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着青灰色衣服的老人出現在鏡頭中,看着跪倒在棺材前動也不動的茵茵,暗歎了口氣搖搖頭走上前去喊道:“茵茵,起來歇歇,晚上你可還得守夜呢,現在熬着待會兒怎麼辦?”
少女臉色蒼白,臉上的表情沉默而死寂,聞言睫毛微顫、眼瞼垂下遮住了眼中所有情緒,啞聲說道:“李叔,我知道分寸,您不用擔心。”
“分寸!你這叫什麼分寸!”老者恨恨的一跺柺杖,蒼老的面容上寫滿了擔憂、眼中帶着一些怒色和心疼:“你爹已經沒了,難不成你也要跪在這裡到沒命不成。”
少女睫毛猛地一顫,呼吸一下重了起來,抿着脣盯着前面的遺照一言不發、眼中滿是倔強和沉默。
“你啊!”老者氣得要去拉她:“那你先去吃了飯再來跪下,你先去喝口水!”
“不!”少女避開老者的手,腦袋低垂兩條辮子似乎也因爲主人的情緒顯得沒精打采的耷拉着。她抿着蒼白的脣,倔強的搖頭:“我要在這裡陪我爸爸。”
“你!”老者看着跪在地上怎麼也勸不動的少女,氣得擺手:“你不管你了,你就待在這兒吧!”說完杵着柺杖邁着步伐往外走去。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少女挺直的脊背越來越鬆懈,到了後來她猶如癱軟般跪在那裡,下顎揚起看着前面的遺照,眼眶漸漸變得發紅、纖細的肩頭隱忍的顫抖起來,喉中溢出沙啞悲痛的聲音:“爸……”
細小的嗚咽從少女口中傳出,一點點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順着臉頰滑落、一滴淚水啪嗒的打在地上,在水泥地板上暈開成水花,少女控制不住的抽噎着、伸手卻抹臉上的淚水,但任憑她怎麼擦拭,臉上的淚水卻越來越多、怎麼也擦不乾淨,最後她雙手捂着面頰再也壓抑不住的悲痛哭喊出來。肩膀在發抖、口中控制不住的抽噎打嗝,明明是毫無形象的哭泣,卻將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鎖在她的身上。
鏡頭之外,片場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她悲痛欲絕的情緒,變得壓抑而沉默起來,白流死死盯着鏡頭之中,雙眼越來越亮,沉聲喊道:“鏡頭放大,我要她的面部描寫,每個表情都要給我看清楚。”
壓抑而冰冷的靈堂之內,少女的哭聲從壓抑到悲痛欲絕的大哭,淚水像是決堤的河流沖刷而下,她的手指發顫、整個人狼狽而可憐的縮在蒲團之上,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一般。
“踏!踏!踏!”一陣腳步聲猛地從院外傳來,少女渾身一震、急忙去抹臉上的淚水,死死咬着脣壓抑着口中的哭聲,脊背挺直,聲音沙啞而壓抑的急促:“李叔,我不去,我就在這裡陪我爸爸。”她慌亂的表情就好像要保持着自己最後的驕傲和屬於自己的心裡角落。
“茵茵?”磁性而帶着匆忙的輕緩聲音從門外傳來,茵茵肩頭一僵,猛地扭過頭去看到的卻是一個陌生人。
她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個陌生高大的男人,穿着筆挺的西裝、此時深邃的眼正憐憫柔和的盯着她,聲音輕柔而放低的喊道:“茵茵。”
之前的那聲帶着不確定,此時的這兩個字卻帶着篤定,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擾了她一般。
茵茵肩頭一僵,猛地低下頭,將腦袋深深埋在身前,整個人寫滿了對來者的拒絕。
男人目光從清冷孤寂的靈堂劃過,再看向漆黑的棺材、然後看着那張遺照,最後暗歎口氣目光落在了跪坐在靈堂前瘦弱而悲傷的少女身上,然後低聲再次喊道:“茵茵。”
輕柔憐憫的聲音讓少女緊繃的臉色緩了一點,但旋即整個人又渾身緊繃、嘴脣抿着以拒絕的姿勢背對着男人。
正緊緊盯着兩人對戲的任飛騏目光一凝,驚愕的壓低聲音道:“她居然能和封景虞對的不相上下。”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封景虞的演技好是圈內皆知的事情,和他對戲從來都是壓力大,但安朵能在瞬間和他不相上下簡直是讓大家震驚極了,屏住了呼吸繼續看着場內的變化。因爲白流的嚴苛,所以劇組內不管是戲份多還是少的配角都是圈內演技不錯的人物。甚至有兩三位比安朵這個女主角咖位大了不少,都是因爲知道封景虞接了這部戲,才答應演這麼個戲份不多的角色,在劇中混臉熟。
所以大家之前對這個名氣大過演技的女主角是抱着懷疑的態度,此時看着兩人的對戲,才終於理解過來爲什麼白流會選擇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孩子來演女主角。
不過,這場戲並不難,難的是後期女主的戲份,所以此時僅僅代表了安朵拿到女主角實至名歸,而不代表她演技已經登峰造極得能和封景虞相提並論。
甄雲捏緊了拳頭,盯着場中兩人的你來我往,低聲說道:“繼續看吧!”心中卻暗暗嘆了口氣,徹底服氣了。她雖然在圈內算不上人氣高的女星,但自問是年輕演員中演技不錯的一個。拿到這個角色後既有要與封景虞這種頂級演員對戲的激動興奮,也有因爲女主角是個網紅小演員的膈應和彆扭。但良好的工作態度讓她並沒帶出這種情緒,此時看着安朵從開始到現在的演繹,在腦中換算了一下自己會如何演戲,輕嘆了口氣鬆開了緊握的拳頭,認真看着場中的對戲來。
夏明遠看着跪在地上渾身上下寫滿了拒絕和尖銳的女孩子,輕嘆了一聲突然屈身蹲在了陰影面前,在少女急忙低頭的時候,溫聲道:“茵茵,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夏叔叔。”
少女低着頭一言不發,拒絕着和他的交談。夏明遠像是沒看到一般,英俊的面容越發柔和,又說道:“抱歉,我現在才趕過來,沒能看到你爸爸最後一面。”
少女的肩膀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呼吸重了一聲,卻仍舊低着頭用拒絕來面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