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南和林威欲將自己抓回的全力出手,要一瞬間逼退兩人,是什麼個情況?那是林海目前實力全數爆發的反抗,對自己父親和叔長林南這兩個家族高手,任何一個,林海也不敢說憑**力量就能壓倒他們,面對兩人要攔截他的決心,林海肩撞肘打,擊退兩人,真是不亞於擊中兩堵鋼鐵混凝土的牆壁
所以他的右肩膀延伸到手肘的地方,一片麻木,然後還有刺骨的疼痛沿着骨骼生生冷冷的傳遞到腦於。
他知道,林威向他撲來的時候,在最後,以一雙肉掌抵住了自己的肘擊,若非如此,他只需要將掌變化成拳,就可以將他林海肘部砸骨裂了……留下他,會容易得多。
林威沒有這麼做,不過林海的右手,也幾乎已經擡不起來。又要在外部調查局的特工部隊未曾對韋恩公司進行合流中逃離,林海已經是將渾身的爆發力發揮到了極限,甚至他在從樓梯扶手把滑下,橫越數百米的距離到達車庫,到最終跳上劉易斯車上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服,不知是被肌肉運動崩裂,還是因爲沿途的磕絆鉤掛,以至於已經顯得有些襤褸
直到坐入劉易斯的車輛裡喘一口氣,這才發現周身,無處不痛。甚至有幾處還是肌肉拉傷的趨勢。肌肉在急促的痙攣着,夾雜着乳酸的超量分泌,若是正常人,此刻只怕已經要縮在地上被劇烈的陣痛折磨得滿地打滾。
但林海只是豆大的汗珠滴落,不吭一聲,那股強韌勁頭讓劉易斯都暗暗驚歎。
也正是林海的見機而動,再加上對他劉易斯的信賴,讓他們的陸航車獲得了短短的一分鐘的先機。
就是一分鐘的先機,讓巴拿馬統率的地面部隊沒能困死到林海,也讓劉易斯得以在最快的速度驅車,從前面的街區,先一步於調查局旋翼機高機動部隊阻攔之前,駛入了城市的海底下穿隧道。
最初是沒有多少聲音的。
圓形下穿隧道兩側並排着用作照明和導航的黃色標燈,將穿行在不同高度陸航車的表面漆皮照得流光溢彩。車輛在隧道里穿行,默契的沒有外部城市的喧囂,只有行車的風聲。
但隨即,巨大的呼嘯,從後迫逼而來。
一臺有調查局塗裝的旋翼機竟然被劉易斯的車技激怒,直接衝進了隧道里,旋翼機巨大的身軀進入,氣浪頓時讓無數陸航車的軌跡東倒西歪,競相躲避,數輛車傳來難聽刺耳的碰撞聲。
在這樣的聲音下,旋翼機以一個在隧道里佔據五分之三空間的體積,四十五度角機頭下俯,最高機動速度的姿勢,揚起巨大的旋轉槳葉,魔怪一般,追着劉易斯黃色陸航車的流線飛翼尾部,越來越近。
旋翼機揚起的巨大氣場,改變着隧道內的空泡效應,形成驚濤駭浪般的氣流,更隱隱對前方的車流有拖拽之力,甚至連坐在副駕駛的林海,都能從車輛車殼和操控懸架異常的抖動,得知劉易斯目前的駕駛非常的艱難。
而更別提旋翼機速度比陸航車要快,當它越來越逼近,對氣流的擾動作用更強,對前方劉易斯林海兩人的車,影響就更大。眼看着合金槳葉,幾乎可以將兩人的車攔腰截成兩半
如果林海手中是一臺機甲,這一架武裝旋翼機的武力自然輪不到它猖狂。但問題是,兩人乘坐的是一輛老式陸航車,比起武裝旋翼機在後方魔怪一樣逼近的可怕聲勢,就正如一條在海中巨獸鯨吞吸水間身不由己隨波顛沛的小舟。
特別是對方還瘋狂到要以槳葉片打翻他們的車輛,到那時兩人生存下來的機會,簡直微乎其微。
