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步兵
轟!~
巨大的轟鳴聲、不斷升起的火焰,猶如璀璨的煙花般點亮盤踞在94號地區的五十多個哨所。以排爲單位,傘兵部隊非常冒險的選擇在同一時間攻擊地區內所有的哨所。若換作往常,這樣分散的攻擊模式無疑於以卵擊石,但現在,在哨所守備兵力不足且反應遲鈍的情況下,傘兵部隊幾乎是在第一輪攻擊中就敲掉了聯邦軍哨所一半以上的外部防禦火力。
“衝!~”
在軍官怒吼聲中,裝載在蜘蛛形多功能動力車上的步兵炮一邊前進,一邊不斷射出帶着刺耳尖嘯聲的電漿彈。而哨所的鋼鐵防禦牆頓時發出不堪承受的悲鳴聲,那爆炸所掀起的光亮彷彿要照亮整片天空,連腳下的大地都在連續不斷的炮擊中如地震般瑟瑟發抖。
“別慌!~進旋轉炮臺!快!~快!~”
哨所內驚惶失措的守軍在指揮官焦急的大吼下慌慌張張的奔赴自己的崗位,漸漸,一架架隱藏在哨所裝甲內的旋轉炮臺,從哨所的各個火力點升起。可惜哨所內的守軍早已錯過了最佳的防衛時機,在被屏蔽了監視裝置後,他們已經讓共和國傘兵部隊貼的太近了。
當旋轉炮臺從哨所閉合的鋼板下升起,控制着機炮的聯邦守軍還來不及按下扳機,便看到了蹲在自己身側,那如惡魔般凝視着自己的鋼鐵身影。
轟!~
旋轉炮臺圓罩型的防彈玻璃無法抵擋重裝者25毫米口徑速射炮的連射,在速射炮兇猛的怒射中,瞬間碎裂的玻璃碎片和猩紅的血漿讓炮臺在頃刻間便成爲地獄。而解決了旋轉炮臺這哨所最後的武裝之後,埋伏在哨所上方的傘兵重裝者直接炸掉了旋轉炮臺的坐艙,從被炸出的缺口中進入哨所。
頓時,絕望的哭喊和尖叫聲從哨所內響起。此刻,這建立在孤峰上的哨所已不再是安全的屏障,而是禁錮着求生者逃生腳步的屠宰場。
十幾分鍾後……
槍聲與尖叫聲同時平息,埋伏在哨所各處的突擊排士兵一個個從掩體中鑽出,圍聚在冒着滾滾濃煙的哨所四周。
‘砰!~’
突然,哨所堅固的自動門在一聲巨響聲中被人從內部踢開。一名渾身沾滿了血漿的重裝者從扭曲的門框中鑽出,而順着縫隙向內望去,無數混合着鮮血的殘肢斷臂遍佈視野,這一幕,就連最勇敢的士兵都不由覺得毛骨悚然。
“長官,我們是第一支攻克陣地的部隊。”
另外一名突擊排的重裝者出現在哨所的頂端,極爲興奮的向那名裝甲上滿是鮮血的傘兵中尉報告作戰情況。
傘兵中尉擡頭看看遠方還在激烈交火的各處山峰,突然默不作聲的走向一處陰暗的角落。
“長官,我們是不是要去支援他們?”
“長官……”
忽然,傘兵中尉在一堆亂石前停下腳步,從裝甲的護臂中緩緩抽出兩把長刀,那冒着紅光的電子眼,則死死鎖定着一塊看起來和其他岩石沒什麼區別的嶙峋怪石。
“你是誰?你已經跟着我很久了。”
一個冷漠卻又熟悉的聲音在羅賓的通訊器中響起,而聽到這個聲音,一直緊跟着這支突擊排的羅賓終於打消了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
他笑了笑,接通了對方的私人通訊,用一種充滿着懷念而又激動的聲音回答:“卓洛,好久不見。”
……
短暫的兩個小時的激戰後,盤踞在94號地區的56個聯邦軍哨所全部淪陷。
在這一次閃電般的殲滅戰中,有24個哨所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剩下32個哨所的壞損情況則在可修復範圍內。所以,徘徊在94號地區上空的飛行編隊立即空投下諸多防禦物資和空降部隊工兵,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修復這32個哨所,以完全佔領這片區域。
而在這忙碌的時刻,在哨所的頂端,卸下裝甲的羅賓卻和卓洛肩並着肩,一臉悠閒的遼望那沉寂在黑暗中,層巒迭起的連綿山丘。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你不是去卡戎星服役了嗎?怎麼會來這裡?”
