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晴在衛生間拿起一個塑料盆,裝了一盆溫水,放在洗手檯上,在思考着怎麼給景恆洗頭。
洗手檯高度不合適,坐在浴缸也不合適。最後程子晴搬來一張木凳子進來衛生間,景恆坐着,他微微彎腰就能碰到洗手檯的盆子,方便清洗。
景恆傷的是後腦勺,背向着程子晴坐下。小女生沾溼了手,一點點沾溼他的頭髮,動作十分輕盈,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傷口處。
頭髮打溼後,程子晴摁了一下洗髮露的瓶子,擠出粉紅色的稠液,放在溼發上,打圈圈,小小的空間蔓延了一陣玫瑰香味。
不得不說,景恆這個人真的是悶騷,公寓裡的護理品味道都是偏向女性化味道的,例如:草莓味的牙膏,玫瑰花香味的洗髮、沐浴露,粉紅色的軟管包裝的洗面奶,各種水果味的面膜……
剛來的時候,程子晴還以爲景恆爲她準備的,時間久了,她發現景恆一直都是用這些個護品,怪不得他那張臉比女人還要緊緻光滑!連個護品都這麼少女心。
程子晴一邊給他輕搓着那柔軟的短髮,偶爾用手沾幾滴在頭髮上,繼續搓着。兩人都很安靜,沒有說話,只有“沙沙”的洗髮聲,還有兩個人帶着鼻音的呼吸聲。
“丫頭,洗髮技術不錯,以前幫別人洗過?”景恆好奇地問。
“嗯。”程子晴鼻音迴應,接着說:“給美玲姐洗過,那時候她懷孕,躺在醫院大半年。”
“哦。”景恆聽說過,葉美玲生孩子吃了不少苦。那時候,鍾一銘經常在他耳邊嘮叨,說孩子生一個就好了,不捨得自己老婆受苦。
末了,程子晴拿起一條粉紅色的毛巾,沾溼,清洗泡沫,顧着傷口小心翼翼的。
從洗髮到吹乾頭髮,足足用了一個小時。
程子晴都覺得自己的手快麻掉了。輕輕甩着自己的手,減輕那麻痹的感覺。
頭髮終於乾爽了,景恆心情好了,在家窩了幾天不出門都快要瘋掉了,拿起手機約那些豬朋狗友去外面玩。程子晴見他意氣風發地拎着一件外套要出門,操心地說了一句:“傷口還沒好,今晚不要喝酒。”
“行了,我知道了。”景恆在玄關處,一邊穿鞋子,一邊回答。今天只不過叫了幾個朋友到蘇華的蛋糕店,喝喝茶,吃吃點心,聊聊天而已。
“在家乖乖哦。”景恆臨出門前,像哄孩子的語氣跟程子晴說話。
雖然程子晴發育比一般女人還要好,胸大腿長標準模特身材,可是在景恆眼裡,她跟一個小學生無差。
小女生乖巧文靜,不愛說話,總是聽着他吩咐。
感覺着小女生不錯,挺適合當女朋友的。
景恆剛進入樓層電梯,發現自己有這樣的想法。
心裡有一把聲音:景恆,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是子鈴她妹!
*
安娜蛋糕總店不像其他分店只有門面買甜品,總店還有餐廳,提供給客人品嚐甜品和聊天。
景恆則在包房裡會見朋友。
約了幾個朋友還沒有來,就安娜蛋糕店老闆蘇華在包房跟景恆在聊天。
蘇華好奇地看着景恆的後腦勺,傷口被頭髮遮住了,看不出什麼大礙,說:“貌似什麼事都沒有,居然在家呆了幾天,沒把你悶死?”
景恆瞪了一下蘇華,端起一隻英式白色陶瓷杯,淡淡地喝了一口紅茶。
蘇華不嫌事大,故意取笑:“對了,你在家裡怎麼會悶呢?家裡不是有個美少女服侍你嗎?”媒體拍到深夜陪景恆去醫院的神秘女人,雖然後來澄清是一個要考S戲院的表妹暫住他家,但是蘇華知道那個人是程子晴。
“閉嘴!”景恆再次瞪一下蘇華,開他跟哪個女人有曖昧這種玩笑都行,卻不願意別人把小女生跟他說在一起。
任何一個女人跟景恆這個名字扯在一起,都會遭人唾罵的。
早些日子,程子晴跟他一起上熱搜,是最好的證明。他並不想讓她遭受更多的網絡暴力。
他是娛樂圈公認的花花公子,扯上關係的女人,都認爲是不好的女人。
蘇華的手機響了,他在臺面拿起來接聽:“嗯,到了……靠,你妹才娘娘腔……好吧,我跟他說一下吧……”
“你手機關機呢?”蘇華掛線後問景恆。
景恆在外套的口袋掏出手機,果然關機了,這幾天都在家沒用過手機,也沒充電,剛纔手機之後10%的電量,打了幾個電話通知好友,就出來了。“沒電了。”
“阿樑他們說不來這邊,叫你去阿爾法酒吧那裡聚聚。”蘇華告知景恆一聲,然後又是埋怨:“阿樑那混蛋說我家蛋糕店娘娘腔,有失他身份,神經病!以後別帶女朋友過來吃我家的蛋糕,掃地出門!”
