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韻……也就是蟲族的父神,頭戴通天冠,俾睨的眼神看向下方。真個有如天神下凡,神佛在世。
雲嵐……也就是曾經的主宰,小鳥依人狀,霓裳羽衣披身,盡顯嫵媚風流。
如果不是知道他們底細,很難把蟲族這種生物和他們聯繫起來。
陽泰行省的人,俱都倒伏在地上,跪拜這兩尊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大能。
他們不知道的是,差點滅了他們整個行省的金甲巨蟲就是出自這二位之手。如果知道的話,或許,就不會有一個人跪在地上拜祭了。
畢竟,人類的信仰是很現實的。任何神靈,如果不能給民衆帶來好處,都不會從這些看似平凡普通的百姓身上,得到任何信仰之力。
對於愚夫愚婦的愚昧,澤格只是微微一哂。這也是很多年前,她就放棄人類的信仰之力原因。
因爲,人類的信仰太廉價了。
感受到環境發生改變,古星河趕忙睜開眼睛,看向天空那突然出現的裂縫。在見到是父神和主宰二人時,古星河的心底也是猛然下沉。在空間戒指中隨便找出一套衣服換上,隨即,奔向澤格所在的方向。
這突然鑽出來的二位,絕對不是奔着自己所來。能讓他們屈尊紆貴,只有澤格具備那個資格。
“星河哥哥,你去哪兒!”
安妮在古星河身後用力的喊道。因爲。古星河現在的身體也只是可以讓他甦醒,並不能支持他如此劇烈的動作。
古星河沒有回頭,因爲他知道。有人會替他回答。
嘟嘟道:“星河爸爸是去找澤格姐姐了……”
安妮對澤格一直就沒有好印象,她也是罕有的可以查知澤格存在的人。所以,在聽了嘟嘟的話後,語氣不善的道:“那個賤女人有什麼好看的!”
嘟嘟當即冷下臉,寒聲道:“不管你是誰,都希望你把嘴巴放乾淨點!”
安妮頗爲意外的看向嘟嘟,她沒想到。這個看似羞澀、內斂的女孩子,竟然還有這麼剛強的性格。
雖然安妮沒有繼續反駁嘟嘟。但是,也沒有繼續說澤格的壞話。
這當然不是安妮怕了嘟嘟,而是她覺得沒必要。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古星河的選擇。就是他的責任。哪怕自己不願,也無法干涉。
澤格從地上慢慢站起,有條不紊,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
這是作爲主人的尊嚴。她可以不在乎曾經的手下的忠誠,但是,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儀表。
哪怕丟人,也不會在那羣以往仰望都望不到自己的人面前低頭。
剛整理完,澤格就看到氣喘吁吁跑過來的古星河。頗爲詫異的問道:“你來幹嘛!”
古星河大口的喘息着,道:“還能幹嘛。當然是幫你了!”
澤格略微沉默了下……繼而冷着臉道:“不需要!”
說完,可能還覺得不夠,又補充道;“你走吧。帶上嘟嘟,還有那兩個女孩子。可以看得出,那兩個女孩子都很在乎你……尤其你那個小徒弟……”
看着澤格嘴角揚起的一絲微笑,古星河不由的怒道:“澤格,你說這些沒用的幹嘛。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有心情去考慮那些?趕緊告訴我。怎麼才能把外邊那兩個東西送回去……或者,怎麼帶着你們逃離這裡!”
澤格神情微微一怔。半晌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沒用了。他們兩個已經成了氣候,就是我在全勝之時都需要費點勁,更何況,我現在……”
說到這兒,澤格說不下去了。
她現在可以說是非常糟糕。身體臨時打造的,本就是爲了方便輸送神力才勉強弄出來的,連規模大一點的法則之力都無法調用,還得藉助古星河的身體。
更不要說,用這具身體去對付兩個新近的神祇了。
澤格的話並未給古星河帶來多大影響,就算澤格做好了等死的準備,古星河卻依然想搏一搏!
哪怕明知道自己不具備那個能力,他也不願輕言放棄!
安妮走上前,抓過古星河的胳膊,不悅道:“哥哥,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咱們還留在這兒幹嘛!”
“咱們走,讓她自己一個人留下對付天上那倆蟲子!”
澤格也道:“走吧……星河,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沒必要留在這兒恨我一樣送死!”
“不過,你放心,我澤格就是死,也會拉上兩個墊背的!”
“他們既然因我而起,也會因我而終結!”
