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五章 一步入合念,桃園拾舊義

桃園中。

鬼頭刀重重的摔在地上,且剛一轉身,便瞳孔急劇收縮,見到一點槍芒直奔自己的脖頸刺來。

距離太近,無法閃躲。

“嗖嗖……!”

一條條金線炸開,四散而飛的射向了牛喜。

百花仙雖然不太喜歡鬼頭刀的髮型,但還是及時的出手幫忙,畢竟這時候但凡死一個隊友,那後續的隱藏任務可能都無法開啓。

那數條金線極速飄動,就如牽着木偶一般,瞬間將牛喜的雙臂捆縛住。

“嘎嘣嘣……!”

百花仙右臂猛然用力,金線如刀子一般割裂着牛喜的罡氣,泛起陣陣酸牙的聲響。

半空中,牛喜的身形微微一頓,突然額頭青筋暴起的大吼道:“小娃娃,比力道,你還差得遠……!”

言畢,他雙臂猛然前拉,硬拽着那數條金線向前,欲在空中變招,繼續強殺鬼頭刀。

“嗖!”

百花仙被牛喜恐怖的巨力,拽的身形有些不穩。

鬼頭刀側身閃躲,但身後的槍影卻緊緊跟隨。

“嘭!”

就在這時,一道肥胖的身影,突然闖入了桃園。

大胖龍來了,他的速度極快,且雙臂擡起,一邊操控着鋼針,一邊向鬼頭刀傳音:“你且抽身閃躲。”

“嗖嗖嗖……!”

話音落,大胖龍一次性暴射出十幾枚鋼釘,全部精準的打在了牛喜的槍頭之上。

“噹啷!”

滅乾偏移,一槍刺空,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蕩起無數泥土碎屑。

鬼頭刀趁機一個翻滾後,纔算徹底緩過一口氣來。

大胖龍飄然落地,擡手喚回十幾枚鋼釘後,便立即衝着鬼頭刀和百花仙傳音:“剛剛在院外,我一人無法做到,將那二十四名近衛同時誅殺。近衛中有一人在臨死前用了鳴鏑向外報信。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三人都需盡全力,迅速捉拿牛喜撤離。”

直到此刻,大胖龍所展現出的神異法術,都是比較簡單且實用的, 比如星源石,鋼針暗器等等,他似乎並沒有動用過自己的傳承能力。

“好!”百花仙回。

“我與他正面交手。”鬼頭刀應了一聲。

牛喜右手攥着滅乾,感嘆道:“來的人不少啊,看來他想動我……並非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

“刷!”

三人並未接話,只各自施展神通手段,一同圍攻牛喜。

……

鏡中界外。

一發鳴鏑入空後,便迅速引起了寺內注意,十幾隊成建制的巡夜衛兵,全都趕向了這裡。

同一時間,周遭大營之內的各級將領,也都紛紛反應了過來,甚至有不少已經休息的將領,都是被下屬從牀榻上硬叫起來的。

臥虎寺南側的一處大營內,一位千夫長穿着布衣睡袍,披頭散髮的赤腳衝出營帳,大聲喝問道:“何事擊鼓?!”

“屬下見統領所在的內院中,有鳴鏑升空,便命人擊鼓傳信。”一位身着甲冑的將士,抱拳回道。

這位千夫長一聽,頓時臉色大變,幾乎都沒有任何思考,只回到營帳中,立即拿起兵刃喊道:“副將留下集結兵丁,其餘值夜者,立即跟隨本將殺向內院!!鳴鏑升空,那……統領必是被伏擊了!”

