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心懷俏臉一寒,出聲反駁:“怎麼?公主是重要人物,我就不是了?”
這是一個即便生氣的時候也媚意橫生的女人。
更何況她是佯裝生氣。
“我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我說是自嘲,你說就是嘲諷。你憑什麼嘲諷我?”
“我只是說鳳凰是重要人物,並沒有說你不是重要人物。”
“但是你那句話表達出來的就是那個意思。”
“這是誹謗。”
“這是事實。”
“好了好了。”鳳凰在中間勸架,出聲說道:“你們倆怎麼跟小孩子似的,一見面就吵架?”
“你也看到了,是她主動引戰。”唐匪說道。
“我這是主動引戰嗎?你在外面做了什麼事情自己不知道?”
“我做什麼了?”
“監察院門口當街殺人,而且殺的還是秦劍一的親衛隊副隊長.伱不怕死,也不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我還要考慮秦劍一的感受?”
“誰讓你去考慮秦劍一的感受了?”盛心懷瞥了鳳凰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某人聽到這件事情之後,坐立難安,拉着我討論了大半天怎麼樣給你收尾.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人,我能想到什麼辦法?”
唐匪的視線便轉移到了鳳凰臉上,柔聲說道:“又讓你擔心了。”
爲什麼是‘又’呢?
自從他加入監察院之後,哪一天干得不是驚心動魄的事情?
和魯家爲敵,和餘家爲敵,和秦家爲敵.
餘家還是鳳凰的舅家,她擔心餘家會報復唐匪,使雙方的關係處於水深火熱當中,甚至還親自過去爲唐匪說情。
佳人恩重,不過如此。
因爲倆人的「同居行爲」,讓唐匪在鳳凰面前見到盛老師時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雖然鳳凰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和盛老師也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實質性的親密接觸。
可是,畢竟一起滾過牀單啊
而且,梅玉音那種丈母孃看女婿的眼神也讓他有種強烈的不適感。
梅玉音又不知道他們在演戲,當然,這也不能讓她知道。
畢竟,她是這場大戲的唯一觀衆。
哦,還有老盛。
老盛也在不少場合爲他說話,一幅老岳父提攜準女婿的姿態.
“我沒事。”鳳凰拉着唐匪的手在沙發上坐下,又吩咐傭人送來一壺上等的紅茶,這纔看向唐匪出聲問道:“真的沒事嗎?我爸是不是罵你了?”
“那能叫罵我嗎?”唐匪立即糾正鳳凰的用詞,出聲說道:“那是領導對下屬的關懷。”
“.”鳳凰。
盛心懷一臉嫌棄的模樣,出聲說道:“馬屁拍得還挺響亮。怎麼着?剛纔在那邊還沒拍夠?”
“誰說我在領導面前拍馬屁了?”唐匪生氣的說道。
“我說的。”盛心懷冷笑出聲。
“你說的對。”
“.”
鳳凰頭疼的揉揉眉心,說道:“我在和你們倆商量正事呢,你們倆嚴肅一些好不好?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唐匪看向鳳凰,出聲問道:“你擔心秦家報復?”
鳳凰搖頭,出聲說道:“不,我不擔心秦家。秦家在這件事情上或許根本就不會出面,他們也沒有出面的必要。那樣反而會讓事情更加複雜,對他們不利。”
鳳凰長居深宮,耳孺目染,對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秦劍一是秦家的秦劍一,更是浴火軍的天狼將軍秦劍一。秦劍一和他的親衛隊在鳳凰城遭遇這樣的事情,與情與理,浴火軍都得站出來替他們說話。”
鳳凰看向唐匪,出聲問道:“湯巖生沒找過來?”
“找過來了。”唐匪對鳳凰的推斷很是欽佩,苦笑着說道:“湯巖生找了你爸,說要把我帶回去給浴火軍祭旗。”
“哼哼,這樣最好。”盛心懷重重點頭,嘲諷說道:“要不然某人無法無天,下一步還不知道要砍誰的腦袋呢。”
唐匪心想,她猜得還挺準。
我當然不能告訴你下一步要砍誰的腦袋,那樣的話,自己的腦袋怕是現在就要搬家了。
“我這是爲國主辦事,國主會庇護我的。”唐匪笑着應道。
鳳凰卻是眉頭緊鎖,出聲說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唐匪故作驚慌,出聲問道:“不會吧?你覺得你們家老頭子不會站我這邊?我可是他的人,他怎麼能不管我呢?”
“這件事情太惡劣了,我爸也得給各方一個交代。”鳳凰理性的分析道。“監察院門口當街殺人.二十年來,你是頭一個。”
“二十年前有過?”唐匪好奇的問道。
“滅唐案的時候.”鳳凰敷衍的說道,顯然不願意深談這個話題。
“你拘了秦劍一,殺了秦劍一衛隊的副隊長,等於是在湯生巖身上潑糞或許他對秦劍一或者秦家人沒有什麼好感。”
“但是,只要他們是浴火軍的人,他這個浴火軍大軍團的首領就必須得站出來替自己的下屬討還一個公道。”
“他一輩子都非常愛惜自己的名聲,在這個時候卻出了這樣一件事情。他不能不聞不問,不然的話,他的形象就崩塌了。”
“再說,湯巖生即將到站,他在這個時候說話就極其的有份量。你明白嗎?”