澤格彷彿是對着古星河保證,實際上,最後一句話也是對她自己說的。
她這個人喜歡有始有終,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更改。
古星河並未反駁,也並未答應,而是望向窗外,看着那些剛剛經歷了生離死別,險些族滅的人類,擺上香案,恭敬虔誠的朝着空中跪拜。
很多人嘴裡還說着感激的話,感激空中的那兩個人影的拯救之功。
或許澤格已經習慣了人們的健忘,也習慣了人類的見異思遷。
可是,古星河不習慣。
剛剛拯救了這羣普通人的是自己和澤格,可是,爲何這突然出現的主宰和父神就能享受這些人的祭拜?
難道,只是因爲他們長得很像神嗎?
忽然,空中降下一陣血色橋樑,雲韻和雲嵐並肩而行,踏步而來。
不說別的,單說這憑空造物的本事,就引得下方一片歡呼聲。
古星河越發的覺得這些聲音刺耳,甚至,猶如在自己的心頭狠狠插了一刀。
當雲韻和雲嵐下降到一定高度後,他們身後,猛然鑽出一大羣金甲巨蟲。這些蟲子的速度極快,比之剛剛的那些金甲巨蟲還要厲害幾分。
一經出現,頓時朝着下方的人羣衝去。
那些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香案,剎那間被打翻在地。那些忙着叩頭祭拜的人,更是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成了那些金甲巨蟲的食物。在其最終咀嚼一番,化爲一股精純的血氣,匯入雲韻和雲嵐頭頂上方的血色冕旒中。
陽泰行省的人這才變得慌亂起來,拼命的四散奔逃,或是組織起並不有效的防禦。
看到人類在自己眼皮底下遭受荼毒,古星河的心中隱隱作痛。
不管他們多愚昧……多無知……畢竟與自己分屬同類。身爲人類的一員,哪怕文化不同,背景不同。但是,站在天地間,他們所代表的是同一個種族。
古星河用堅定的語氣道:“澤格,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殺了這兩個怪物!”
澤格沉默,因爲,她自己也沒有把握。如果有把握,她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早在虛空之中,就將這兩個傢伙給殺死了。
她在沉默的功夫,古星河已經抽出戮仙刀,一步步走向欄杆,向下跳去。
澤格趕忙道:“慢!”
然而,古星河已經跳下去了,澤格追到窗外,也毅然跳了下去。這也是她和古星河的身體狀況堪憂,否則,就不是向下跳了,而是向上跳……直接奔着半空中的那對男女。
古星河回頭,問道:“什麼事?”
澤格欲言又止,沉吟許久,看到古星河又要轉身,這才焦急道:“聽我一句話可以嗎?”
古星河的身子已經轉過去了,只是,聽了澤格的話後,身形一頓。
澤格道:“不要去送死了……帶着嘟嘟走吧……算我求你了……”
“求”這個字,在澤格的字典中本不存在。在以往漫長的歲月長河中,她從未說過這個字眼。她也沒想過,在無盡歲月後,她會對一個凡人說出這個字眼。
可是,這一刻她心中的感覺,讓她不得不說出這句話。
古星河的臉上也閃現出震驚神色,澤格的身份,他再清楚不過了。作爲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主神,澤格是真正的高傲……那是源於靈魂深處的傲氣,根本不是人間的女子可比。
哪怕自己這樣的付出,也不會被她所肯定。現在,竟然說出一個“求”字。怎能不讓自己動容,不讓自己震驚!
澤格繼續道:“一會我會跟那兩個東西同歸於盡……到時候,神印會跨越時空追尋你……希望你能善待神印,或許,在未來的時光中,我還能再次甦醒過來……”
這番話不僅古星河不信,就是澤格自己都不信。
她這次能甦醒,已經是僥天之倖……即使這樣,那也相隔了幾百萬年。
幾百萬年,足以改變很多很多了……就算醒來,或許也是物是人非。
實際上,這就跟死了也沒多少區別。
古星河依然堅定的向前走……這次,是真的頭也不回了。不過,他在心裡補了一句。
那就是……如果必須死,身爲男人的自己,必須死在女人前邊!
這種想法很荒唐,卻是男人的尊嚴。
神靈有神靈的尊嚴,同樣,男人的尊嚴也不容放棄。
在這一點上,古星河與澤格同樣的傲氣。
澤格眼底閃過一絲晶瑩,那種久違的感覺,已經幾百萬年不曾感受到,以至於讓她有些不習慣……慌亂的眨了幾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