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平的這首詩在牆壁上寫出來,看着牆壁上那蚯蚓蝌蚪一般歪歪扭扭的字,寺院衆人一時都傻了眼了,他們沒想到,這個公主府的上卿看着是個大才,怎麼字寫得這般難看,不堪入目呢。
“好詩,好詩啊!”這時歐麗雅公主又讚歎起來,寺院衆人也都回過神來,一時也都附和贊好起來,當然讚美的都是詩本身,至於那字,即使有人想違心的說上幾句好話,但看那個字,還是說不出口。
這麼難看的字,讓寺院衆人現在倒都十分爲難起來,到底要不要留在這裡呢,留下來,這麼難看的字,彷彿三歲小兒塗鴉,實在是不成體統,讓人笑話,不留下來,是不是又駁了公主殿下的面子,又可惜了這一首好詩。
寺院衆人一時糾結不已。
得了這麼一個教訓,寺院衆人心中暗自作了一個決定,以後在不清楚一個人的書法功底之前,絕不能貿然請其題詩。
歐麗雅公主一行人在寺院四處遊覽了大半天,午後時分,才離開了匡山,回到了公主府邸。
剛回到府邸,就見到侍女星月匆匆迎了出來,稟報道:“稟公主殿下,國師大人有請,讓你過去敘話。”
歐麗雅公主聽了,也沒多說什麼,答應了一聲,正又要擺駕前去,這時侍女星月朝着旁邊的江平掃了一眼,又輕聲說道:“國師大人還說了,請江平閣下也過去一趟。”
歐麗雅公主聽得一怔,國師還讓江平也過去一趟?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國師對他也注意上,知道他的名聲了?
她不禁就問道:“國師可說了,請江平閣下前去,有什麼事麼。”
侍女星月搖頭道:“這個傳話之人沒說,屬下不知!”
她心中也驚訝不已,又偷偷的朝着旁邊的某人瞥了一眼,心道沒想到這個賤民當今“風頭太大”。竟然連國師也驚動了。
歐麗雅公主沉吟了片刻,便轉頭朝着旁邊的江平說道:“既然國師有請,你就隨我一起前去一趟吧。”
江平此刻心中也一陣驚疑不定,不知那位國師爲何要叫自己去,對方是伊甸帝國的國師,紫色聖將,地位尊崇高貴無比。可說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按說自己這樣一個“賤民”。實在不入對方法眼,怎麼會叫上自己前去。
他最後只得出了一個結果,應該是自己最近“風頭太勁”,終於招惹上對方的注意了,而對方注意上自己,多半還是緣於歐麗雅公主,“愛屋及烏”的緣故。
此去國師府,多半沒有什麼好事,想到將要面對一位心懷敵意。實力深不可測的紫色聖將,他心中也不免生起幾絲躊躇不安。
似乎是察覺到他心底的不安,歐麗雅公主便安慰道:“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什麼事的,只管隨着我去一趟就可。”
江平見了,知道推辭不得,便道:“也罷。那我就隨公主殿下去一趟。”
當下歐麗雅公主便又帶上紫霜,江平等,擺駕徑直往國師府邸這邊而來。
紫霜此刻倒是面上有些喜色,她猜測出,國師叫上那個爾石星人,想必也是聽聞了近日這人的“名聲”。看不下去,要出手管管了。
這個爾石星人,只怕要倒黴了。她心中倒是暗自慶幸着。
一行人進了國師府,在偌大府中一路走來,在後面園子裡見到國師尊勝闕的時候,對方正跟一位老者在一個涼亭子裡下棋。
看到他們來,國師尊勝闕便推桌而起。朝着對面的老者說道:“好了,這次的棋就下到這裡,此番棋算和了,怎麼樣?”
那老者心中暗自腹誹,這盤棋明明是我局勢佔優,再下下去,勝局可定,你偏生說是和棋,簡直是豈有此理,不過你是國師,你嘴巴大,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那就是和棋。”老者還敢爭辯不成,淡淡的說了一聲,隨即又忙起身朝着走過來的歐麗雅公主行禮問好,道:“公主殿下好!”
歐麗雅公主認得對方,是有棋壇聖手之名的青遠,也含笑爲禮道:“青遠大賢好!”
江平和紫霜本來遠遠的站在亭外,這時只見江平突然就大步朝着亭子走了過來,徑直又步入了亭子中。
看到這般情形,紫霜大吃了一驚,暗道這個爾石星人怎麼回事,國師面前,竟也膽敢這般無禮,簡直是狂妄之極,不知死活!
