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呵呵……好好好”沈慎卿聞言先是呵呵大笑,接着連說了三個好字。真是踏破鐵鞋,冤家路窄啊,自己今日想着要來尋沈大的晦氣,沒想到他竟然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天意,當真是天意啊,哈哈……
眼見着沈慎卿轉過頭去,繼續靜靜的欣賞起那些字畫古玩來。蕭惠濤突然福至心靈,重重的一拍桌子站起來,衝那店小二厲聲喝道:
“欺人太甚,這雅間明明是我們先進來的,沈府家主又如何?你滾出去告訴你們東家,這雅間咱們要定了,他若是想用,便老老實實的等咱們吃飽喝足了之後再進來吧…………”
那店小二聞言一愣,還想再囉嗦兩句,卻見蕭惠濤怒目一瞪,一陣無形的威壓頓時鋪天蓋地而來,幾乎讓他一個趔趄栽倒在地。當下不敢再多言,連滾帶爬的退出了雅間,連房門都忘記了反手關上,其形狼狽不堪……
待店小二走遠了,蕭惠濤與秦海對視一眼,相互之間哈哈大笑起來。本來衆人都正愁找不到理由,這下好了,沈大那個憨貨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一個理由,而且還是他親自送上來,這樣的好事兒上哪裡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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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根和李掌櫃在二樓的樓梯口焦急的等着店小二的消息,家主大人已經進來一盞茶的功夫了,他們這邊還沒把雅間安排好,這可真是要了老命。家主大人脾氣本來就不好,耐心更是極度有限,今日能夠容他們耽誤一盞茶的功夫,那完全是因爲那兩位美姬將家主大人哄得開心,令他暫時沒有閒工夫來理會自己這邊。一會兒家主大人膩了,他們鐵定要倒血黴……
就在倆人等得心浮氣躁的時候,卻見方纔派上去的那個最爲機靈的店小二,神色急急慌慌的跑下來,隔着老遠便哭喪着臉叫道:
“大總管,大掌櫃的,那幾位客人不肯讓啊。他們非但不讓,反而……反而還讓小的滾出來,他們還說……還說……”
福根與李掌櫃聽他先前嚷嚷的那幾句心中便已經慌了,此時聽見這店小二還有下文,不由重重的一跺腳:“還說什麼?”
店小二哭喪着臉:“他們還說,沈府的家主有什麼了不起?倘若想要用那間雅間,就讓家主大人老老實實的等着,等他們吃飽喝足之後再去……”
這句話一出來,可算是捅着了福根的痛處。堂堂沈府的家主,在這羣人眼裡竟然如此不堪,那他這個沈府大總管,豈不是根本連臺面都上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下福根肥碩的身軀一陣顫抖,然後咬牙切齒的一跺腳:“來人吶……”
七八名沈府護院頓時蜂擁而至,圍在福根身邊詢問有何吩咐。福根氣得嘴脣不停囁嚅,好半晌才指着那名店小二喝斥道:“還愣着做什麼?前面帶路,去將那幾個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給我轟出來,爲家主大人騰地方……”
那名店小二醒過神來,連忙唯唯諾諾再次轉身在前頭帶路,帶着殺氣騰騰的福根大總管及一羣沈府護院殺奔三樓漱芳齋。後面的李掌櫃臉上閃過一陣複雜而又痛楚的表情,終究還是咬了咬牙,跟着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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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芳齋內,沈慎卿圍着屋子轉了一圈,將每一件工藝藏品都鑑賞把玩了一番。也回到桌旁坐下等着上菜,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這即將上來的,絕對不是什麼美味佳餚,而是他們心知肚明的那道“菜”……
果然,沈慎卿剛一坐下沒多久,便聽見木質的樓梯間傳來一陣騰騰騰的腳步聲,從其雜亂無章的步履來看,來的人應該不少,怕是有十來個。有了這樣的判斷,秦海和蕭惠濤都鬆了一口氣。當下倆人對視一眼,蕭惠濤望姐夫身邊靠近了一些。而秦海則和另外兩名侍衛坐到了靠近門邊的位置,三人同時轉過臉去正對着門口,好整以暇的等着即將送上來的菜……
幾丈長的樓梯走道,不過片刻功夫便被拋在了腦後,福根帶着一羣殺氣騰騰的沈府護院,很快便到了漱芳齋大門。陰陽怪氣的擡眼一望,但見門口負手而坐着三個滿臉不忿的大漢。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輕人,只不過這年輕人用一把摺扇半遮着顏面,讓人看不真切,在他旁邊,還坐着一位身材魁梧,面目英挺的年輕人,只是此時那英挺的面孔上滿是煞氣,看着尤爲嚇人……
微不可查的稍稍向後退了幾步,來到一個自認爲相對安全的距離,福根這才張口耀武揚威的喝道:“你們這幾個不知輕重好歹的貨,今日我家家主大人駕臨五福樓,檢視沈府旗下產業,讓你們讓個雅間,竟然還推三阻四,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嗎?本總管再問你們一次,你等讓是不讓?”