大喊過後,這位千夫長連甲冑都沒穿,只拽過戰馬騎上,且右手持着一柄關刀,率先帶着四十餘騎,衝殺向了內院。

這種景象,幾乎在每個大營中都在不停的發生着。一時間,臥虎寺周邊的連營之地,幾乎戰馬奔騰的聲響,如大戰突起一般,景象極爲壯觀。

……

任也等人捅了馬蜂窩後,那在寺外負責接應的毒酒壺和翁散人,此刻也在盡全力的使用着土遁之法,向內院的方向,快速挖掘而去。

逼仄且陰暗的隧道中,毒酒壺如鑽地鼠一般,渾身泛着土黃色的光芒,正一邊用土遁之法挖掘,一邊在心中估算着方向。

他和翁散人的任務是,在內院動手後,便將隧道直接挖到練武場,從而接應衆人離開。

二人幹活時,翁散人喘息着詢問道:“酒壺兄弟,我爲何感覺事情不太對啊。”

“怎麼了?”毒酒壺回。

“我剛剛散發了一下感知,這周遭之地,星源氣息非常凌亂。”翁散人擦了擦汗水,表情非常謹慎的說道:“我怎感覺……內院動手之後,已經引起其它大營的注意了?”

“我二人剛剛喪失了方向,這已經比預計的時間晚了許多,你怎還有閒心感知周圍?”毒酒壺不可置信的反問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啊,這人是要接,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很重要啊。”翁散人強調一句後,便蹲在隧道中,突然表情呆滯。

“你爲何露出如此呆傻的表情?”毒酒壺回頭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迷茫。

“你聽,你聽。”翁散人指着地道上方回道:“這地面上悶響個不停,像是有一隊隊騎兵在奔踏而行。”

“這幹你鳥事,我二人主要負責……!”

“稍等,我用土遁之法上去瞧瞧。”翁散人擺手回了一句後, 便立即施展神異法術,身如靈鼠一般,瞬間鑽入了上方的泥土之中,且很快就便消失不見。

片刻後。

一顆髮髻凌亂的小腦袋,拱開了溼潤的土地,且像個土撥鼠一樣,賊眉鼠眼的掃向了四周。

此刻,臥虎寺周邊盡是火把晃動,軍馬奔騰的景象,只粗略一看,竟然有二十多處地點,人聲鼎沸,兵丁成羣。

完了……這內院捉拿牛喜的行動,定然已經暴露。

這一幕差點“嚇尿”翁散人,他不自覺的嚥了一口唾沫後,那聰明的小腦袋瓜,便嗖的一下消失在了地面上。

……

回到地道中,翁散人表情慫慫的縮卷着身子,雙眼無神,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散人,我感覺快到內院了,一會你且……!”毒酒壺回頭就要分配二人的各自任務。

不料到,翁散人猛然擡頭,語氣急迫的說道:“酒壺兄弟,內院的行動已經暴漏,一會定是要發生血戰的。你且先向前挖掘,我這便回去取一件至寶助陣!”

“?!”

毒酒壺聽到這話懵逼:“你……!”

“我知道你擔心與我,但此刻不需多說,因時間已經來不及了……!”翁散人慌忙擺手打斷道:“你繼續向前挖掘,我去取那靈冥鏡助陣!此物乃天地至寶,一鏡開,萬物俱滅!必然可幫大忙……!”

“散人兄弟,散人兄弟!”毒酒壺工作認真,此刻滿身都是泥土,模樣非常狼狽且無助的呼喊着:“你先回來啊,回來啊!”

漆黑的地道中,他眼睜睜的瞧着翁散人,用近乎於四肢伏地的跑動姿勢,轉瞬就消失在了來時路。

他真的好像一條狗啊……

毒酒壺呆愣半晌,近乎於崩潰的罵道:“世間怎會有如此膽小的無恥之徒!!害人害己啊!牲畜不如啊……!”