景恆站起來,擡步離開包房,去酒吧會友。
“喂,等一下我……”蘇華在後面急急忙忙地跟出來。
景恆從蛋糕店的二樓走到一樓,二樓是就餐廳,一樓是門店,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蛋糕,還有飲料吧。
“謝謝惠顧。”收銀臺的妹子收錢後,把蛋糕包裝好,交給顧客手中。
景恆看着玻璃冷櫃的蛋糕,各色各樣,垂涎三尺。想起蘇華之前分店開張,邀請了他和程子晴一起過去參加開店儀式,那小女生沒人管,吃了很多蛋糕,晚上還鬧肚子痛。
想想就覺得滑稽。
這小女生真逗。
“傷口還沒好,今晚不要喝酒。”
景恆突然想起臨出門的時候,程子晴叮囑他的一句話。
景恆想到這,心裡有一把聲音:景恆,你瘋了。
蘇華剛下樓,看見景恆站在門面,看着蛋糕發呆,問:“怎麼了?你想吃?”
“嗯,給我打包,這個,這個,這個……”景恆一連指着好幾款蛋糕。
蘇華額頭黑了幾條線,問:“你什麼時候對蛋糕有興趣的?”男人嘛,沒有幾個是喜歡吃甜食的,景恆也沒有吃甜食的習慣,蘇華覺得很好奇。
景恆淡淡地說了一句:“子晴喜歡吃。”
蘇華覺得很驚訝:“你不是來真的吧?”
“真什麼?”
“喜歡子鈴她妹?”
“神經病,給她帶兩塊蛋糕就說我喜歡她?”
蘇華閉嘴不說話,大哥,你哪是帶兩塊,你是帶了兩打!
蘇華讓人打包了兩大盒蛋糕,提着,說:“要不,我放在店裡的冰箱,去完酒吧回來拿?”
“不用了,我不去酒吧了,我這就回去。”景恆接過他手中兩盒蛋糕說。
“啊?不去?”
“傷口沒好,不能喝酒。”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啊?年前你拍戲受傷了,還不是照喝?”蘇華調侃一下。
景恆不反駁,說:“走了,拜。”提着兩盒蛋糕走出門店,回到自己的車裡。
*
景恆需要開車經過江邊一條道路,才能回到公寓。道路兩旁的路燈,那昏黃的光線,下着毛毛細雨,偶爾見一兩個人在路上,特別冷清,十分應節。
有一句話怎麼說着?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ωwш ✿ttκá n ✿C○ 不過,景恆對於清明節沒有什麼感覺,大概是活了26年,身邊的人都健在,在這種節日,沒有說要去想念誰。
耀眼的寶藍色跑車在空蕩的道路奔馳着,速度很快,快到可以忽略路過的風景和人,卻有一抹身影令他停了下來。
瘋了!
到底是誰瘋了?
景恆也說不清楚,是那個人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他把車停在路邊,在車裡找到一把折骨傘,下車,撐開雨傘,往後走回十幾二十米。
“在這裡幹什麼?” wωω▪ тт kán▪ ¢Ο
程子晴抱着一束白色康乃馨,站在江邊的圍欄邊發呆,被突然而來的聲音打擾。
程子晴回過神來,轉過頭,看到景恆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向她走來。
小女生出門沒有帶雨傘,雖然下着毛毛雨,但是站久了,頭髮衣服都被沾溼了。
景恆走過去,用雨傘給她擋雨,見她不出聲,再問:“你在幹什麼?”不明白她晚上抱着一束花,站在江邊淋雨是什麼意思。
見她不回答,景恆嘆了一口氣,這女人總是有101種讓他操心的方法。
景恆見她不聞不動,拉着她的手臂,說:“回去吧。”
“我想再呆一下。”小女生緩緩開口。
“下雨了,你這樣站着會感冒的。”
“嗯。”程子晴輕輕的鼻音迴應,然後蹲下,把花放在圍欄邊。
這時,景恆注意到這一帶江邊的圍欄邊擺放着不少鮮花,大多數是菊花和康乃馨。
大概幾秒後,他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想起下午自己跟小女生說過的話:“你爸媽沒有教你,別人跟你說話要有禮貌嗎?”
程子鈴說過,父母在她10歲的時候意外去世了。
那麼,程子晴5歲的時候已經沒有父母了。
她還那麼小,父母還沒來得及教她做人的道理,已經到另一個世界了。
小女生的老家在G市,大概不能回去老家,纔來江邊這裡思故人。
程子晴站了起來,景恆拿着雨傘,笨拙地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說:“再呆一下吧,我陪你。”
“謝謝。”小女生似乎沒有力氣說話,說得很輕。
景恆心裡莫名刺痛,伸手摟了一下她的肩部,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夜,很安靜,江邊的風帶着幾絲寒意呼呼地吹來。
旁人的懷抱,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