唐匪明白鳳凰的意思,因爲湯生巖即將卸任浴火軍軍團長的職務,皇室爲了能夠讓他體面的下臺,對他的一些要求都會有求必應。
唐匪的份量和一個軍團長的份量相比.
那自然是不夠看的。
所以,鍾道隆說不定一狠心就把他拋出去給浴火軍出氣了。
當然,這是常規思維。
可是,唐匪知道鍾道隆使用自己當刀還有其它的計劃,所以,他是不會輕易把自己拋出去的。
那樣的話,他的計劃就夭折了。
他耗費了那麼多時間精力佈局,願意半途而廢?
“爲國執法,爲皇室除奸,這還有錯了?”唐匪只能配合鳳凰的語境繼續演下去:“他們都要強闖監察院了,我能當作沒看見?”
“再說,我也不想管啊,院長辦公室給我打來電話,說讓我配合安保處處理一下外面的情況”
“那你也沒必要把人給殺了啊。”盛心懷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唐匪身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也跟着着急。
可是,有鳳凰這個正牌女友在,她又不能肆無忌憚的表現自己的擔憂,就只能用‘厭煩’的方式表達出來。
“不殺難以立威。”唐匪看向盛心懷,出聲解釋着說道。
他總覺得盛心懷的行爲很彆扭,越是關心,所以就越是表現的不關心。
這不是情竇初開的小男生小女生纔會做的事情嗎?
盛老師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有如此幼稚的表現?
“再說,他把槍頂在我的腦袋上,我當時真的害怕了怕他開槍,更怕槍走火”
鳳凰點了點頭,竟然對唐匪的行爲表示認可,出聲說道:“殺就殺了,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應對浴火軍的追責”
“你有什麼辦法?”唐匪問道。
鳳凰眨了眨眼睛,出聲說道:“你不是和我大哥關係不錯嗎?他是儲君,未來的國主要是讓他給湯生巖打一通電話,想必湯生巖也不會做得逼迫太甚。”
“你不是說湯生巖即將退休了,連國主也得賣他的面子嗎?”
“湯生巖退了,但是他兒子湯潮正在鳳凰軍中任職.他總得爲自己的後人積攢一些情分吧?他可以不給國主的面子,但是他不能不給儲君的面子。”
“我明白了。”唐匪點頭,出聲說道:“我也有段時間沒有去看望太子殿下了.一會就過去拜訪。”
“現在就去。”鳳凰說道:“宜早不宜遲。”
“我纔剛剛進門,茶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唐匪說道。“茶水涼了可以換一道,我這裡你什麼時間都能來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安全問題,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
“大哥六點四十要去參加一個國事招待活動,距離出發還有二十五分鐘的時間,我讓人去打聽過,他現在就在光照閣.”
唐匪看着鳳凰,感情在進門前這個女孩子已經爲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想起正在做的那些事情
算了,不想了。
唐匪點了點頭,看向鳳凰說道:“行,我現在就過去。”
“嗯,快去吧。”鳳凰笑着說道:“我和盛老師在這裡等你。”
“好。”唐匪點了點頭,起身前往光照閣。
盛心懷看着唐匪離開時的身影,出聲說道:“你就這麼寵着他吧。”
鳳凰輕輕嘆息,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誰讓我喜歡他呢?”
“唉。”盛心懷沉沉嘆息。
——
光照閣。
鍾天闕穿着一身華美高貴的宮廷裝,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臉上也化了精緻的妝容,一幅正準備出門的架勢。
看到唐匪進門,笑着問道:“怎麼?來搬救兵來了?”
唐匪趕緊擺出小胖招牌似的嘿嘿傻笑,雖然他沒有小胖表現的那麼真誠自然,卻也學到了幾分的功力。
“殿下英明,一猜就中。”
“你搞出這麼大的聲勢,到底是想要幹什麼?”鍾天闋看向唐匪,出聲問道。
“殿下,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唐匪急忙解釋,出聲說道:“監察院是帝國的監察院,也是皇室的監察院,我不能讓他們強闖進去。”
鍾天闋注視着唐匪的面部表情,就像是在琢磨他這番話的真實性。
良久,纔出聲說道:“唐匪,你要學會做事,更要學會做官。有些時候啊,還是要給自己留一些退路纔好。用力過猛的話,不僅傷人,也會傷已。”
唐匪深深鞠躬,態度虔誠的說道:“殿下教育的是,我一定會牢記在心。”
“嗯。”鍾天闋對唐匪的態度還是滿意的,出聲問道:“說說吧,我能怎麼幫你?”
