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園看向唐匪,苦笑不已,出聲說道:“兄弟,你這真是給我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啊。監察院內部明爭暗鬥的事情不少,但是當衆毆打同僚的,你這是頭一份.”
“院長三令五申,同事之間不許互毆,不許動刀動槍的.”
“我沒動刀動槍。”唐匪解釋道。
“不是這個事兒.要是大家都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因爲你這事兒,風紀處已經過來調查取證了”
“那麼多人親眼目睹,而且伱們二隊有不少人是潘玉恆的老搭檔,老隊友.他們嘴裡能有什麼好話?要是在你檔案上面記一筆,對你有什麼好?”
“我也是迫不得已。”唐匪一臉爲難,出聲說道:“潘玉恆以老賣老,目無尊長,以下犯上.我主動跑過去和他們打招呼,想要和他們見個面認識一下,結果他帶頭搞抗議。”
“當着我的面羞辱我們二隊機要秘書談羽,說人家褲帶鬆什麼的。這是一名監察隊長應該說的話嗎?”
“人家小姑娘家家的,聽了這些心裡能不難受?能不生氣?要是這樣的話傳出去,對女孩子的聲譽有多大的影響?這屬於什麼來着?對,職場霸凌.騷擾侵犯”
“處長,你也知道,我一沒年齡,二沒資歷,除了有一點兒背景,身後有國主和院長在替我撐腰之外,我幾乎一無所有.”
“.”
鍾家園瞪大眼睛看向唐匪,這是個什麼聊法?
身後有國主和院長替你撐腰,這還叫一無所有?
那什麼纔是.你想要的「有」?
當然,鍾家園不傻,他清楚唐匪主這句話的深意。
我身後站着國主和院長,我是奉旨辦案,打個小隊長算得了什麼?
出什麼事情,你還得想辦法給我兜着。
“剛纔在院長辦公室裡面你也聽到了,我是被國主特意安插到咱們五處的。國主爲何要這麼做呢?還不是出於對你我感情的信任?”
“他們知道,我不懂事,但是如果我惹了什麼事,你一定能夠幫我平事.處長,你覺得是不是這個理?”
“是的。”鍾家園心中苦澀,卻只能出聲答應。
他不管國主和院長有沒有這個想法,但是,他們既然把唐匪放到自己下面,自己就得照應他不能出事
再說,還有公主殿下的下午茶呢。
宴無好宴,茶無好茶啊。
這也怪自己疏忽,應該親自把唐匪送到二隊,然後再陪同他一起去參加那個見面會。
先幫他把威信立起來,寧願自己唱黑臉,也不能讓他以蠻橫霸道的方式出手打人啊。
“我雖然是第一天到監察院任職,但是自從接到委任狀的那一刻起,我就把自己當作一名光榮的監察人。你說,像潘志恆這種害君之馬,是不是應該要第一時間踢出咱們監察隊伍?”
“害羣.那個詞語是害羣之馬.”鍾家園小聲提醒。
他在自己面前說錯了沒什麼,要是在外面說錯了可就惹人笑話了。
不是鐵兄弟都幹不出這麼耿直的事兒。
“我的心裡只有國主,只有皇室我不能允許他玷污國主的形象,損壞我們帝國監察院的威嚴”
“.”
鍾家園再次目瞪口呆。
自己只看到了第一層,結果人家站在大氣層?
“我知道,你肯定也是這麼想的?畢竟,你也姓鍾嘛。他玷污國主,不就是玷污你們鍾氏?”唐匪是個講義氣的男人,有好事的時候還是想着自家兄弟的。
“是的,我確實是這麼想的。”鍾家園堅定的點頭。
頓了頓,又說道:“但是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可以告訴我,也可以向風紀處投訴咱們有更安全穩妥的處理方式。”
“處長,來不及啊。”唐匪說道:“他當時把我頂在那裡下不了臺,我能夠想到的解決方式卻是去找您告狀,向風紀處投訴.”
“什麼時候能處理?方式的方式是罰酒三杯?這個隊長我還能幹得下去嗎?以後還有沒有人聽我的命令行事?”
“這個確實.”鍾家園理解的點了點頭。
唐匪第一次和隊員見面,倘若被潘志恆給頂到那邊下不了臺,沒辦法樹立起自己的威信,塑造強勢的性格,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被潘志恆和下面的監察員給完全架空。
他太瞭解下面人的辦事風格了,陰奉陽違,出工不出力,用力不用心,這樣怎麼可能辦好案子做好監察工作?
