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附近區域的總計一百三十七名相關醫生全部到來。會場之中熙熙攘攘,談笑之聲不斷。
“麗姐,小玲的考試成績出來了沒有?”
“還沒呢,唉,這孩子這段時間總是鬼鬼祟祟的,肯定瞞着我在做什麼事情,成績肯定好不了。”
“麗姐我跟你說,你一定要注意一點……”
“王教授,您也來了?您是婦產科泰斗,怎麼還會來參加這種培訓?”
“哈哈,活到老學到老啊。”
會場之中紛亂異常,前方主席臺上則空着,只有大屏幕上幾個大字清晰異常:“婦產手術操作要點培訓會。”
通常來說,政府部門一般不會舉行規模如此龐大的培訓活動。此刻已經有人打聽到,單單首都市區域,衛生主管部門便組織了高達三百多個培訓會場,總計有接近三萬名相關從業人員參加此次培訓。這還僅僅是首都市,全球範圍內總計有多少人蔘加那就不知道了,但總歸不會是個小數字。
對於此次培訓會的內容,人們也做了一些猜測,但猜來猜去,無非就是嚴守操作手冊,注意手術流程等等已經說了一千遍,一萬遍的東西,不會有什麼新意。甚至有人心中已經對此次培訓下了結論,認爲這無非是走一個形式罷了。
但很快,人們的猜想便被打破。
當培訓會預定的時間到達之後,十幾名穿着軍裝,手執槍械的軍人面容嚴肅的出現在了會場之中,封閉了除主席臺之外的所有出入口。並且,他們並未就此離開,而是嚴肅的分別站在了會場周圍。
望着那似乎散發着幽幽寒光的槍械,會場之中的議論聲不由得小了一些。又過片刻,幾名同樣穿着軍裝,但未拿武器的軍人出現,將一張張保密協議分別發放到了每一名與會者手中。
一名主持人出現在主席臺上,沉聲道:“完成此次培訓且通過審覈之後的人員,在未來的評級、提拔之中會優先考慮,但此次培訓會議內容屬於絕對機密,必須嚴格保密。無法完成保密要求的可以現在退出。”
“是周局長!”
會場之中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此刻已經有人認出了主席臺上主持者的身份。
周揚雖然只是首都市某個區衛生系統分局的局長,但通常來說,他的時間也不會多到出席這種培訓會。再加上週邊荷槍實彈的軍人,人們心中已經隱隱察覺到了點什麼。
再看手中的保密協議,那上面一條條堪稱嚴苛的條款,譬如一旦泄密,即以反人類罪審判,情節嚴重者可判處死刑等等,無一不昭示着此次培訓會的不同之處。
在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可是想起周楊局長之前所說的“優先考慮”,心中又有些猶豫。
五分鐘的考慮時間之後,大約十幾名與會者選擇退出。周揚招了招手,便有軍人上前帶領他們離開。
在簽訂了另一份較爲寬鬆,但同樣要求對今天的所見所聞保密的協議之後,他們被獲准離開。
當剩下所有人全部在保密協議之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周揚再度沉聲道:“下面召開電視電話會,張淵部長會發表講話。”
張淵是整個人類文明內衛生系統的最高負責人,他的每一個決策都會在衛生系統內產生重大影響。在聽到這句話語之後,所有人的心中都再度凝重了一點。
大屏幕之上畫面變化了一下,下一刻,張淵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一百多名與會者面前,也出現在了散佈在整顆地球總計近萬個分會場,十幾萬名婦產科相關從業者面前。
“今天把大家叫來是爲了通知大家一件事情。此次培訓之後,所有前來墮胎且符合條件的孕婦,必須要採取胎兒無損取出術進行手術,以將胎兒無損取出。至於胎兒無損取出術的操作要點和方法,稍後會有專業人員前來培訓。取出的胎兒也會有專人帶走。大家都是一線臨牀人員,這件事情務必要真正重視起來……”
張淵的講話大約五分鐘的時間便即結束。他並未在講話之中點明這樣做的理由和原因是什麼,只是簡單的傳達了一個要求,並且,是必須完成的要求。
在這一刻,所有與會者心中都滿是疑惑。有人想要向周揚局長詢問,卻發現周揚也是滿臉不解。
很顯然,他也是剛剛纔知道培訓會的內容。
