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下人房。”蔣老爺子在牀邊站起身,招呼了一聲衆人。
老劉看了一眼桌上的豆乾,花生米,也沒再多說什麼,只跟着大家一塊離去,而且他全程跟任也都沒有什麼交流。
……
大約十分鐘後,下人房內。
衆人齊聚後,又等了一會,老曲才匆匆趕來,並表情略帶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哈,剛纔隨便在周圍轉了轉,想看看地形。”
玩家們都沒有說什麼,只有管家劉堂很不滿:“老夫再說一遍,任何人都不要單獨行動,不然耽誤了高老爺的大事,後果自負。”
“是是,我下回注意。”老曲跟劉堂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只能點頭哈腰地回話。
劉堂表情凝重地掃了一眼衆人,直奔主題地念着自己臺詞:“兩件事兒。其一,王守財目前不在公館內,他應該是在壽宴當天返回,而壽宴還有三天才會開始。我們需要在這段時間內,爲老爺尋找那樣東西。其二,這三天,王家會在山下搭臺,連唱三天堂會。此事對我們而言,是絕佳的良機。我們可在每天傍晚後,6點到10點半之間,悄悄返回公館內,尋找物品。但爲了不引起王家人的警覺,我們不能所有人一塊行動,需挑選八名頭腦靈活,腿腳利落的豪傑,帶着老夫一塊行動。”
“我不清楚,各位豪傑都有什麼手段神通,所以,究竟由誰帶我一塊去搜找那樣物品,那還需各位自己決定。”
他說完之後,便看着衆人,不再多言。
周邊,聽懂了“規則”的三夥玩家,表情一時間都變得很複雜,尤其是於偉峰手下的人,不自覺的就流露出了躍躍欲試之感。
“這還有什麼可商量的嘛?”瘋狗率先發言:“我們小隊正好是八個人,相互知根知底,而且配合默契。這樣吧,你們都去聽堂會,我們帶着劉管家行動。”
話音落,於偉峰小隊的人都沒有反駁,而蔣欽則是喝着茶水,表情淡然。
“也不是不行。”老曲思考了一下,人生中第一次同意瘋狗的提議。
任也撓了撓鼻子,並沒有出聲。
旁邊,老劉稍稍等了一下後,纔開口接了瘋狗的話:“就你心眼多唄,別人都是傻子唄?”
“你這話什麼意思?”瘋狗有點不太愛跟老劉交流,因爲對方比他嘴還臭。
“這雙S級任務,誰先行動,那就意味着誰可能會先得到線索和資源。”老劉插着手,慢悠悠地說道:“主力的活兒,都由你們幹,那我們還玩什麼?而且……你不會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要娶我媳婦吧?”
前半句話,瘋狗聽懂了,但後半句娶媳婦的話,卻讓他足足愣了三四秒:“什麼娶媳婦?我都不認識你媳婦是哪個會所的啊……!”
“就高家大小姐啊。我已經單方面認可,她就是我媳婦了。”老劉直言道:“所以我勸你,還是放棄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踏馬絕對有病!”瘋狗都感覺老劉腦子不正常:“這說分配任務的事呢,你能不能像個人一樣?”
“我說的都是人話啊。”老劉依舊不急不緩:“搜找我岳父要拿回的物品,這明顯是核心點中的核心點啊。連你的智商都知道要搶,那你覺得我們想不到這一點嘛?”
瘋狗咬了咬牙:“那就投票吧,所有玩家匿名投票,選出來八個人。”
“哈哈哈。”老劉都氣笑了:“你們來了八個人,外加四個熟人,你跟我玩投票?你拿我們都當三歲孩子呢,還匿名,說的跟真事似的……!”
“你再罵我一個?”瘋狗伸出小手,渾身直哆嗦地吼道:“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別指着我,我可剛從精神病院出來,殺人是有證的。”老劉站起身,故作嘴歪眼斜之狀,似乎馬上就要犯病。
“就踏馬跟誰腦子好使一樣,我就看你能不能搞死我!”瘋狗勇得一逼,伸手就要抓老劉脖領子。
“都讓開,我要跟他單打。”老劉說話間,就真的要動用神異。
“哎呦,行啦!”就在這時,於偉峰小隊新進來的女隊員,突然拉了二人一下,皺眉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內訌啊,想把大家都害死嘛?!在離開王公館前,我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怎麼都一點大局觀沒有呢。”
“你別拉着我。”瘋狗眼珠子都紅了,斜眼看着自己的隊友:“我一鞭子給你抽一邊去,你信不?”