他狂罵數句後,便只能轉過身,自己一個人用土遁之法,繼續向前挖掘。

來時路上,翁散人正一路向着入口處狂奔,頭也不回,非常果斷。

他真的不是不靠譜,只是不當人罷了。

內院的行動已經暴露,周遭全是牛喜部增援的兵丁和將領,所以,越往內走,這危險性就越高,一旦被包圍,大概率是出不來的。

對於翁散人而言,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自己的狗命重要。

安全且堅強的活下去,那就是最重要的事兒。

所以,他活的很久,比在場所有人都久。

……

內院中。

大胖龍,鬼頭刀,百花仙三人,還在圍攻牛喜,但卻打的非常吃力。

牛喜乃三品巔峰,修煉極致武道,那橫練金身刀槍不入,就宛若鐵王八一樣,短時間內很難令其重傷,非常難纏。

不遠處,任也正獨自單挑先鋒之將——扎力騰。

二人雖等階不同,但卻打的有來有回。

任也在開了聖瞳後,便可捕敵破綻,專攻其要害,而扎力騰的速度也完全無法媲美先前的鼠大人,所以,任也便招招致命,逼迫扎力騰防禦。

不過,扎力的優勢在於品階,他個人星源力非常渾厚,遠非二品神通者可比,且防禦功法也很完善,不容易受傷,攻殺招數也大開大合,任也一旦粘上,那也是要掉一層皮的。

所以,雙方各具優勢,也各有忌憚,一直在貼身纏鬥。

“噹啷!”

任也再次一劍逼退了扎力騰後,便用餘光看向旁邊戰場。

他見大胖龍三人遲遲拿不下牛喜,這心中也很是焦急。周遭大營的援軍,已經向內院趕來,留給六君子的時間不多了……

任也稍稍思考一下,便想着要尋找機會,徹底殺掉扎力騰,從而抽身去幫助隊友。

“刷!”

他一劍刺出,同時衝着扎力騰傳音:“將軍!!你應該能猜出來,我等在爲誰做事兒吧?”

“刷!”

扎力騰不敢用兵刃硬接人皇劍,只閃身後退三步遠,才冷笑道:“呵,這還用猜?!爾等不就是巫主坐下的幾條狗嘛?”

“都是白蟒部族的袍澤兄弟,爲何罵我等是狗?!”

“誰與統帥爲敵,便是與我等一衆將領爲敵!”

“愚蠢!”任也一邊與其交手,一邊用言語騷擾對方:“既然你已經猜出我等身份,那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巫主既然已經察覺到了牛副統帥有造反之意,那你們便算不上是朝廷的奇兵了。一旦開戰,這不老山的地龍之軍,定將踏平臥虎寺!”

“你年歲不小了,想必也有家有業。難道父母妻兒,你都不想要了嘛?想讓他們在這一片焦土中,變成無人認領的屍體嗎?”

“良禽擇木而棲,大丈夫生於天地間,更要尋得明主侍奉!你堂堂三品武夫,先鋒將軍,爲何非要與那牛喜一同赴死?”

“你對得起妻兒父母嗎?!”

“……!”

他一邊出言騷擾,一邊加快劍招的攻殺速度。

“呵,爲將者,當忠誠爲先,不然又與畜生有何區別?我妻穿金戴銀,我兒女享盡人間富貴,我父母受人尊重……這都得益於統帥對我的提攜。”扎力騰一邊與任也對招,一邊目光堅定的吼着回道:“爾等只是巫主麾下的雞鳴狗盜之輩,又怎會懂,那旌旗展,戰鼓響時,我等兄弟隨統帥一同衝殺的情誼?!老子在死人堆裡,都不知道滾過少次了,到今天,本將夠本了!憑你三言兩語,也想策反與我?!癡人說夢!”

“轟!”

扎力騰散發的氣息,變得堅硬無比,宛若一座高山,不可撼動,亦不能崩塌。

任也瞧他是這般反應,心中也很是無奈。

“鐺啷啷!”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兵刃劇烈碰撞的聲響。

任也用餘光看了一眼,便見到大胖龍三人,像是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戰機。

牛喜一槍震退鬼頭刀後,後身門戶大開,且正對着百花仙。

“就是現在。”

大胖龍遊走在側身位,低聲傳音:“鬼頭刀,用你全身氣力,攻殺正面:百花仙,用你的金線捆縛住他的上身,隨後準備使用破壁墜!”