事出突然,她想拉住對方都來不及了,何況她即使能拉住對方,也不會這麼幹,對方這般自尋死路,不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麼。
對於貿然闖入的江平,亭子中的三人也都一時愕然。
那老者在感嘆,這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敢就這般大馬金刀的闖入,在國師面前放肆無禮。突然想起最近聽到的公主殿下和“賤民”的傳聞,頓時又恍然明白,莫非這就是那個傳聞備受公主殿下青睞眷顧的那個賤民麼,果真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不知天高地厚,自作孽,不可活啊。
國師尊勝闕看着來人,也是微微一愕然,隨即眸子中閃過一抹凌厲殺機。
歐麗雅公主也是秀眉蹙了蹙,正要開口說話,這時只見大步闖入亭子中的江平不顧亭中三人的錯愕,徑直來到亭中石桌的棋盤面前,裝模作樣的掃了幾眼,大聲說道:“這盤棋有趣的很,不下下去,豈不可惜,不過說這是和棋,卻是不可能的!”
話聲落下,亭中一片沉寂,國師尊勝闕心中惱怒,不過自重身份,自然不會跟這一個賤民較勁,直接就把對方的話給無視了,毫不理會。
歐麗雅公主本來要說什麼,聽到對方這麼說,不禁也低頭朝着眼前的棋盤看了過去。
對於棋藝一道,她也有所涉獵,雖然水平並不怎麼樣,聽到江平這般說,也勾起了幾絲興趣,仔細的看起棋盤上的局勢,一時也沒有說話了。
亭中一時沉寂,氣氛有些詭異,那老者青遠輕咳一聲,神色尷尬的朝着江平呵斥道:“你是何人,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你也知棋乎!”
江平道:“若是不知棋,豈會在這裡說三道四。依我看來,這盤棋,和棋是不可能的,黑棋必輸無疑!當然,若是白旗水平不夠,那又另當別論了!”
公主府的那些賓客也有人下棋,他發現,這獨角人的棋跟他們的圍棋十分相似,因此決定賭上一賭。
一聽這話,那老者青遠神色尷尬,而那國師尊勝闕的臉,卻頓時漲的像豬肝一樣,十分難看起來。
他正是執黑棋的,江平這麼說,豈不相當於明明白白的當面打他的臉嗎。
那老者青遠此刻對眼前的人物,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起來,畢竟能夠當面打堂堂國師的臉的人,可不多見,簡直絕無僅有啊,此人雖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也算是勇氣可嘉了。
“你是什麼人,也敢妄說知棋,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了,還是快快退下!”他朝着對方揮揮手,呵斥道,並朝着對方使了幾個眼色。
江平沒有理會對方的“好意”,自顧自的好整以暇的道:“我說黑棋必輸,自然有我的道理。”
那老者青遠心中暗自叫苦,瞟了一眼對面臉色越發黑沉難看的國師尊勝闕,暗自苦笑,心道,我明白,我承認你知棋好麼,但拜託你不要這麼直接的把真相說出來,給國師一個面子,也給大家一個面子。
“江平閣下,你說,黑棋真的必輸無疑?”這時,看了好一會兒棋盤的歐麗雅公主,擡起頭來,半信半疑的問道。
江平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可以肯定,黑棋必輸無疑!”
一旁的老者青遠聽了,心中更是叫苦,沒想到公主殿下也來湊這個熱鬧了,這算什麼事啊,這事可怎生了結纔好。
“沒想到,你還會下棋麼,棋藝這般高深?”歐麗雅公主說着,現出幾分詫異之色。
江平沒有答話,只是又自顧自義正詞嚴說道:“我認爲,下棋就是下棋,不是請客吃飯,既然下棋,那麼就要尊重棋道,實事求是,任何巧言令色,趨炎附勢,仗勢欺人,都是對棋道的侮辱,都不配下棋!”
這番話誅心之極,簡直就是明明白白的當面打臉了,這一下,不僅那國師尊勝闕一張臉已經變得紫中透黑,黑中透紫,就是一旁的老者青遠,也大感吃不消,臉頰一陣火辣辣的,隱隱作痛。
聽出對方似乎意有所指,歐麗雅公主轉過頭,看了看神色有異,臉色鐵青的國師尊勝闕,又看了看老者青遠,頓時彷彿明白了什麼。
明白過來之後,她不禁哭笑不得,這個江平,也太膽大妄爲了,竟敢當面打國師的臉,不過,看到此刻國師尊勝闕吃癟的樣子,她心裡又莫名的有幾絲快意。
不過,她心裡又有幾分替對方擔心起來,對方怎麼這般不知輕重,一來就觸怒了國師,原本國師對他只怕就沒好聲色,這下只怕更是把國師得罪慘了,這下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