“神經病。”女人推了他一下,呵斥道:“你冷靜點。”
“你別喊了。”於偉峰也呵斥了一句瘋狗。
旁邊,任也始終抱着看熱鬧的態度,一言不發。但他認出來,那個拉架的女人叫高葉,因爲在來王公館的路上時,她很善意的跟自己打過招呼。
這位高葉三十多歲,長相不算特別出衆,但氣質卻很好。而且從行爲舉止來看,她是屬於那種明白事的女人,像是很有文化的樣子。
“我個人覺得吧,這事還是讓兩邊隊長解決的好,其他人就別說話了。”高葉停頓一下,主動緩和着氣氛說道:“走吧,讓領頭的聊聊,我們去旁邊休息一下。”
說完,她主動帶頭,走向了大通房的裡間。
蔣老停頓了一下,也起身扔下一句:“你們聊吧,我們怎麼都行。”
說完,他也走向了裡側,而剩下的人見蔣老都發話了,也就都跟着離去了。
很快,進入門口的圓桌旁,就只剩下了任也和於偉峰。
這二人自從被迫“合夥”後,是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
畢竟於偉峰手下有兩個人,都是死在任也小隊手裡的,這種人命官司,就不存在坐下來講道理的可能。追究事情的起因,評判誰對誰錯,那更是很幼稚的行爲。
生死之事,怎麼可能在三言兩語間就化解呢?
二人稍稍安靜了片刻,還是於偉峰率先開口。他低着頭,冷着臉道:“蔣老已經找我聊過了。這個任務,並不是只有你和我兩個小隊,而且還關係到整個罪星門的故事還原。所以,出於不牽連他人的考慮,我已經答應過蔣老,在執行任務期間,我們的人都不會在暗中搞任何小動作。我於偉峰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更談不上是一個好人,但只要是我明着說的事,那就一定做到。”
任也淡淡地回:“都一樣,我也是這麼跟蔣老說的。而且,我們小隊也一直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你想殺我,那我肯定比你先出刀,呵呵。”
“出於安全考慮,我個人覺得,這第一次的行動,還是由熟悉的小隊來完成比較好。”於偉峰直奔主題:“我們八個人都認識很久了,配合也很默契,一旦出什麼問題,是打,是撤,都更協調一點。當然,你要非得反對,我們也可以通過抽籤的方式來搞,這樣公平一些。”
任也沉默。
“不過抽籤,可能就出現三個隊的不同隊員,在一塊做事兒的窘境。蔣老那邊還好說,但咱們兩邊的隊員都有仇,彼此更是完全不瞭解,一旦中途發生決策之類的矛盾,那很容易令場面失控。而最終影響的是,全體成員的利益,甚至還有可能出現減員的情況。”於偉峰適可而止地補充道:“話我說完了,你考慮吧。”
任也直接站起身:“行,第一次的行動交給你們搞,就不用抽籤了。”
於偉峰愣了一下:“好,那就這樣辦。”
任也回頭看向他:“醜話說前面,如果有全體玩家都可以得到的利益,而你們卻向我的小隊故意隱瞞,那就別怪我……不爲大局考慮了。從我們小隊成員開始固定後,經歷的都是S級以上的任務,對我們而言……這個難度的星門,呵呵,三四個人也一樣幹,而且一直都是這樣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
於偉峰懵逼半天,撇嘴嘀咕道:“真TM能吹牛批啊。”
兩個隊長溝通完了之後,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再有意見,就連蔣老爺子也是贊成於偉峰他們行動的。
一羣人在大通房確定了行動細節後,便各自離去。
……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後,高家前來拜壽的所有成員,全都向山下走去,準備去看王家張羅的堂會。
夕陽垂落,圓月在雲層中若隱若現,天色漸黑。
任也等人走在路上,迎着冷風,正輕聲交流。
老劉揹着手,聲音低沉道:“花生米、豆乾,還有酒味,你注意到了嘛?”
任也目不斜視地回:“你吃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怎麼樣,你發現了什麼?”
“花生米、豆乾,都和西山道觀中,咱們在靈位牌前看的是一個品牌的。酒的味道也很像,但我沒喝,所以也不確定。”老劉鬼鬼祟祟地回道:“兩個地點,出現了三種相同的食物,你要說不是一夥人帶的,那這種巧合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任也思考半晌:“老曲?”
“我覺得是啊,他應該是去過道觀的。”老劉點頭:“尋竹老人的靈位牌,提示性太明顯了。如果真是老曲去過道觀的話,那基本得到的就是九曲青雲竹的線索,後面……可能要跟阿菩兄弟產生競爭。”
阿菩插言道:“機緣,尤其是珍材類的機緣,我是不會讓的。”
“你要讓,那我都不樂意。”老劉看着他:“放心,哥一定幫你爭。”
“是老曲也沒什麼。”任也發話:“阿菩說得對,機緣有能者得之,該爭的我們一定不會放,大家各憑本事就是了。但如果老曲要搞殺人奪寶的那一套……那咱們只能再次‘自衛’,你們懂吧?”