你要是找他們麻煩,他們還一臉委屈,我們努力了,辦不下來能怎麼辦?
身後的大山是關鍵時刻替你使勁兒的,不是什麼破事兒都跑出來替你站臺的。一次兩次之後,他們自己都覺得自己所託非人,還是另換高明吧。
那個時候,你的上升之途就徹底涼涼了。
唐匪的破局招式雖然野蠻,但是,確實是在短時間內最有效果的手段。
一力破百巧。
看到鍾家園的迴應,唐匪知道他已經被自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給說服了,表情謙遜的說道:“鍾哥,你也知道,我在監察院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認識的人也只有你這次無論如何都請你幫幫我。”
請人幹活的時候,態度謙卑一下不是壞事。
“嗯。”鍾家園對唐匪的態度還是非常滿意的,雖然這種先犯錯然後讓自己去擦屁股的行事風格很讓人氣憤:“我說過,既然你來了,有什麼事情咱們就商量着來.二隊那邊你已經控制住了吧?”
“明面上沒有反對的聲音,但是暗地裡.誰知道呢?”
“你不是提拔了一個副隊長嗎?”
“是的,他叫沈嚴。”唐匪說道。
“沈嚴?我知道這個人,平時沉默寡言的,也不怎麼活躍不過,既然是你任命的人,我自然全力配合。這樣吧,你們二隊把報告打上來,我立即簽字,然後請人事處那邊批准通過。一個副隊長的任命,咱們還是有辦法的”
“謝謝鍾哥。”唐匪高興的說道。
他當場任命沈嚴爲二隊副隊長,看起來很「牛批」,其實是違規操作。
他一個小隊長,也只比副隊長高上半格,憑什麼任命副隊長?
沒有處長簽字,沒有人事處同意,沒有院長辦公室蓋戳,你就把副隊長給任命了?
任何時候,任何單位,人事問題都是極其敏感的問題。
也幸好唐匪是提着尚方寶劍來的,要是其它人怕是已經被風紀處請去喝茶了。
誰給你的權力任命副隊長的?這個問題你怎麼回答。
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而且這是他上任以後發佈的第一條任命。如果被上面給打了回去,他將威嚴掃地。怕是下面的人更不會願意給他好好幹活了。
你想千金買馬骨,結果黃金是鍍金.
這誰願意啊?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
“另外,我還想請鍾哥幫我一個忙,因爲二隊裡面大多數都是潘志恆和之前老隊長的人,他們根深蒂固,我不可能全部都收爲已用所以,我想問問,能不能允許我招幾個監察員?”“招監察員?”鍾家園眉頭微皺,說道:“培養一個成熟的監察員是相當不容易的。而且,這種事情是人事處那邊負責,他們負責政審和招聘,然後分配到各處.我就算想要幫你,怕是也無能爲力。”
“我想請鍾哥幫我把幾個頑固份子給調走,然後我們二隊不就有空缺名額了嗎?然後我再去找人事處的高姐,我們倆也算是好朋友了請他招幾個背景乾淨的,這樣我使喚起來也容易一些。你覺得這樣如何?”
“我這邊倒是沒有問題,你開名單,我把他們調到其它的部門。不要忘記了,咱們五處最主要的力量是黑旗軍.至於人事處那邊,就得你自己去周旋了。”
黑旗軍?
唐匪心思微動,如果能夠把這股力量掌控在自己手上就好了。
守護京城監察百官的重要力量,怕是覬覦者無數吧?
不過,既然自己已經進入監察院,那就成了他們自己人一切都有機會。
想要讓馬兒跑,也得讓馬兒吃好草吧?
“謝謝鍾哥。”又解決了一樁心事,唐匪的心情非常的高興:“鍾哥,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您.”
“哎呀,我好像還有個會。”鍾家園擡腕看了看手錶,說道:“時間到了,有什麼事情咱們下次再聊哈。”
“鍾哥,就一件小事.風紀處那邊還要麻煩您給幫忙打聲招呼.”
“唉。”鍾家園沉沉嘆息,他在監察院那麼多年,感覺都不如今天那麼疲憊,出聲說道:“風紀處是監察院內部一個獨立的紀律檢查機構,只對院長一人負責.”