百花仙立即回道:“他力氣過於蠻橫,我的金線恐無法將其徹底捆縛。”

“我會幫忙!”大胖龍立即回道。

“好。”百花仙迴應。

“我來殺正面!”鬼頭刀聽到傳音後,猛然原地竄起,雙手緊攥着戰戟,直奔牛喜的天靈蓋劈砸下去。

這一戟,像是鬼頭刀的最強一擊,他雙臂發力時,竟隱隱伴隨着異獸之吼,周遭氣息也如海潮一般擴散。

“噹啷!”

牛喜反應極快,擡槍便橫在了頭頂。

“刷刷!”

數根看不出材質的金線,從多個方向暴射而來,並瞬間就將牛喜的上半身纏繞的如糉子一般。

“你這金線韌性十足,可卻困不住我的金身!”

牛喜大喝一聲,體內罡氣再次狂涌:“開!!”

就在這時,站在側身位的大胖龍,突然變得面色凝重,且眉宇間蕩起一陣黑氣:“靈臂!”

“翁!!”

一語出,大胖龍身前的空間激盪且扭曲,周遭綿密的星源力倒轉,形成了一個碩大的黑色旋渦。

“刷!”

緊跟着,一條深藍色的手臂虛影,突兀的從漩渦中探出。

那條手臂如長自神明之軀,只剛剛浮現,便散發出恐怖的氣息波動。且那手臂的深藍色皮膚上,鐫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樸文字,如被封印一般。

這不是來自中原文明的文字,也不像是來自南疆的,更像是一種早已消失的古部落種族的密文。

事實上,在大胖龍的身體內,就是藏着一條無人知曉的詭秘手臂,且是活的,是有靈智的,但目前處於被封印狀態。

這條手臂的本體在他的意識空間內,目前召喚出來的只是虛影。

“捉!!”

手臂浮現,大胖龍便凝神呵斥了一句。

話音落,那深藍色的手臂虛影,急劇膨脹,變的比三層樓還高還長。

五根粗大的手指,自空中舒展而開,那深藍色的碩大手掌,就如神明之手撥弄人間,瞬間就將牛喜的身軀緊緊攥住。

“嘎嘣!”

手掌一攥的同時,那牛喜的罡氣罩,竟然泛起了輕微的崩裂之聲。

“就是現在!”

大胖龍額頭冒着細密的汗珠,似乎操控這條手臂虛影非常吃力,所以言語急迫的向百花仙傳音。

“將他罩門之處漏出來!”百花仙回了一句後,立即雙手掐訣,並輕聲呼喚道:“破壁錐!!”

“嗖!”

一根如梭子模樣的橢圓形錐子,自百花仙眉心浮射而出。

大胖龍操控着巨大的手掌虛影,令其中指和食指略微露出縫隙。

“嘭!!”

破壁錐如同流星一般,以雙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暴射向了牛喜身後的菊花。

空間震盪,燦若流星!

一股強烈的瀕死感襲來,牛喜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身體被捆縛着,仰天道:“就……就這樣死了吧……!”

任也見到這一幕,心中大喜,狀態神勇的向扎力騰攻殺而去。

他一劍橫掃,本意是想再次逼退對方。

卻不料到,扎力騰在這時突然轉身,根本沒有閃身躲避或是防禦的用意。

“?!”

任也一愣。

“噗嗤!”

一劍掠過,一條手臂飄飛而起,滾燙的鮮血將任也的臉頰,噴濺的一片通紅。

他擡頭凝望,卻見到剛剛斷臂的扎力騰,以身撲向了牛喜。

桃園中央,絕望的牛喜,突然聽到耳中傳來低語聲:“統帥……末將扎力騰,來世在陪你滅乾!”

