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水寨的火整整燒了一夜,這一夜蔣欽也沒有睡。他是擔心水寨已經丟失,如果周泰再登陸襲擊關羽營寨。就這樣一直在湖口西岸一里之外的空地上守着。知道天色大亮,這才帶着人馬回到關羽駐地。
“公奕?戰況如何?”
“周泰那廝一上來就縱火燒寨,火勢太大,沒法救……”
“如此也好!那地方反正也守不住。一把火燒了,周泰也沒法在西岸駐軍,對我們的威脅也就小了些。”關羽安慰道。
“話是如此,但從今天開始,從駐地到湖口得多派哨探才行!”
“嗯,公奕,你且在駐地休息一日,今日關某定要突破湖口進入內湖。若能成功,你奪寨的效果便能顯現出來!”關羽聽罷蔣欽講述昨夜的故事,倒是沒有多少遺憾,周泰如此緊張,全軍出動,只能說明蔣欽昨日奪下的營寨很重要。
湖口兩岸有營寨,若是不拿下西岸,除了夜晚容易被襲擊之外,將來關羽突破湖口進入內湖攻打周泰時也容易腹背受敵。蔣欽一夜沒睡,只得聽從關羽安排,在駐地休息。而關羽早早的吃過早飯便帶着全軍出發,駐地離桑落洲不過四五里地,又是順流而下,很快就到。而此時周泰也早早在湖口列隊完畢,一場激烈的廝殺又開始了……
……就這樣,白天關羽帶人從桑落洲向湖口攻擊。晚上蔣欽則帶着人馬駐守在湖口西岸,防止周泰從陸地從背後襲擊關羽。兩人配合倒也默契。
但周泰那邊可是支持不住了,雖然是主場,又有風向幫忙。但奈何兵力太少,先前徐盛帶人駐守西岸被蔣欽斬殺了一千多人。而周天每天和關羽對戰,都有近千人傷亡。四五天下來,周泰部隊戰鬥力下降了大半。而關羽雖然每天付出的代價甚至比周泰還大。但還是那個數學題。
關羽有將近三倍於周泰的人馬,就算關羽損失一萬,周泰之損失五千,就會變成五千對兩萬,比例變成了一比四。如果再損失,兩千人換關羽四千,那麼就變成三千對一萬七……而此時劉琮五萬大軍正在攻擊柴桑,而劉磐的三萬大軍也兵臨南昌城下!
除了正在趕來的程普,周泰不可能有其他援軍!而關羽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每天的攻擊都一場兇猛,就是想趁早拿下湖口。雙方鏖戰了五天,第六天天亮隊伍集合完畢之後,徐盛就憂心忡忡的對周天說道:“周將軍,再有一兩日,程普將軍再不到,這湖口怕是要……”
“程將軍要籌集戰船、糧草,又是逆流而上,自然行軍慢一點,不過相信很快就能到了。今日一戰必定十分艱苦。你就留在營中,若是我軍戰敗,你便遣人分別給都督和程將軍送信!”
“周將軍,你這是何意?“徐盛聽出了周泰話語中的含義,現在這個局面堅守湖口怕是很困難了。所以周泰毫不例外的又要準備四戰了,所以讓徐盛留在營中也好給魯肅和程普報信。
“你我奉命駐守湖口,奈何敵人數量衆多,寡不敵衆,周泰也無力迴天,但若是關羽佔據湖口,不及時通知都督,必定大亂都督的部署!所以此事就交給你去辦!“
“周將軍,如今我軍傷兵衆多,不宜硬碰硬,不如從今日開始便固守營寨不出!爭取拖延一兩日……”
“不行,關羽若是見我軍不出擊,必定又會讓人繞過桑落洲,從東邊登陸,從東面襲擊我軍營寨!到時候會更加被動,可別忘了西岸營寨是怎麼丟的。”周泰當然知道徐盛的意思,現在營中傷兵很多,守營的話,這些人還能排上用場,但若是繼續在江面上對峙,這些傷兵沒法出營。
可是正如周泰偶說,他擔心自己一旦龜縮,關羽必定會派人上岸。雖然這湖口營寨比西岸的要堅固,防禦工事也要好很多,但這並不意味着無法攻破。關鍵是兩面夾擊,容易造成己方混亂。
雖然己方人數佔着絕對的劣勢,周泰還是堅持帶着將士出了營寨來到一里之外的桑落洲對岸,姥姥的堵住湖口!這已經是第六天了,關羽現在總算明白了劉琮爲什麼要派自己來,要是換做一般的將領,根本沒有辦法壓制住周泰。
但就算是天天猛攻,周泰絲毫沒有潰敗的跡象!很顯然,敵人一直十分堅強,當然也和程普即將到達有關係。主公劉琮昨晚就派人來告知,程普可能兩日內趕到湖口,如果今日再不能攻破湖口,劉琮就要求關羽收兵回柴桑大營,免得腹背受敵!
雖然劉琮沒有關於戰爭進度的任何評價,但這對於關羽來時是個打擊,甚至說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打擊!如果就此撤兵,怕是今後只能跟在主公身邊出謀劃策了,這顯然不是他所擅長的,也不是他所願。所以今日出發前他要求蔣欽和所有晚上值守的將士一同出發!