而就在此時,前方的航道上,有一輛車頂閃着藍色燈箱的大肚車,正在拖迤而行。這是派送郵件的無人陸巡快遞車,裡面裝載的是送往星球各區的快遞郵件,見到這輛車,兩人眼底同時一亮。
“真是抱歉你們收貨要遲了”劉易斯不知對誰自言自語,擋把拉動,方向盤帶轉,黃色陸航車就這麼頂住身後的鯨吸氣流斜切而上,擦向這輛大肚快遞車的前端,誰知這輛車居然自發的朝旁讓了一步,避開了兩人的擦掛,這是自動規避系統在起作用。連車技出神入化的劉易斯都傻了下眼,但隨即這輛快遞車因爲這一讓到了旁邊的緊急停車帶,被電腦視作突發情況而對無人操控系統傳遞了一個停車的憨厚指令。
但這一停車,立即就遭遇了後方緊追不捨的旋翼機。於是整個車輛突然都被巨大吸力翻了個底朝天朝旋翼機葉片撞去。
在巨大的撞擊和無數零件炮彈般四濺的崩飛中,黃色陸航車衝刺而出,僅僅是被一枚彈飛的輪胎砸到了車頂,打了個大大的凹陷坑。
兩人通過後視鏡看着那架旋翼機一頭猛栽向地面的最後畫面,不由得暗暗慶幸,如果兩人頭頂沒有車體保護,只怕就這樣給開了瓢。
米蘭星球13區海底隧道發生突發事故大塞車。新聞的採訪車紛紛朝那處趕去。
但更多的新聞車卻敏銳的發現了這次事故牽連的一個更大的線索……那是調查局的行動。
此時此刻的調查局精銳特工部隊,正以海底隧道朝外延伸出去的南延線整個城市乃至之外的大面積區域,進行機動搜尋
動用了無數的公共資源,動用了米蘭星陸地交通系統的二級權限,佈下天羅地網。
根據這條線索推理,有心人震驚的發現了一個事實,調查局部隊的機動搜尋竟然涵蓋了一個相當的廣度,從南延線一直往南的扇形半徑三百公里的弧面積,從城市到山嶺,從湖島到峽谷,都被納入了地毯式搜索的範圍之中。而城市內部,所有交通系統的監控,都被接入到了調查局總部,調查局的近百名線下搜尋人員,正通過這些多達幾十萬枚攝像頭組成的龐大城市攝影世界,搜尋那兩個人,那輛陸航車的蹤跡。
幾條線索的蛛絲馬跡,讓調查局的大幫部隊,正循着兩人留下的軌跡,步步緊躡。
城市區域裡,山嶺小別墅中,平谷的村鎮上的人們,擡起頭來,看到攪得人心惶惶的調查局旋翼機蒼蠅般劇烈飛過,地面沙塵盪漾,裝甲車碾路飛奔,只讓人狠狠的皺了下眉頭,竟生出一種不知是什麼樣的“罪惡”分子,竟然讓星區向來飛揚跋扈的調查局都如此灰頭土臉的快感。
“我們無法擺脫他們”
坐在副駕駛上,沉默了很大半天,調息了身體傷勢的林海,終於無奈的承認了這樣一個結果。他的嘴角牽起一個苦澀的笑意。
劉易斯很強,他的車技很酷炫,精細車技和他一副黑麪大個子肌肉猛男的形象完全天差地別。他應該是個很有故事的人,但林海此時沒有空去關心他的故事,而且,劉易斯即便車技再強,他也是在和掌握了城市資源的議會調查局相對抗,和巴拿馬議員,以及他手下的鷹犬們相對抗。同時,還有星球公共交通系統,監控系統爲調查局服務,調動的資源可怕到讓人顫慄
任何個體,面對這樣天羅地網,只怕內心都會被壓垮了
毫無疑問,林海和劉易斯是兩個內心強大的人,哪怕他們面對的是星球通緝犯規格的逮捕待遇,也沒有崩潰,仍然強悍的支撐着逃遁,但是,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這輛老舊的陸航車,還能避開幾次險境?