劇烈的星源力激盪,扎力騰的身影閃爍而出,站在了牛喜的身後側。

“燃我星源,聚於一點!!”

扎力騰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

“噗!”

破壁錐瞬間打入了扎力騰的胸腔之內,鮮血汩汩涌出,噴濺的一地鮮紅。

但他在倒下前,卻調動了全身的星源力,來對抗破壁錐的暴射而來的力量,最終椎體穿透了他的內臟,卻在後背皮肉處停滯。

他跟隨牛喜多年,自然知道統帥的金身罩門就在身後,而那是他唯一的弱點。

扎力騰在於任也交手時,全程都在注意着牛喜的處境,對方一旦有危險,那他便會以身替死。

此舉動,若只談忠誠,那太淺了,若只談情誼,又太重了。

沉重到……讓牛喜的情緒瞬間崩潰。

“兄弟!你這又是何苦啊!”牛喜怔怔的望着身後,聲音悲慟的呢喃着。

“咕咚!”

扎力騰仰面而倒,前胸被打的血肉模糊,只擡頭凝望着牛喜,口鼻噴血道:“統帥……你若錯,兄弟們不會跟隨……你若沒錯,兄弟們便以死相護。白蟒部族反……反不得啊……!”

他呢喃着,緩緩閉上了雙眼。

這一幕,讓大胖龍等人也有些動容和呆愣。

“哈哈,本帥沒錯,兄弟們都支持我,我沒錯!!”

牛喜突然仰天大笑,狀若瘋癲:“我不能死!不死才能令大哥忌憚,才能令這阜南縣之境,十日內……便結束刀兵之事!”

“我不能死,不然……我兄弟就白死了。”

他怔怔的看着天空,精神恍惚的呢喃着,且身體散發出的氣息,在這一刻急劇攀升,並很快就超越了自我的極限。

四人看的心驚,立馬後撤閃躲。

“他……他突破了?!”任也感受着那股非常恐怖的氣息波動,瞠目結舌的說了一句。

“不可能。”鬼頭刀搖頭:“三品秘境,最高就只能是三品。”

突兀間,星門的提醒聲,在任也等四人的雙耳中響徹。

【半生袍澤情,桃園葬將魂。先鋒之將——扎力騰,以身替死,令統帥牛喜悲慟萬分,一步破壁壘,神如合念境,借天道之力,入三品至高巔峰,人槍合一,金身不滅!】

衆人聽完提醒呆愣。

鬼頭刀不可思議道:“真的臨陣突破了?!”

“未突破,秘境之地提醒的很明確,他是可借天道之力了。”百花仙臉色極爲凝重。

任也呆愣半晌,用僅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吐槽:“瑪德,果然這SSS級的任務個頂個的變態……還帶二階的?!合唸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倒是說明白一點啊!!”

大胖龍瞧着氣息突破極限的牛喜,本能傳音道:“若牛喜可借用天道之力,那個人戰力便是無法揣摩的……我覺得,現在跑還來得及。”

“嘭嘭嘭……!”

四人還沒等反應過來,那纏繞在牛喜身上的金線,瞬間便崩開,如線團一般散落在地。

“轟隆!”

緊跟着,牛喜的身軀只微微一動,那穩穩抓住他的深藍色大手,便被源源不斷涌出的罡氣震開。

但令任也比較驚奇的是,即便是這樣,百花仙的金線也沒有被罡氣撐斷;大胖龍操控的手臂虛影,也沒有崩潰之兆。

“我沒錯,我不能死,那隻能你們死了!”

“哈哈哈!”

牛喜撐開禁錮自己的神異法術,依舊瘋癲的喃喃自語。

“槍來!!”

“嗖!”

滅乾沖天而起,直入牛喜手中。

他持槍豎於自己身前,一步邁步,身影瞬間消失。

四人立馬哄散,任也全力凝神感知四周。

“刷!”