在講話結束之後,另一名人們不認識的人來到了主席臺之上。
“我需要強調兩點,一是不折不扣的完成此次培訓,且在日後臨牀之時完成相關任務,二是一定要注意保密,提升保密意識。此次培訓會由我來爲大家進行,下面我向大家介紹一些無損取出術所需要使用的一些器械以及操作方法……”
這後面來到的培訓人員同樣沒有向人們提及任何理由和原因,於是人們便隱隱察覺到,這背後似乎隱藏着什麼重大的秘密。在想明白這一點之後,人們心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好奇心卻反而迅速的煙消雲散了。
“我們只是普通人,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知道的就別去打聽,老老實實完成上級交辦的任務就好。”
抱着這種心態,人們勉力凝聚心神,將注意力放到了大屏幕之上。
胎兒無損取出術並不涉及什麼高精尖的技術,無非是一些新的器械和操作手法而已,對於這些專業的臨牀醫生們來說並不算困難。在簡單的講解之後,人們便離開會議室,來到了實操室之中進行實際操作。
與此同時,分別位於地球不同大洲的十幾個工廠正在開足馬力全速運轉。流水線之上不斷有銀白色澤,長寬高俱都是五十釐米的正方體金屬盒子被生產出來,然後搭乘運輸機運到了不同的城市之中。在經過集散之後,又以最快的速度運輸到了一家家不同的醫院之中。
這是最新研發的胚胎轉運設備。胚胎從人體之內取出之後便會放置到這種金屬盒子之中,它內部所裝備的設備可以保持胚胎的活性,讓它們支撐過從醫院運輸到冬眠基地的這段時間。
除去這種金屬盒子之外,還有更多的工廠正在加急生產胎兒無損取出術所需的各種器械,並同樣以最快的速度運輸到了一家家醫院之中。
範圍遍佈全球的培訓會總計用去了兩天的時間。兩天之後,總計十幾萬名婦產科臨牀醫生再度回到了工作崗位,並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秦飛便是參加了此次培訓會的一名普通婦科臨牀醫生。與別人相比,她的任務來的更快了一些,幾乎在她剛剛來到醫院的時候,便有一條手術通知來到了她這裡。
回想了一下培訓會之中學習到的操作知識,確認了各項設備全部齊全,並通知了專門的運輸人員之後,她深吸一口氣,進入到了手術室之中。
這一次來做手術的是一名臉色蒼白,雙目紅腫的年輕女人。對於秦飛來說,這種表情並不少見——人們總不會將墮胎當成一件開心的事情。
便在秦飛準備好各種器械,麻醉醫生將要注射麻醉劑的時候,那年輕女人忽然間說道:“停……停一下。”
秦飛擺了擺手,麻醉醫生的動作便即停下。女人向護士哀求道:“能不能把我手機拿過來?”
護士看向秦飛,秦飛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護士便將手機拿來,遞給了她。
女人撥通了一個號碼,片刻之後,電話接通。她眼中又開始有淚水涌出,聲音也有一些哽咽:“張玉良,我最後問你一遍,孩子到底要不要?”
電話之中,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喝罵了幾句,秦飛也沒有聽太清楚。她只看到那年輕女人不斷的哭泣,不斷的低聲哀求,然後聲音忽然間就大了起來。
“張玉良,你個王八蛋!滾,滾!”
手機猛然被砸在牆上,摔得粉碎。年輕女人躺在手術檯上,似乎連最後一絲生氣也失去了。
秦飛並不知道她有什麼樣的故事,有什麼樣的經歷,秦飛只知道,自己是一名醫生,自己必須要遵循病人的意願來做出行動。
年輕女人沉默了幾秒鐘,無力道:“開始吧。”
“好。”
麻醉醫生將麻藥注入,秦飛等了片刻,便開始了操作。僅僅十分鐘而已,手術便已經結束。
此刻的胎兒尚未成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團肉團。年輕女人滿是悲傷的望着秦飛的雙手,卻只看到秦飛將那一團原本屬於她的東西放置到了一個金屬箱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