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嫁了,陳到之後,兩人如膠似漆。
朝夕相處之下,兩人之間,就再也沒有,什麼秘密了。
一日,陳到醉酒,居然耍起了酒瘋。
好端端的,鴛鴦抱枕,居然四分五裂。
蔡琰看傻了,從地上撿起一本書。
正是劉正給陳到的,那本情詩摘錄。
一想到自己——居然嫁了一個,假書生。
蔡琰感覺到,手腳一陣冰涼。
好在兩個人之間,確實是真情流露,這才讓她,有了一絲生氣。
看着趴在婚牀上,肆無忌憚的陳到。
蔡琰嘆了一口氣,扶他躺好,又掖好了被子。
曾經讓她喜歡的俊臉,如今似乎,變得有幾分討厭了。
只是她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人是自己選的,如今頂着陳夫人的名頭,還能反悔嗎?
還有機會反悔嗎?
蔡琰一想到這裡——居然被盜詩竊色,竟然還義無反顧的。
這讓她,情何以堪哪?
輾轉反側,就是睡不着呀!
洛陽城中,八月的風,令她如墜冰窟。
獨坐窗邊,不敢再直視——那張相看兩不厭的臉。
蔡琰的心,徹徹底底的亂了。
一直以來,心中認定的知己,竟然只是,背詩的武夫。
她頓時就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堂堂的蔡大家,看人的眼光,居然也是最菜的。
女哭嫁錯郎,就是蔡琰的,真實寫照。
天亮了,蔡琰依舊,看不到光明的曙光。
陳到醒了,他覺得渡過了一個,特別美好的夜晚。
一個鯉魚打挺,從婚牀上跳了起來。
習慣性的摸了摸身邊。
嚇得他睜開了眼睛。
發現蔡琰,居然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發呆。
陳到問:“文姬,你起來了,怎麼也不,叫我一聲呢?”
蔡琰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
陳到不明就裡,走到她的背後,想要攬住她的肩膀。
蔡琰居然躲了一下,不僅沒有迎合,反而閃到了一邊。
陳到愣住了——他看見了,擺在桌上的,情詩摘錄。
喝酒誤事,古人誠不欺我!
膝蓋一軟,“咚”的一聲,陳到跪了。
蔡琰感覺到,背後的影子,突然矮了一截。
又聽見了,地上的動靜。
畢竟是夫妻,還是忍不住的,心軟了。
回頭一看,火氣更大了。
蔡琰的臉紅了,是被陳到給氣的。
她真的是——恨鐵不成鋼呀!
蔡琰怒了,大聲的說:“你,起來!”
陳到說:“我不……”
蔡琰接着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女人,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陳到說:“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再說了,跪老婆,也不違反,漢室律法。”
蔡琰顧不上生氣了,她得把陳到哄起來。
畢竟陳到,是劍兵團的領導,每天有訓練任務,還有劍兵團的戰士,前來保護他,去往西園駐地。
要是讓劍兵團的戰士,看到了這一幕。
估計她就得,羞憤自殺了。
蔡琰面對陳到,這樣的倔牛,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蔡琰說:“你起來,我原諒你了!”
蔡琰心想,先哄走,再想對策。
反正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
陳到忙說:“謝謝老婆!”
陳到纔剛起身,劍兵團的戰士,就到家門口了。
蔡琰暗道,好險!
有驚無險的,送走了陳到之後。
蔡琰又翻起了,情詩摘錄。
讀了幾首,嘆了一口氣,又開始琢磨起,馴夫計劃來。
陳到有驚無險的,渡過了心驚膽戰的一天。
還好沒有,出什麼岔子。
爲了給老婆賠罪,特意轉了一下南市,買了一隻蘆花燒雞。
得,回家又晚了。
陳到,回到家裡的時候,蔡琰坐在飯桌邊,隨口就說:“叔至,我以爲你,不回來了呢?”