恐怖的威壓出現在右側,牛喜的身影突兀浮現,手持長槍,猛然向下一砸,直奔大胖龍的天靈蓋。

“他孃的……”

大胖龍臉色鉅變,竟不敢硬接,只撐起手臂虛影橫於頭頂,隨即抽身閃躲。

“嘭!”

一槍砸下,那巨大的手臂虛影如蟒蛇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且逐漸潰散,變得模糊。

“刷!”

大胖龍極力運轉星源力,護住已身,且轉頭就跑。

“我入合念,自當無敵!”

“刷!”

牛喜大吼一聲,擡手便送出一槍。

“噗!”

只片刻間,大胖龍撐起的星源力便被穿透,槍頭狠狠地紮在了他的屁股上,當場血流如注。

他跑的是真快啊,不然但凡慢一點,這一槍必然自後門而入,自前側而出,令其正面一槍變兩槍。

“刷!”

百花仙趁機操控金線,想要再次禁錮騷擾牛喜。

“翁!”

同時,左右兩側各自襲來一刀一劍,那正是默契夾雞的任也與鬼頭刀。

三人合力圍殺,幾乎封死了牛喜的所有退路。

線,刀,劍, 轉瞬便來到近前。

“刷!”

三人中央,只見那牛喜面色癲狂,但動作招數卻不急不緩,他先是微微回身,擡手便是一記回馬槍。

滅乾的槍頭,閃爍着淡淡的熒光,就如誕生了靈智一般,竟從凌亂的金線縫隙中完美穿過,直點百花仙的胸口。

她被逼無奈,只能側身閃躲。

“嘭!”

牛喜空中變招,手腕只輕輕一抖,便改刺爲掃,槍頭猛然砸在了百花仙的前胸,險些將她完美的D罩杯,砸成一雙平A。

“噗!”

百花仙被砸的口嘔鮮血,身體如斷線風箏一般飄飛,直奔遠處摔去。

不知何時,牛喜的臉頰上,已佈滿淚痕。

他斜立着長槍,用槍頭攪動着半空中的金線,猛然向身後一掃。

“刷刷……!”

左側偷襲而來的任也,還未等反應過來,便被隊友操控的纖細金線,胡亂的纏繞住身軀,一時間動作變形,受到束縛。

在擺脫金線之時,那長槍便已襲來,在這萬分緊急的情況下,任也只能用人皇劍立於身前阻擋。

“叮!”

一槍點在劍身上,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嗖!”

“咕咚!”

任也暴射而飛數十米,如炮彈一般撞在了幻境壁壘之上,雙手虎口崩裂,內臟受損,已七竅流血的狀態。

“噹啷,啪!”

牛喜回身突刺鬼頭刀,後者堪堪擋住一合,便也被槍頭刺穿肩膀,重傷退走。

四位各有手段,且都大有來頭的神通者,竟沒人能在牛喜手下堅持一個回合!

他一步入合念境,已是人,兵,意,三者合一,心靈所想,便是招式;意之所動,便能看見敵手破綻。

這在三階之中,是近乎於無敵的狀態。

桃園中,任也等四人各佔一角,都目光驚懼的瞧着牛喜。

大胖龍摸着屁股,喘息着說道:“他孃的……老子的神通要被天道壓制,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手段;而他的狀態,則被天道加持,這本就是不公平的交手……我看也休要打了,早早撤退算了。”

“沒錯,他有天道之力加持,三品之內罕見敵手。”百花仙附和道:“而我四人……都在各自留手,這又如何能戰勝他?”

其實,她這話雖然意有所指,但卻一點錯都沒有。

在場的四人中,包括任也,此刻都沒有動用自己最強的戰力和底牌,原因也很簡單,一些神異法術和能力,都是具有明顯身份標識的,一旦用了,可能瞬間就會被其他人認出。

比如,任也一直沒有動用劍有神國,也沒有動用氣運和浩然正氣,因爲這幾個神異能力,早都在南疆流傳開了,一旦使用,路邊的狗可能都知道他是懷王。

此局中的六人,都大有來頭,誰也不想率先暴露自己,這便是不好拿下牛喜的原因。

當然,牛喜的合念狀態也確實太強了,也符合他身爲SSS級任務目標的戰力。

“哈哈,舒爽,再來!”