“公奕,今日必須攻破湖口周泰營寨,不然你我無言面對主公!”關羽說完將劉琮昨夜派人送來的書信遞給蔣欽,蔣欽看完誰信隨即就明白了!
“關將軍,欽定當追隨將軍殺入敵營,不奪下營寨絕不回兵!”
“好!出發!”關羽也早已傳令下去,今日的目標只有一個,湖口水寨!
一方急於拿下,一方負隅頑抗!戰鬥可想而知,比起前五天甚至還要激烈很多。雙方不斷有將士受傷,也不斷有戰船打得空無一人,而在江中漂泊。從天亮一直殺到傍晚時分,雙方將士的鮮血將整個江面幾乎成了紅了的醬缸!甚至不斷有早先沉入江底的將士的屍體付出水面!
夕陽西下,原本是雙方默契鳴金收兵的時候,今天確實個例外!關羽甚至來到了旗艦的戰鼓前,從操鼓手中搶過兩個大銅錘,奮力的擊打!正所謂東風吹,戰鼓擂!
關羽部下近兩萬將士早上就得到了命令,必須拿下湖口水寨,而此時離水寨尚有四五百步,自然知道不能撤退。而戰船上的鼓聲一陣高過一陣,戰船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所有的戰船都朝着一個方向:入湖口!
衆多戰船擠在一起,幾乎是挨着進入,強大的水流甚至將東吳水軍的戰船不斷的逼着往後退!
“周將軍!撤吧!對面的關羽怕是瘋了!”
“哈哈,越是這樣,就說明程將軍快到了,此刻不能鬆懈,能堅持一刻是一刻!”周泰此時也扔下了兵器來到戰鼓旁邊,高聲對鼓手吼道:“給我使勁!快點!”
“走開!我來!”周泰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這是一場非常規的戰鬥,以往的陸地上,只要是隨便哪一方傷亡超過三四成,不是主動撤退,就是將士四散而逃!而今天,幾乎已經數不清死了多少人了。但雙方都沒有撤退,因爲雙方的目標都是那麼明確!而江面上,擅自逃跑那就只有跳入江中,那樣怕是死路一條!
儘管徐盛在一旁再三勸阻,周泰都沒有撤退,但他也沒有堅持住。最後關羽甚至是用戰船將周泰等人推入了鄱陽湖!眼見入湖的敵軍越來越多,爲了避免被包圍,周泰不得已聽從了徐盛的建議,帶着殘兵退入了湖口營寨!
而關羽也並沒有就此罷休!指揮着全軍繼續追擊,一直來到湖口水寨跟前,這才暫時停下休整了片刻,然後又對着營寨發起了攻擊!此時周泰鎮守湖口的一萬人,剩下不過兩三千人有戰鬥了,關羽方面也不容樂觀,但和周泰比起來可是好太多了。兵力已經是周泰的五六倍!
仗打到這個份上,關羽自然不肯罷休!一面吩咐人將傷員帶回駐地,同時派蔣欽四處尋找登陸地點,一邊指揮戰船將整個水寨圍住,很顯然關羽不算讓周泰和徐盛等人從水上逃跑!
戰鬥還在持續,太陽早已沒入了天際!雙方繼續挑燈夜戰!有營寨的防禦,周泰部隊的傷亡減少了許多,而關羽則完全不顧手下將士的傷亡,指揮着旗艦一直衝入了營寨,然後開始進入營寨戰鬥!很快戰鬥從江面上逐漸向湖口營寨移動。
一個時辰後,江面上幾乎安靜下來,而湖口水寨裡裡的戰鬥卻充斥着每一個角落。一旦進入近身戰,關羽也沒有兵器優勢,周泰的防禦優勢也完全消失。而人數的優勢就在這個時候顯示了出來!
“周將軍!再不撤,可就來不及了!”
“按照先前說好的,你快帶人去給都督送信!”周泰深知,今晚這湖口營寨是守不住了,必須設法通知魯肅才行。但身爲主將,湖口失守,他責無旁貸!所以周泰此時已經下定決定決心堅持到最後!
徐盛眼看怎麼勸,怎麼拉,周泰都不肯走,只好帶着幾名隨從悄悄的撤出了戰場,準備去給魯肅送信!
一個時辰後,關羽已經完全佔據了湖口水寨,周泰和他手下的幾百號人都被逼到了岸上!看到渾身是血,血肉模糊的敵軍將領,關羽也是暗自讚歎!要是換做稍微軟一點的敵將,也不會這麼難啃!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關羽頓了頓,對着最後的敵人說道。
“廢話少說!有膽過來死戰啊!”周泰那裡肯投降,而他身後那些將士也是吳軍中最精銳最具有戰鬥力的。關羽勸降,他們沒有一個有反應,都齊刷刷的看着周泰!
“幼平,投降吧,我軍掃平江東時遲早的事情,你又何苦以身相相博?”周泰正要對身後的死士們進行一番鼓舞,蔣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無恥小兒,主公帶你不薄,緣何你要投降荊州,如今又是奪我營寨,殺我將士,還要勸降我等?”周泰雖然心中也十分憤怒,但也知道罵人已經沒用,便對蔣欽招招手:“過來,讓我一刀劈了你!替主公和江東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