“不讓又如何?”福根的話音剛落,秦海便乾脆利落的接住了他的話頭:“某走南闖北近二十載,不曾想今日竟然大開眼界,這天底下還有像五福樓這樣的商家酒樓,爲了讓東家高興,竟然不惜驅逐貴賓,以某看來,你這五福樓怕是也沒幾日開頭了……”
福根冷冷一笑:“這個便不勞你們操心了,本總管只問一句,你們讓不讓位?”
秦海也跟着嗤笑一聲:“莫非你聾了麼?某先前便說了,不讓……”
福根肥肥胖胖的臉蛋一陣抽搐,微微眯起的雙眼當中閃過一絲寒光。不過他眼見這羣人對他絲毫沒有懼意,一時也不知道這些人的深淺和來路,於是強按住心中叫人當場動手的衝動,出言試探道:“在這蘇皖郡內,洪澤沈府也是你們得罪得起的麼?你等可想好了後果?”
一直沒有說話的蕭惠濤這時候冷冷的接了一句:“洪澤沈府算個屁,少在這裡扯虎皮拉大旗,咱爺們兒是嚇大的……”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福根,讓他的顏面簡直無處安放。當即腮幫子鼓了一陣,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將這幾人給我轟出去……”說着重重的一揮手,接着身形敏捷的閃到一邊,給身後的家丁護院們騰出了足夠的空間……
秦海見狀冷笑一聲:“早就該動手了,磨磨唧唧耽誤這麼多時辰作甚。”當即長身而起,卻並沒有迎上去,而是和另外兩名侍衛極有默契的閃到房間的角落,任由七八名沈府護院涌上來。接着,便是一陣陣乒乒乓乓的打鬥聲,當中不時夾雜着陶器破碎的嘩啦聲,字畫撕裂的嗤嗤聲……
這一陣看似勢均力敵,實則完全被秦海等三人控制節奏的打鬥,一直持續了半盞茶的功夫。秦海眼見這房間裡能砸能毀的東西都破壞得差不多了,身形突然爆起,一腳將一名沈府護院踹飛,重重的砸在房中唯一完好無損的那張白玉八仙桌上,隨着一聲重重的撞擊聲響起,那張八仙桌轟然坍塌,上面的白玉也被摔得支離破碎,眼看是沒用了……
那名沈府護院遭此重創,胸中一陣氣血翻滾,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其餘幾名沈府護院一驚,接着便勃然大怒。福根手下這些護院家丁,大多是收容的市井潑皮,一個個身上都自有一股狠厲勁兒。此時見他們的同伴被打倒,心中的暴虐因子一涌上來,頓時一個個變得更加兇猛,兩三個人攻擊秦海他們當中的一個,竟然有了些拼命的架勢……
秦海和兩名侍衛自然不會和他們硬拼,雖說硬拼起來,這些護院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他們今日來的目的,卻不是和人拼命,而是來給沈大製造麻煩,造成損失好給他心裡添堵的。於是,秦海和兩名侍衛佯裝不敵,不停的左衝右突……
漱芳齋正好處在三樓五間雅間的正中,左右兩邊各還有兩間雅間,中間用兩道木質屏風隔離開來。此時,隨着打鬥的升級,秦海和兩名侍衛開始將戰場朝兩面的雅間延伸。先是左邊的屏風被一名貌似狼狽躲閃的皇家侍衛撞得稀爛,將裡面的食客驚得一陣顫抖;接着,右邊的屏風也被一名沈府護院一腳踢了個大洞,隨即被秦海一推,那護院整個人都朝那屏風上重重的撞去,將木紙結合的屏風撞出一個大窟窿,同樣將那裡面的食客弄了個雞飛狗跳……
又是一陣熱鬧異常的打鬥,左右兩邊的兩個雅間當中的擺設,同樣被砸了個稀爛,連一件完整的都再也找不到,連帶着兩個房間裡桌上的碗碟杯子也遭了殃,遍地破碎的陶瓷碎片,再也不適合打鬥雙方作戰場,於是,雙方又極有默契的開闢了第三戰場……
如此激烈的打鬥,別說二樓和一樓的食客,便是大街上的行人都注意到了,身處二樓帳房的沈大自然不可能不知曉。他本來就已經有些不耐煩,此時聽說三樓的雅間裡,竟然有人和他沈府的侍衛打了個天翻地覆,心下不由勃然大怒。也不理會兩個被嚇得花容失色的美姬,自己一個人便怒火沖天的上了樓,要去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王八蛋,竟然敢來砸沈府的場子……
若是這世上有後悔藥,沈大一定會不惜重金去買來的,因爲他這一上去,卻落了個終生無法抹去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