牛喜大吼一聲,便再次向四人攻殺而去。

衆人哪裡還敢跟他硬碰硬,只能盡全力的閃躲,周旋。

雙方再次交手三兩個回合,任也等四人的身上,又多了幾道外傷。

就在這時,只聽嘩啦一聲,內院的地面突然塌陷,一顆可愛的小腦袋瓜浮現。

他正是剛剛挖通地道的毒酒壺,與翁散人相比,這兄弟還是靠譜的。

毒酒壺挖通地道後,便闖入了桃園幻境,可他剛剛一進來,便見到四名隊友正在被牛喜暴打,完虐,凌辱。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突然覺得翁散人可能是對的,想悄悄撤出去,卻不曾想,牛喜卻感知到了他的氣息。

“哈哈,又來一個,痛快,痛快啊!”

“與我一戰,舒緩心中積鬱!”

“……!”

一聲怒吼,牛喜持槍便衝向了毒酒壺,而後者則是被迫迎戰。

五回合後,毒酒壺被一槍抽飛,滾到了任也那一側,滿嘴鮮血的吼道:“你們到底幹什麼了?!竟讓他……有如此戰力?”

“無法戰勝,必須離開了!”大胖龍呼喊。

“從地道走!”百花仙表示贊同。

就在這時,從地上爬起來的鬼頭刀,突然給另外四人傳音:“等……等等!我再試試!”

“好,你且留下來嘗試,我四人先走!”大胖龍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不,還有機會,在等等!”鬼頭刀強調了一句後,便又向幾人傳音道:“我……我想到了。扎力騰慘死,這令牛喜陷入瘋魔的狀態……我們還有機會。百花仙一會偷偷拿回破壁錐,待他出現破綻,便再打一次!”

“你有把握嗎?!”百花仙皺眉回道:“在拖延下去,我五人都走不出去了。”

“有一定把握!”

“好吧,老子就再信你一回,但若不成,必須立馬抽身撤退。”

“好!”

“……!”

幾人商議完畢後,便再次散開。

“來來來,在與我戰上幾回合!”牛喜持槍衝向任也。

我戰尼瑪呢!

任也毫不猶豫的便跑。

“牛喜!!你整日裡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又露出一副,爲了大局,我不得不反的樣子,呵呵,你不覺得自己這樣過於虛僞和無恥嗎?”

鬼頭刀一邊奔跑,一邊言語鄙夷的吼道:“與剛剛慘死的扎力騰相比,你連畜生都不如。他記得,你對他的種種恩情,所以才甘願赴死,可你曾記得……我白蟒部巫主,當初又是如何對你的?”

“我當然記得!”牛喜一邊攻殺,一邊憤怒的爭辯道:“大哥自然對我恩重如山,牛喜也從未忘卻。但我今日之舉,乃是爲了大義……!”

“狗屁的大義,這都是無恥之徒的種種藉口而已!你早都想倒向朝廷,討好狗皇帝,想要頂替巫主之位,升官發財罷了。”鬼頭刀不停的更換着位置,且瘋狂用言語輸出:“你若承認,我們還敬重你敢作敢當,是一位真小人!可你天天佯裝悲痛欲絕的模樣,卻令人過於噁心和可憎了!”

“你這個小小的探子,又怎知我心中所想……”

“呵呵,你心中所想,現在何人不知,何人不曉?!白蟒部族的諸位將領,有哪一位不是跟你磕頭結拜過的兄弟;又哪一位在戰場上,沒有和你生死與共過?!你出賣的不僅僅是巫主,還有那些跟你一同血戰十幾年的袍澤兄弟!以及那些……從邊疆戰場,倖存歸來的老兵,老將。”鬼頭刀言語動情的吼道:“這些人沒有死在大乾的屠刀之下,而是要在你的手中魂歸西天!他們若知道,自己是被……部族的副統帥出賣,那在九泉之下也不會閉眼!”