“我去向院長彙報工作的時候,和他提一嘴這件事情吧。院長不追究,他們就不敢咬着你不放,你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謝謝鍾哥。我就知道,有你出馬,定然馬到成功。”
“我只是努力試試,還不一定能成功。”
“一定會成功的,我相信你。”
“.”
——
玄武路,位於鳳凰宮的西側。
與之相鄰的是朱雀路和鳳凰大道,帝國廣場位於道路的盡頭處。
這是帝國最重要的一條主幹道,國務院、財政部、軍事委員會、監察院、後勤保障部、智能研究院等等,帝國的重要機構和核心產業幾乎都佈置在這一塊。
所以,這條路上的守備和監控也是最嚴格的。
機械設計院是帝國軍工武器和尖端科技的重要研發和輸出窗口,自然也是重中之重,位於玄武路的中段核心位置。
當唐匪帶人趕到機械設計院門口的時候,那些安保人員都傻眼了。
機械設計院建立那麼多年,過來參觀視察的大人物不少,就連國主每年都得過來好幾次
還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方式闖進門。
“你們是什麼人?”
“幹什麼的?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趕緊給我滾蛋.軍工重地,閒人免進.”
——
唐匪眼神冰冷,面若石雕,傲然站立在隊伍的最前方。
身穿一套嶄新的黑色監察制服,裁剪合身的衣服襯托他的身材越發的高挑修長。外面披着自己的好兄弟凶神贈送的魔法斗篷,又讓他多了一份瀟灑凜冽之感。
這也是他敢站在最前面的底氣.
腰間掛着那把由老頭子精心打造的龍角劍,絲絲縷縷的冰涼氣息通過接觸進入他的身體,繼而牽引體內陰陽之氣的運轉。
一個又一個周天,源源不絕,持續不斷,唐匪感覺到體內的陰陽之氣是越來越渾厚了。
唐匪還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但是,他喜歡這種感覺。
就像是每時每刻都在練功一般.
嚓!
沈嚴把手裡的搜查令往那些守衛面前一揚,冷聲喝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監察院的搜查令”
“監察院辦案,任何人不得阻撓。或者就是妨礙執法,罪加一等。”
安保隊長趙敬平看到這身黑狗皮就知道是監察院的人過來辦案,他們知道監察院權勢滔天,可是任由他們這麼闖進去,自己這個安保隊長也就幹不下去了。
趙敬平仔細確認過搜查令的內容之後,看向沈嚴問道:“因爲什麼事情搜查我們設計院?我們院屬於帝國保密單位,裡面有很多核心產品和技術,不能讓你們隨意進入.”
“你說不許就不許了?我們監察院辦案,還得經過你們的同意?”沈嚴的副隊長職位已經得到了落實,辦起事來極其用心。“開門,讓我們進去。”
“不行,我們得向上面請示”
“請示?我們要稽查的對象就是你們設計院的院長魯雲航,你要向誰請示?向我們的稽查對象請示我們能不能進去?”
“職責所在.”趙敬平不敢當真攔截監察院的這些黑狗皮,又不能放任他們就這麼闖進去,趕緊向負責安全工作的副院長做了彙報。
很快的,機械設計院的副院長陳有禮走了出來,出聲喝道:“幹嘛呢?幹嘛呢?這是機械設計院你們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的?吵吵嚷嚷的,成休體統?”
“監察院辦案,閒雜人等閃開。”沈嚴出聲喝道。
陳有禮環顧一圈,視線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唐匪身上,沉聲問道:“你是帶隊的?”
“這是我們監察五處的唐匪隊長。”沈嚴出聲說道:“這樁案子由他全權負責。”
“你是奉了誰的命令來查機械設計院?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小夥子,年紀輕輕的,不要被人當了槍使.或者的話,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能指使我的是法律的公正,監察的威嚴,和我們頭頂的明君.”唐匪正色看向陳有禮,出聲說道:“機械設計院院長魯雲航涉嫌貪腐,以權謀私請他出來配合我們的調查。”
“我要是不許呢?”陳有禮怒氣衝衝的說道。
這些小監察員爲了立功真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他知道這裡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嗎?
機械設計院是魯家的地盤,他們這麼強行闖入,還想帶走院長魯雲航,這是挑釁魯家權威,赤裸裸的打臉。
陳有禮作爲魯家嫡系,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唐匪肆意妄爲的。
嗆!
唐匪抽出腰間的龍角劍,出聲喝道:“那就休怪我們的刀劍無眼了。”
嗆!
在他身後的十幾名監察員同時抽出腰間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