陳到嚇了一跳,忙賠笑臉說:“哪能呢?”
看在蘆花燒雞的份上,蔡琰決定,先吃飯。
還對飲了三杯,糜氏米酒。
飯後,兩人回房。
蔡琰追問,情詩摘錄的來歷。
陳到直說,是侯爺給的。
再問,就一問三不知了。
蔡琰問:“叔至,會寫字嗎?”
陳到說:“還行,就是難登大雅之堂。”
蔡琰心中有數,於是就向陳到,提出了,馴夫三百六十天的,偉大計劃。
陳到理虧,只得應允。
蔡琰說:“這是第一天,抄書兩個時辰。我背,你來寫!”
陳到卻說:“你等我一下。”
陳到轉身,從角落裡,取出一個箱子,裡面有一塊模板,還有幾排反刻的字符。
蔡琰背,陳到取符排版。
這認反字,還是劉正逼着他認的呢?
作爲興漢侯府的軍官,認反字是第一要務。
至於模版的來歷,是陳到用三壇范陽燒酒,從護軍司馬,郭嘉的手中換來的,還免費告知,排版之法。
陳到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在哄老婆的時候,派上了用場。
蔡琰又是生氣,又是開心。
陳到的辦法,要是用來抄書,那多美呀,訓練一個認反字的人,應該比教人,學習書法更簡單呀。
蔡琰顧不上,馴夫計劃了。
畢竟認反字,纔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兩個時辰,蔡琰掌握了,認反字的規則。
次日起,夫妻倆,先把家中的藏書,全部複製了十份。
蔡琰帶着,複製好的書,回了一趟蔡府。
蔡邕看過之後,問她:“文姬,你怎麼做到的呢?”
蔡琰忙把,陳到印書的辦法,講給蔡邕聽。
蔡邕大喜,就想表奏漢帝。
蔡琰問:“父親,這工本費,你來出嗎?”
蔡邕這纔想起,自己已經不是,校書郎了。
蔡邕問:“文姬,以你之見,我應該怎麼辦呢?”
蔡琰說:“父親……”
她纔剛開口,突然覺得,胃液攪動,話也無法說全,就乾嘔了起來。
蔡邕忙輕輕的,拍打着蔡琰的後背。
緩過氣來之後,蔡琰問蔡邕,是校書重要呢?
還是當官重要呢?
蔡邕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校書。
哪怕是不做官,只要把校書一事做好了,名垂青史,那是板上釘釘的。
蔡琰心中有底,於是就拜別了父親。
回到家中之後,蔡琰說:“叔至,只要你幫我一個忙,馴夫計劃,立即取消。”
陳到怕其中有詐,忙表態說:“替老婆辦事,那是天經地義的,怎麼能夠講條件呢?”
蔡琰忙提出了,蔡府搬家的想法。
陳到坦言,必須要請示劉正。
蔡琰只能同意。
陳到找到了劉正,把蔡邕的請求講了出來。
劉正大喜,對郭嘉說:“奉孝,天大的好事來了。”
劉正心想,蔡邕這個人,南山城要了。
他經手的書,南山城也要了。
劉正緊急調運,一千壇“天下貢酒”,進入了興漢侯府。
花了兩百壇,求來了漢帝的詔書。
又以美酒開道,重金賄賂各方。
蔡邕順利的,拿到了,搬家許可證。
不僅如此,還特許他,把書帶走。
劉正爲了,替蔡邕運書,不僅安排,興漢商會的,張家車隊,來回忙碌了三個月。
還在樓桑村北,劃出了萬畝土地。
命令:馬鈞設計,魯肅監工。
大興土木,蓋了一座“興漢書城”。
蔡邕是第一任城主,由此還定下了一個規矩:
非校書有成者,不得入主!
