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遮在眉骨上,擋住金燦燦的陽光,他此時應該已經飛向大洋彼岸了吧。
阿然……
心口終究還是有些悶悶的,不知道是不是在陽光下面站得有些久了的緣故,她轉身回到車上,轉動鑰匙,點着了火,一股汽油的味道衝入口鼻,頓時引得她腸胃一陣翻江倒海。
她猛地推開車門又跳了下去,衝到路邊吐起來。
這一下子她只覺吐得腸子都要翻出來了,早上喝進去的牛奶,強逼自己吃進去的麪包,都吐了出來。
好不容易吐不出什麼東西了,她撫着胸口,一手撐在路邊的樹上喘氣。
幸好,此處離着市區甚遠,來往車輛也不多,沒有人會關注到她的狼狽。
她腳步虛浮地重新鑽進轎車,從旁邊的位置上拿過皮包,翻出了手機。
她不願意在別人的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所以連桃子都沒讓跟着,自己開車悄悄溜了出來。
要知道她已經很久沒有開過車了,但也許就是那一點要強,讓她暫時克服了舊事的陰影。
她將電話簿拉開,從上到下找了一遍,利辰東和於穆工作都很忙,沈博良去了美國公幹,夏虞去了日本,聽說是連兮出了些問題,林媛今天要去參加一個影視資源的拓展會,桃子不會開車,小君在外地拍戲,算來算去,似乎只有一人了。
她的目光停駐在白晝的名字上。
“喂,白晝,我是熊微微,我不太舒服,你能來幫我把車開回去嗎?”
一架私人小型豪華飛機從機場起飛,墨非然坐在寬闊舒適的座椅中,雙腿上蓋着厚實柔軟的毛毯。
他的視線一直鎖定着窗外,看外面的景色從平直變得傾斜,從清晰變得模糊,直到,眼中只剩下了彷彿隨手可以抓到手心裡的白雲以及一碧如洗的藍天。
他的手掌緩緩地移到膝頭,用力地抓了一把,感觸到的卻只是彷彿被貓尾巴輕輕掃過的騷動。
他神情未變,映着藍天白雲的眸子卻有些微微的收縮,他的腿,會一直這樣下去嗎?直到,沒有一絲一毫地知覺?
“阿然。”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墨非然的身後傳來,隨着身影一閃,有人坐到了他的對面。
墨非然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投射到對面的男人臉上。那張不見歲月滄桑,只見成熟魅力的男性面孔,讓他總是有種陌生卻又熟悉的矛盾感,那些和自己幾許相似的眉眼,串連着他們的血脈。
“謝謝。”墨非然覺得自己又欠了白朗清這個男人一次。
白朗清微微苦笑:“阿然,我們之間能不要說謝謝了嗎?”
“該說的還是要說。”墨非然似乎不爲所動,可他敲了敲桌面,擡眸詢問:“要喝一杯嗎?”
白朗清有些愕然,眼中慢慢滲入喜色:“少喝一點,還是可以的。”
一會兒工夫,兩個人手持酒杯,輕觸杯壁,各自輕啜了一口。
“好酒。”墨非然微微舉了下杯,“其實你不需要跟着的,我媽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最容易粘人,現在她更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