卸下猙獰的重步兵裝甲後,高高瘦瘦的卓洛似乎沒有了不久前的肅殺,而那他骨子裡瀰漫出的駭人殺氣,似乎也因羅賓的緣故而淡去了不少。
“我是誰啊!~那麼小的戰場,我隨便打了一仗就贏了。至於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那過程就複雜了。”羅賓雙手叉着腰,牛比烘烘的大笑道。
卓洛不與置否的笑了笑。而假如被熟悉他的人看到他此刻流露出的笑容,一定會認爲這是自己的幻覺。因爲在冥王星服役的這四個多月裡,卓洛的臉上從來就沒有過笑容,他是傘兵部隊裡大名鼎鼎的‘死神’,哪怕是那些服役了數年的老兵,也絲毫不敢觸怒這位不苟言笑的‘新兵’。
“喂,你怎麼升的那麼快?我覺得我就已經升的夠快了,你怎麼才幾個月沒見,就已經是中尉了。”羅賓瞟了一眼卓洛的兩枚銀劍肩章,酸溜溜的問道。
“打了幾仗,殺了一些人,所以就升了。”
卓洛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想想腳下哨所內那地獄般的畫面,便可知道他話中所描述的真實場景該是什麼模樣了。
“你的殺氣越來越重了,真不知道你的同僚是怎麼和你相處的。”
“他們和你不同,他們會怕我,而你不怕。”
“嘿嘿!別把自己說的那麼牛,你在訓練營時還是我的副手呢,我會怕你纔怪!~”羅賓朝卓洛嚷嚷了兩句,突然轉身鑽進了哨所的升降梯:“裡面應該已經清洗的差不多了,我們進去聊,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乘坐升降梯進入哨所內部,幾名正在清洗血跡的士兵在看到卓洛的第一時間便驚慌的立正敬禮。羅賓習慣性的還了個軍禮,而卓洛則像是完全沒有看見一樣與羅賓一起從他們面前大步走過。在走出一段距離後,羅賓還隱約聽到身後傳來的長吁聲和快步離開的聲音。
“喂,看起來他們真的很怕你。”摘下頭盔與護目鏡,羅賓停下腳步,凝視着卓洛說道:“看起來你的人緣一如既往的差。”
卓洛摘下頭盔,深吸了一口哨所內帶着濃郁血腥味的空氣:“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戰士,他們會懼怕比自己兇狠的存在,而我比他們兇殘,所以他們怕我。”
看着摘下輕步兵頭盔的卓洛,羅賓發現他比在訓練營時更消瘦了一些。而那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配上他針刺般的墨綠色短髮,使人第一眼便能從這張臉上體味到濃郁的殺氣。而且相比訓練營時,現在的卓洛那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會不時閃動着一抹猩紅的血光,在被他凝視的時候,哪怕是早已與他形如兄弟般的羅賓,都能感受到那股窒息般的駭人壓迫感。
“那巴頓和克勞德呢?我聽說他們也在冥王星陸軍部服役,他們總不會怕你吧。”也許是感受到了卓洛內心的孤寂,羅賓很自然的提到了那兩個同樣在冥王星服役的猛虎營同窗。
“克勞德在第11陸軍師特種營服役,而巴頓已經死了。”
“什麼!巴頓死了?”
聽聞巴頓的死訊,羅賓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涌向頭部,他呼吸急促的望着卓洛,哆嗦着嘴脣問:“是什麼時候事情……他……他是怎麼死的?”
“兩週前,在一次聯邦軍的空襲轟炸中戰死的。”
“空襲……”
聽到這個詞,羅賓渾身一顫,悲憤的低下頭,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與孤僻的卓洛不同,羅賓在猛虎訓練營時很有人緣。而作爲同一批訓練生,巴頓和克勞德是羅賓除了卓洛之外的另外幾位好友。雖然在走出訓練營的那一刻起,他們便早已有了戰死的覺悟,也早已準備好聽聞到戰友的死訊。可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羅賓卻感受到了一種扎心般的痛,和對聯邦軍飛行部隊那刻骨銘心的恨。
“陸軍第11師……這麼說……克勞德現在……”驀然,羅賓想起了什麼,猛的擡起頭。
“是的,他們現在正在被聯邦軍圍剿,或許克勞德現在也已經戰死了。”卓洛沒有一絲表情,語氣平淡的說道。
“不,不可能!~克勞德很強,他沒這麼容易死。”羅賓用力搖搖頭讓自己忘記這個可怕的想法,他看着卓洛冷漠的面容,彷彿發誓般的低吼:“我不會聽到他的死訊,因爲我會完成我的任務,而在那之後,我們將贏得這場戰爭!~”
“任務?”卓洛皺了皺眉:“你有什麼任務?”
“潛入敵後,炸掉聯邦軍的機庫和破壞他們的雷達系統。”羅賓表情陰悚的笑了笑:“那幫飛在天上的雜種炸死了巴頓,而我現在會去炸死他們爲巴頓報仇。哼哼……在這之前,我從未覺得這個任務會這麼適合我。”
聽聞羅賓的任務詳情,卓洛鮮有的情緒激動起來,一把揪住羅賓的衣領怒吼:“你會死的!~”
“別小看我,我現在很強!”羅賓隨手掃開卓洛揪住自己衣領的手,自信的笑了笑:“走,我帶你去見見我的隊員,他們都是一些很不錯的傢伙,或許你會喜歡他們的。”
“……”
卓洛呆呆的看着自己被羅賓打落的手,再看看羅賓自信的背影,一抹淡淡的微笑逐漸取代了原先的凝重,快步跟上了羅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