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就輪到蔡邕,帶着珍稀版本,啓程東去。
蔡琰有了身孕,本來不宜,長途跋涉。
然而洛陽城中,劍拔弩張,實在是,沒有辦法安胎。
蔡邕憐惜女兒,只能含淚同意,帶她一起前往幽州。
陳到勸不住,只得讓劍兵團,派出一個營,換裝家兵服飾。
由他們,沿途保護蔡邕父女。
洛陽城中,又只剩下一堆,大老爺們兒了。
中平三年,終於降臨了。
漢帝的病情,又加重了幾分。
整個人瘦骨嶙峋的,每次朝會,都看得劉正,心驚膽戰的。
興漢侯劉正,經過新一輪的,升官之後,已經有了,上朝的資格。
漢帝的反擊,越來越強烈了。
蔡邕離朝,盧植罷免。
讓中立的人,失去了立足之地。
盧植自忖,沒有必要,再賴在京師不走。
於是他就,向漢帝辭行,回范陽郡老家,在興漢書城,旁邊的小湖邊,蓋起了盧氏學館。
與南山城中的仁善學館,相對而立。
盧氏學館,注重儒門傳統,只納三教,不入九流,是人文的搖籃。
仁善學館,兼收幷蓄,以務實爲標準,百家同堂。
盧氏重官身,仁善出棟樑。
劉正覺得,應該給兩座學館,起兩個全新的名字。
於是就在,盧氏學館落成的那天。
正式將盧氏學館,定名爲:北山大學,盧植是名譽校長,校長由盧毓擔任。
對於仁善學館,也不能厚此薄彼,正式賜名:南山大學。
還一口氣任命了,三位名譽校長:
工部主事馬鈞,商部主事蘇雙,以及財政部主事糜竺。
校長由太史慈的夫人,糜貞擔任。
這是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位女校長,也是南山城,大力扶持南山大學的象徵。
盧植直接告訴盧毓:
要是北山大學,競爭不過南山大學,他就要被逐出家門。
盧毓壓力山大,好在他聰明,以晚輩之身,求得蔡邕,做了客座教授。
北山大學的名氣,纔算是正式的,打響了。
北山學子,可以自由出入,興漢書城。
糜貞也沒有閒着,藉着身份便利,拉到了蔡琰這個外援。
南山學子,照樣自由出入,興漢書城。
蔡琰記憶力超羣,將南山大學,百家名人的知識,歸納整理,裝訂成冊。
得書三千冊,彌補了南山大學,底蘊不足的缺點。
糜貞又藉着,興漢商會的便利,搜書九州。
開版印刷之後,又與興漢書城,互通有無。
南山大學的藏書,很快就突破了十萬冊。
盧毓也不甘示弱,憑藉着盧門的影響力,向各世家,以書換書。
北山大學的經典,也突破了十萬冊。
南山大學,和北山大學之爭。
標誌着——興漢軍的南山城,已經成了,漢室最大的,人文聖地。
大學之道,在明鳴德!
光明正大的,發出自己的聲音,成了百家士子的最愛。
劉正收到,南北爭鳴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中平四年了。
也是他,進入洛陽城的,第四個年頭。
漢帝的身體,已經徹底的垮掉了。
天下豪強世家之間的,慘烈爭奪與洗牌,更是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
豫州大地,陳旬黃三家,刀光劍影。
袁家也在一邊零敲碎打,連袁術,都回汝南老家,親自坐鎮了。
冀州大地,韓家正在,緊鑼密鼓的佈局。
何進的何家,牢牢盤踞,在洛陽城和宛城,兩個地方。
弘農楊家,也不甘示弱,向中樞之地,發起了衝擊。
漢帝已經,無法掌控局面了。
乾脆讓十常侍,煽風點火,給天下豪強世家,火上澆油。
洛陽城的亂象,簡直令天下人,目不暇接。
蹇碩已經,鍛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
藉助天下豪強世家,之間的內鬥,殺人如割草。
董太后的董家,則是退出了冀州,朝着河東方向轉移。
新一輪的天下大亂,已經有了,來臨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