“我太懂了啊。”老劉立即點頭:“我是一個被動的男人,真的很喜歡正當防衛。”
許清昭走在旁邊,扭頭看向任也:“朱子貴,你剛纔爲何沒有與他們相爭?這通關一旦開啓,那誰先入局,誰就可能先得到重要線索。你不爭,這不符合你的行事風格啊。”
任也柔情似水地看向她,張嘴就來:“我不爭,自然是爲了不迎娶那高家小姐啊!因爲,對我而言,抽菸只抽煊赫門,一生只愛一個人。”
阿菩聽得不明覺厲。
老劉張着大嘴,目瞪口呆地瞧着任也:“這話都能舔上嘛?你真特麼是人才啊。”
“滿嘴胡言亂語。”許清昭的臉上莫名泛起笑意,輕聲安慰道:“朱子貴,我答應你不走,那便不會走。你也不用天天拍本宮馬屁,本宮聽乏了……。”
任也瞧着她也是一笑,慢悠悠地解釋道:“兄弟們,咱們接的是雙S級任務,難度有多大,你們心裡都是有數的。咱就說……你就是,花錢僱個趟雷的在前面走,那沒有個大幾十萬星源,也沒人願意幹吧?於偉峰他們竟然主動要去探路,那這是多麼高尚的品格啊,我有什麼理由阻攔呢?好好看堂會不香嘛?”
老劉眨了眨眼睛:“你就不怕於偉峰他們拿到重要線索?”
“他於偉峰長那個拿到重要線索的腦袋了嘛?他都衰成什麼樣了?進門先死個隊友,襲擊我們不成,莫名其妙的又跟女鬼來了一發。你說,你怕他幹什麼?”任也翻了翻白眼道:“不要慌,這任務纔開始呢,讓子彈飛一會。”
“行吧。”老劉背手點頭,惡狠狠道:“那個瘋狗,敢罵我?!你記着,我早晚是要給他一槍的……保底兩億發子彈,誰都別攔着。”
這人說着說着就下道,所以也沒人理他。
……
很快,時間過了晚上六點,衆人也匆匆趕到了山下的堂會現場。 Wшw⊙ TTκan⊙ C 〇
任也站在官路上,凝神眺望,見到此處已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估計整個貪婪村的村民,都聞訊趕來湊熱鬧了。
一整條官路被圍堵得水泄不通,且兩側還有不少小商小販,賣着本地特產,以及各種小吃之類的,弄得香氣四溢。
不遠處,高大的戲臺早都已經搭建好了,從省城請來的戲班子,也在臺旁來回走動,忙得不亦樂乎。
“呵呵,這裡真熱鬧啊。”老劉笑着說道:“你看這道邊兩側各種商鋪裡,也坐滿了人啊。估計各村拜壽來的團隊,也都從王公館裡出來了。”
王公館的山腳下,便是這條寬敞的官路,而官路兩側,自然是各種食宿店較多。不過這些商鋪,此刻也都被王家包了下來,供貴賓們觀看堂會。
“踏踏!”
一陣腳步聲響徹,劉管家穿過人羣走來,輕聲衝任也說道:“老夫在第六排給你們四個留了一張桌,一會好戲開場,我們九人便離開。你們切不可隨意走動,只留在這裡,等我們消息便可。”
任也愣了一下:“多謝大哥照顧啊,還給我們挑了個座位。”
“好說,好說!”劉堂指了指座位方向,匆匆說道:“就在那裡。”
“好。”
“嗯,就這樣。”
說完,劉堂轉身離去。
“走吧,去我劉哥留的雅座看看。”任也招呼了一聲幾名隊友,邁步就往前走去。
殊不知,蔣老爺子帶着小麥跟了過來,輕聲衝任也說道:“這個劉管家真不是人啊,我這麼大歲數了,他還讓我站着。跟你混個座吧。”
任也瞧着老爺子,很爽朗地調侃道:“要不然,我看您也爭一爭這高家女婿算了,不爲別的,就爲以後給劉管家穿小鞋。”
蔣老爺子背手道:“我有那個心,但沒有那個零件了。”
老劉驚愕道:“大哥,您割了?”
蔣老爺子扭頭看向他,聲音洪亮地評價道:“你他孃的真跟瘋狗是一掛的。活這麼多年,就沒有人揍過你嘴嘛?”
說話間,一行六人在留桌位落座。
又過了一小會,臺上的紅幕布徐徐拉開,鑼聲響徹,好戲即將開場。
任也喝着茶水,嗑着瓜子,翹着二郎腿,表情非常悠哉。
片刻後,蔣老爺子身邊另外一名跟班跑回來,低聲衝着衆人說道:“行動隊已經出發了,偷偷返回公館了。”
“坐下吧。”蔣老爺子點頭。
任也有些好奇,詢問道:“老曲呢?”
“於偉峰替換下了一個隊員,讓他去了。”蔣老爺子淡淡回道。
“哦。”任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說話間,戲腔響徹官道,舞臺上已經開唱了。
就在這時,一位身着黑袍,頭戴瓜皮帽的男子,穿過擁擠的人羣,來到了任也面前:“小李兄弟?!”
任也一擡頭,便認出來對方是王公館的管家—老朱,昨天吃早餐的時候,雙方有過短暫交流。
“哎呦,朱管家!”任也笑着問:“您有事兒?”
“我王家有人請你,去樓上一座。”老朱指着戲臺正對面的三層小樓說:“咱上去看吧。”
“王家誰請我?”任也有些懵。
“呵呵,上去您就知道了。”
三層小樓內,兩扇木窗大敞着,窗戶中,一道目光掃下,正眼神很玩味地盯着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