面前,擡手硬是承受了蕭老爺子滿含暴怒的一柺杖。
手骨與柺杖撞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向錫臉色瞬間變得扭曲難看,他倒吸口氣、額頭青筋跳起手臂虛軟的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