劉易斯再厲害,那也就在對方的天羅地網下左衝右突。饒是很了不起,但最終,他們都逃不出去這個鐵桶逃不出對方巨大合攏的手掌。
至於下水道這種城市的地下迷宮,倒是林海可以想到的唯一逃脫途徑,然而很不幸的是,這片區域的所有下水道電子門,都在調查局的密令下,全數上閂關閉鎖死。即便有些未曾進行新一輪升級改造的地下水道通道口,那也不是林海和劉易斯能夠知道的地點。更何況,調查局在行動之時,已經有一批小隊,和市政大廳拿到了圖紙,只怕此時此刻,已經有無數特工,開始涌向那些不被電子系統控制的通道入口,等待着他們自投羅網。
在這種情況下,的確是會讓人輕易體會到什麼是絕望的。也的確能讓人感受到,星區議會力量,議會暴力機關,武力機器,運作起來,究竟有多麼的可怕。
哪怕你是能夠上天入地的超人,都天堂無路,地獄無門。
“大衛,大衛能不能聽到,我需要幫助……”林海幾次通過通訊耳機的呼喚,最終換回來的都是通訊的雜音。
代表着大衛……此刻並不在米蘭星球的網絡裡。
最後的希望,都要失去。
“不知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其實是個很有故事的人。”看着林海戴着耳機向另一頭未知的某人求助,但最後都不得結果,劉易斯不免微嘲一笑,詢問。
“如果我們被抓住,又恰好在同一座牢房裡,並且你我還能保持正常知覺和聽覺……我真的不介意聽聽你的故事。”林海苦中作樂的說笑道。
“那可難了,我受過逼供訓練,忍耐訓練,如果面臨任何拷打折磨,保證比你扛得更久,到時候我說不定還能說話,但你小子估計可聽不進去了……”劉易斯笑了起來。
“我們倒可以打個賭,”林海朝他看來,那雙透澈明亮的眼睛,帶着笑意,“賭誰先扛不住。就賭兩百萬鷹鎊”
“你小子居然是想從我手上把你們家族付的工錢全部贏回去”劉易斯笑罵道,“哪裡有你這樣鐵摳的老闆?”又上下打量了林海一眼,嘆道,“有種你小子這幅樣子,倒像是真可能比我扛得久。但最有可能是我們兩個都死了,那羣狗屎還問不出想知道的東西。”
“但其實,我們也許不用死。”劉易斯朝林海,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然後他猛打方向盤,黃色陸航車就那麼偏離橋面,朝着下方的海面墜了下去。
巨大的震顫聲過後,林海看到無數的海水在窗戶外拍擊涌漲。他們朝海下沉去。
但直到海水都淹沒了車頂,外面的水一絲也沒有滲透進這輛老式陸航車。
就在林海驚愕的目光看向劉易斯的時候。
這個黑麪大漢,於駕駛座上擡起頭來,手伸向天窗的摁鈕,握住一個旋鈕,擰了一下。整個車伴隨着在海水中的下沉暗了下去,然後電子屏和按鍵,透出了隱隱的藍色光芒。然後白淨的牙齒,就那麼亮起在皮膚和周圍的黑暗融爲一體的劉易斯臉上,“進入潛艇模式二級水下發動機,點火”
車輛轉化成潛艇。這不是不可能,只是在一輛老式陸航車上發生,林海頓時清楚這輛老式陸航車,原來是不動聲色的僞裝過了。
而自古以來,人類對星球的海洋,和頭頂的星空一樣知之甚少。
從海洋裡遁逃,的確可以⊥調查局的搜索陷入巨大麻煩甚至中斷!
黃色汽車在深暗的水裡,由螺旋槳推動,無聲無息的航行。一直到經過數個水路,才終於在一處淺灘出現,直馳上岸,開入樹林邊緣,打開車門,兩人才來得及深深吸上一口清新而不是海底循環過濾的空氣
眼前樹林搖曳,林影婆娑,正是黃昏之時,遠方有個海港,正在落日下,有帆船歸港,有少女裙裾飛揚,等待自己出海的父親,或是年輕的船員丈夫。漁港的一些船隻上,燈光亮了起來,此時已經是晚飯時間,看上去一片馨寧。
或許那裡的人,正享受一天忙碌後的寧靜,或許在餐桌前的電視光幕上,還看着電視報道今天多處突發的交通事故,以及攝影機裡莫名其妙飛過去的特工旋翼機。
劉易斯返回車裡,找到一些壓縮餅於,兩人就着水吃了,林海感覺能量正在迴歸,只是身體一動,還有幾處肌肉傳來的疼痛。
他看着劉易斯,又看着那輛他曾經見到過很多次的劉易斯私人座駕,很老舊,但沒有想到,那輛車的外觀下,居然有讓人吃驚的改裝。這樣的僞裝,就和劉易斯一樣,他來到林家來到他林海的身邊,只怕也並不簡單。
吃過了餅於,劉易斯點了一根菸,和林海靠在一顆大石頭上,看着遠方的漁港,道,“我現在可以給你說我的故事。我有個沒什麼正經,但偏偏來頭很大的上司,而我偏偏成了這個人的下屬,所以偏偏要執行一個很操蛋的任務本來我最初極度煩躁,你們這等小貴族,怎麼勞得動我這個國防部最優秀的退伍偵察兵動手……但是,沒想到這次,收穫超出了我的想象。我還有情報沒送出去,所以怎麼能死去。而你作爲我情報最關鍵的一環,再加上是付保護費的老闆,我又怎麼能看着你死去。”
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大口繚繞煙霧,讓劉易斯的似笑非笑都籠罩在一片神秘中,他盯着林海。
“我的那個沒正形的上司,叫做魯國手。”
有關魯國手,具體詳見《第二卷,第六十章——幸哉,夏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