“我剛剛纔從國主那邊出來,國主說浴火軍首領湯生巖把我帶回去祭旗。”
“你看看,這麻煩不就找上門來了?湯生巖位高權重,是三大軍團的首領,就連我父親都對他極其尊重.他要做的事情,我也阻攔不了啊。”
“殿下,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救我的人只有您了。”唐匪厚着臉皮說道,反正拍馬屁又不要錢。
先把鍾天闕給擡得高高的,高到他自己都下不來的地步。
“哦,此話怎講?”
“殿下是儲君,是未來的一國之主。湯生巖可以不爲自己考慮,但是一定會爲自己的子女考慮。殿下爲我說情,他能拒絕殿下的好意?”
“我打電話過去,那不是讓人爲難嗎?怎麼不是好意了?”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讓殿下欠他一個人情更好的事情呢?”唐匪笑呵呵的說道。
鍾天闕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唐匪,出聲說道:“唐匪,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就總做一些讓自己身陷險地的事情呢?”
“殿下,您也知道,我來自舊土那是一個沒規矩的地方。我在那種地方呆得久了,就很難適應這裡的規矩。”
“所以,還請殿下多多包涵。別的我不敢保證,我對殿下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要保你平安的。但是,你也要注意一些.我現在只是儲君,還不是國主呢,我也得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你說是不是?”
“是,我明白了。”
“嗯,你去忙知吧,我會給湯生巖打電話。”
“謝殿下,殿下的大恩大德莫齒難忘,我願爲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行了行了。”鍾天闕不耐煩的擺手,出聲說道:“你只要別總給我招惹是非就好了。”
“一定一定。那我不打擾殿下了。您忙。”
唐匪笑呵呵的說道。
等到唐匪離開之後,錢太安從裡間走了出來,看着鍾天闋問道:“殿下當真要爲他打這通電話?”
鍾天闕對者鏡子打量自己的儀表,面無表情的問道:“錢先生覺得唐匪和湯生巖孰輕孰重?”
“殿下,這還用比嗎?湯生巖是一軍統帥,軍中巨鱷唐匪不及其萬一。”
“既然如此,我爲何要冒着讓湯生巖不滿的心思打這通電話呢?”
“殿下的意思是?”
“湯生巖要退了,到底由誰來接任浴火軍軍團長一職在軍委還有很大的爭執。如果他能夠爲咱們的人說句話咱們又多了幾分成功的機會。”
“等着吧,等着湯生巖給我打電話他這樣的老狐狸,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要做些什麼。”
“殿下英明。”錢太安心中大喜,出聲稱讚道。
他知道,殿下的選擇意味着唐匪要被賣了。
接下來就是雙方討價還價的階段。
唐匪,他是沒資格上牌桌的。
——
逍遙居,鍾天意的居所。
據說這個名字不是鍾天意取的,而是鍾道隆爲其親筆題寫的。
鍾天意選擇了這棟小院後,請鍾道隆賜名,鍾道隆給了他‘逍遙’二字。
鍾天闕也請父親賜名,卻被拒絕了,鍾道隆讓他發自本心取其真意。
於是,鍾天闕思考了幾天之後,爲自己的小院取名‘光照’。
從那個時候開始,鍾天意便了解了父親的心思,知道國主之位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
受到餘活水事件的牽連,鍾天意就被禁足了,一直到現在都沒辦法出門。
這諾大的小院就是他的一方世界,他全部的生活空間。
地下車庫裡,一輛黑色的鳳凰牌汽車緩緩駛入。
車門打開,一個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輕車熟路的進入了逍遙居。
鍾天意躺在泳池邊的沙發上面,仰臉看天,眼神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華濃輕輕嘆了口氣,快步走到鍾天意麪前,輕聲喚道:“殿下。”
鍾天意沒有迴應,彷彿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般。
“殿下.”趙華濃再次喚道。
“怎麼樣?”鍾天意麪色如晦,毫無生氣的問道。
“成了。”趙華濃笑着說道:“他們願意接受我們的條件,答應支持你了。”
“當真?”鍾天意猛地坐起身體,就像是即將溺死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們當真願意支持我?”
“富貴險中求。我們都給他開出如此條件,他們沒理由不支持殿下。”趙華濃笑呵呵的說道。
“太好了。”鍾天意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在泳池邊走來走去:“太好了。只要他們支持我們,我們就有機會我們還沒有輸,沒有輸”
“不過,他們提出了一個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別說是一個,就是一百個我們也沒有問題。”
趙華濃欲言又止。
“怎麼了?”鍾天意看到趙華濃臉色怪異,忍不住出聲問道:“到底是什麼條件?”
趙華濃環顧四周,在鍾天意的耳邊小聲說道。
鍾天意先是驚駭,瞳孔瞪得老大。
繼而表情變得猙獰,就像是陷入了某種病態的癲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