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說不上。”宋導在劇組擺出的仍舊是那一副嚴肅正經之色,聽到安朵的話微然笑了笑,很有些裝逼派頭的頷首道:“你在劇組表現很好,值得這個待遇。”不是哪個演員都能在背後有大筆投資入組、身後背景很深的情況下還表現這麼低調又平穩。和所有演員一毛一樣的接受着他的口水唾罵,當然還看在那天晚上一起吃頓飯對方還開解了他的份兒上,就算安朵中途請假耽擱了劇組的不少拍攝日程,對於安朵,宋導也是很滿意很滿意的。
安朵靦腆的抿了抿脣,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來:“多謝您的誇讚,不過這段時間的事情仍舊要和您說一聲抱歉。”女主角莫名其妙的請假半個月,隨之而來的就是劇組被記者圍住堵截,這兩件事上劇組耽擱的時間不是一點半點,所以宋導能穩得住這幅裝逼出來的冷靜,而不是氣得炸毛安朵內心頗爲的驚愕。
宋導擺擺手:“行了啊,再說就見外了。你在劇組的表現大家都有目共睹。”頓了頓宋導面帶嚴肅的看着她,認真的翹起脣角:“你是一個好演員。”
七個字又輕又緩,但卻比起以前她受到的無數誇讚卻更讓安朵心中動盪,從而感到開心。作爲一個演員,所有人都期待着有人對自己說這句話,而只需要這七個字就會讓他們各種無限的滿足,而此時這句話從導演口中說出來意義又不同。安朵脣角一點點的翹起,深深的看向宋導,低聲禮貌的道謝:“謝謝您的誇讚。”這次的六個字說的誠懇而走心。
既然誇了,宋導也不再吝惜詞彙,在劇組繃着的嚴肅正經面上忽然露出一絲狡黠得意來:“有好幾個人曾經告訴我你是一個很好用的演員,用你會很放心、不用操心。不過他們說的都是空話,因爲你是我的女主角,他們可沒和你拍戲。”說完似乎發現自己形象有點掉馬,擺擺手趕了安朵走:“去吧去吧,和劇組大家都說會兒話去。”說完就自顧自的去看攝像機,一副不再多理會她的模樣。
早已經習慣了這位宋導幾面的安朵哭笑不得的點頭應是,然後朝休息區走去,和幾個朋友各自擁抱一番道別,最後站在了餘君面前。餘君穿着一襲黑色帝王正裝,待會兒就要開始接拍她的戲份。此時眉目間打了陰影、面容顯得蒼老許多,但那雙眼睛卻是更加的銳利而深沉。
安朵此時還沒換下戲服,也穿着一件帝王長袍和餘君對視一眼,兩人都止不住噗嗤一笑,餘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不錯,把我演的很棒。”
安朵眉毛揚起,她此時的帝王妝容本就頗顯得凌厲,這麼一揚眉的動作更是展露氣勢,伸出雙臂和餘君擁抱一番:“餘姐,我也很期待你會把我演成什麼樣?”
“總的來說應該不會太差勁。”餘君眯了眯眼,狀似斟酌考慮的說道,眼中卻是噙着笑意。
安朵忍俊不禁的一笑,這次的笑容退卻了凌厲,而是顯得乖巧柔軟多了,聲音鑿鑿的說道:“餘姐,您一定會演的很好的。”
餘君挑起眉:“這麼相信我?”
安朵眨眼一笑:“當然。”說着又看向已經裝扮好的餘君,眼中露出細微的疑惑之色。這部戲前期最吸引人的時候都是安朵在演繹,老年階段又不討喜容貌又不好看,而且這還是一部電視劇而已,以她現在的身家和恣意的生活爲什麼會選擇接拍呢?
以餘君的身價和資歷接拍一部出彩的電影不難,如果可能的話更是可以把《女帝》這部戲從少女時期開始演到完,但偏偏她只選擇了老年階段,這讓安朵一直好奇了很久。
餘君看着安朵的表情,親暱的敲了她額頭一下:“在想什麼?”
她的戲份已經拍完,安朵輕鬆之下也就真的頗爲大膽的問出口,餘君聞言眉毛灑然一揚,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而後翹起脣角打趣道:“大概是我人老色衰,只能演老年階段了。”
這些話是前段時間餘君接拍這部戲這個角色後,有些媒體故意宣揚的話。安朵一聽瞬間愣了一下,看到餘君臉上無所謂的笑容,越發哭笑不得:“餘姐,您就別逗我了。”
餘君哈哈一笑,看着和自己裝扮差不多的安朵,眼中笑意微微收了收,脣角上揚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喜歡演員這個職業嗎?”
安朵一愣,然後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
餘君深深的看着她,然後爽朗而誠摯的輕聲說道:“那就別錯過你最好的年華。”
安朵心中一個咯噔下意識的想到了什麼擡起頭來,兩人說話的地方在休息區的角落,雖然劇組有不少人這會兒想上前來和安朵套近乎,但看到餘君和安朵都在這裡卻也是沒敢過來,加上自己的助理就在身邊,她們倒是不擔心會被人聽到這裡的對話。
餘君撫了撫身上的帝王長袍,包養的細緻白皙的手指在黑色的長袍上劃過,黑白分明的對比瞬間就抓住了人的目光:“我這十幾年過得很幸福,恩愛的丈夫、兒女雙全,甚至我活得很富足,花不完的錢可以讓我做很多的事情。而我當年退圈的急流勇退讓我在圈內的名氣有所保留,似乎我的這半輩子都很圓滿。”
難道不是嗎?安朵很想這麼問,但看着餘君臉上的悵然若失卻又說不出口。
餘君眷念的撫摸着自己身上的戲服:“我不後悔當初選擇了家庭放棄了我最愛的事業,但有時候未免又會覺得遺憾。所以這次復出我一是爲了給徐老先生還人情,二是爲了再當一次演員,讓自己再過一次當演員的癮。”說着笑看着安朵,仰起頭深呼吸一口氣,低聲呢喃道:“說實話在劇組還真是不錯,無論是氣氛還是空氣都讓我懷念又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