“八萬人啊,整整八萬人啊,都會被埋葬在這不老山!”

“牛喜,你可曾記得。幼年時,武元君尚未繼承部族巫主之位時,你們曾戲水於湖中,玩鬧在山林時的景象嗎?”

“牛喜,你可曾記得。當初你不被家族承認時,是誰帶着部族三十幾位兄弟,打上家門爲你出氣!”

“牛喜,你可曾記得。你與巫主等一衆兄弟,在日月寒潭磕頭結義時的場景嘛?那年,你不是副統帥,他也沒有今日即將被皇上滅門之難!但你們卻說過,要同生共死!今日桃園尚在,那昔日效仿劉關張結義的誓言,還尚在嗎?”

“牛喜,南疆一統,歌舞昇平!你那些立下戰功赫赫的兄弟們,不但未曾裂地封王,卻要被飛鳥盡,良弓藏。你真的甘心嗎?!”

“牛喜,你在回頭看看,當初的兄弟還有幾人在?!還活着的人,又有幾人不是白髮蒼蒼?!你真的願意看着他們死在朝廷的屠刀之下嘛……!”

一聲聲質問入耳,震撼着心靈。

牛喜豎槍而立,呆呆的站在桃園之中,不停的搖頭道:“不……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兄弟之義,親情之義,尚且可斷?那又談什麼大義?!”鬼頭刀停下腳步,竟非常動靜的瞧着牛喜說道:“……你不想風起,風真的就不會起了嗎?!”

“不,我不想他們死!”

“可我不想白蟒部造反,這會……這會回到十年前……!”

牛喜在扎力騰死後,便陷入了瘋魔狀態,他不停的搖頭呢喃,表情十分掙扎。

顯然,鬼頭刀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牛喜的心裡,令他想了從前,想起了兒時的那些面孔……

或已經離開這個世界,或……白髮蒼蒼,沒了當年的熱血。

不遠處,任也聽着鬼頭刀的話,表情凝重,心思活躍。

這貨還真的令牛喜意識混亂了……

但他爲何這麼瞭解牛喜?!

爲何?!

“翁!”

任也正在思考時,百花仙突然擡臂,從扎力騰的身軀中重新喚出了破壁錐,並衝着鬼頭刀傳音:“你吸引他!”

“牛喜!!”

鬼頭刀的雙眼中,竟泛起了微不可見的淚光,他攥着拳頭大喊道:“我問你!!你不想風起,便真的就不會風起了嘛?!”

大胖龍看到這一幕,眉頭緊鎖,內心嘆息。

“我……我不想回到十年前!!啊,我不想!”

牛喜突然抓住頭髮,仰面大吼。

這一刻,他全身氣息凌亂,已很難維持在合念之境了。

“嗖!!”

百花仙操控着破壁錐,直直打了過去。

“嘭!”

這一次,沒了扎力騰的以身替死,錐體頃刻間便射入了牛喜身後的罩門之中,但只穿透了一半,便被罡氣阻隔在了半空中。

“劍意!”

“靈臂!”

“風琴!”

“戰戟!”

“……!”

其餘幾人瞬間抓住機會,將自己所能運用的神異法術,全部打在了破壁錐的尾部,

“吱嘎嘎……!”

破壁錐與罡氣角力,發出酸牙的聲響。

片刻後,咔嚓一聲碎裂的聲響蕩起。

“噗!”

破壁錐終於穿透罩門,直直打入了牛喜的體內!

“刷!”

頃刻間,他身軀之外的罡氣散去。

鬼頭刀回頭大吼道:“進地道,撤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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