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會亦如往常一樣忙碌,甚至沒有很多人因爲我回來了而出現異常,整個通天會就像是一個龐大的機器,每個行腳商人,每個通天會弟子都是這個機器裡的一個部件,每天都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是通天會的少掌門,所有人看見我後都只是禮節性地對我施禮,然後匆匆離開,我也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忙碌,揹着自己的行囊,和白骨,蔣天心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只是,今天有一些異樣,因爲我看見好幾個素日裡看見我並不太驚訝的女弟子,今天看到我後卻有些慌張,指指點點,然後好似落荒而逃一般離開了。
白骨甚至還嘲笑我,說我長的太醜,嚇到她們了。
我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可能諾諾出了什麼事的,所以大家都回避我。
想到這一層後,我立刻找了個低階弟子,詢問他諾諾的情況。
他給我的回饋說奇怪也奇怪,說不奇怪也不奇怪,他告訴我她很好,非常好。
我微微一愣,走回房間放下行囊後,正準備去找諾諾,卻聽見門口走過的幾個弟子,正在小聲的議論。
“你知道嗎?諾諾姑娘又去參加那個什麼神醫聖手組織的年輕修士聚會了,她都去參加七八次了,而且他們倆最近好像走的很近啊。”
“可不是嘛,我還聽說,兩人還一起共進晚餐,一起去杭州度假過,這個聖手每次都說是幫諾諾姑娘治病,但是我壓根就沒看出來諾諾姑娘還有什麼問題。”
“恩,誒,這事情咱們也說不好,不過聽說少掌門回來了,大家都在議論,要是少掌門知道了這事情會什麼反應。那時候少掌門可是拼命救下了諾諾姑娘啊。”
“噓,這附近是少掌門的房子周圍,少掌門可是天尊,別被他聽見了,我們快走。”
兩個低階弟子走遠了,然而我整個人卻徹底呆住了。
望着窗外漸漸陰沉下來的天空,上海又要下雨了,幾天前一個仙子剛剛離開我,沒想到幾天後我又一次要面對背離。
只是,我心中多少有些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個爲了我付出這麼多,也讓我付出無數,經歷了無數坎坷的女孩會診的忘記我。
所以,我決定,去參加聖手組織的那個所謂的年輕修士聚會,我想看看事情的真相。
聖手的名氣很響,他組織的所謂的年輕修士聚會並不是什麼秘密聚會,相反非常高調,只是要參加這個聚會必須通過他們的考覈。
這個考覈包括修爲,包括名望,還包括修士的思想。
如今想參加他組織的這個年輕一代修士聚會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進入其中參加議論的只有十多位。
不過爲什麼說這個聚會高調呢?因爲這個聚會發言的人只有十多位,但是每次聚會都面向所有修士開放,你們可以來圍觀,但是不能插嘴。
當然,主講之人就是如今修煉界的神醫聖手!
我回來的很巧,回來的時候參加的正好是第十次聚會,地點是上海遠郊的一個度假村裡,聖手不僅在修煉界有很高的名望,在凡人間也是富甲一方,他利用自己的高超技術,治好過很多達官貴人的病。
所以這個度假村是他自己名下的財產。
聚會那天,我假裝成入場的普通觀衆,走進了度假村,在一個非常大並且佈置一新的巨大會場裡看見了聖手。
他正和十來名看起來有些名氣的年輕修士坐在臺上,會場下方已經烏壓壓地坐滿了人,我估算了下,怎麼也有1000多個修士,而且還有很多空位,並且陸陸續續地有人走進來。
我找了個角落坐下後,開始在人海中搜索諾諾的身影,可惜沒找到,我正狐疑是不是傳聞有假的時候,她走進了會場。
諾諾沒有按照從前在通天會內一身古裝打扮,相反她換了一身黑色的小禮服,非常的性感,本來就漂亮可愛的諾諾修道之後更是被靈氣烘托的非常神秘,一個女人有了神秘感就會變的格外迷人。
果然,她一入場,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我聽見身邊很多觀衆都在小聲地議論:“這就是通天會的諾諾小姐,聽說從前是通天會少掌門羅焱的女友,不過後來失憶了,有傳聞她在失憶的時候和神醫聖手走的很近,每次聖手舉辦的年青一代聚會她都會來參加,次次不落,看來關係匪淺啊。”
諾諾在此時看見了高臺上的聖手,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走了上去,聖手同樣熱情的站起身,爲她拉開了一張椅子,請她落座。
這一幕落在我的眼中,不知道爲什麼,忽然間心很悶,很沉。
我坐在後排,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或許我從未和諾諾確認過關係,但是在我心裡她一直是最重要的,如今最重要的女人走到了別人的身旁,我心裡漸漸有些發酸。
十分鐘後,聚會正式開始,此時整個會場已經被坐滿了,將近2000個修士從天南海北趕來,而且都是年輕人,平時很多桀驁不馴之輩此時都乖乖坐在看臺下,等着聖手宣佈聚會開始。
高臺上,聖手往下方看了看,他本來就不是非常高大,此時坐在高臺中央更顯得有些消瘦,望了望下方後,聖手平靜地開口道:“今天是我們第十次聚會,能夠有幸說話並且發言的是我們身邊這幾位,其中包括萬雷門的雷大少,巨劍們的少門主劍琴……”
他說了一長串人名,不得不說我一個都不認識,當然我已經很少在修煉界中跑,這裡所有修士的門派,只要我親自登臨都是掌門出來迎接,所以,聖手說的這幾個所謂的年青一代修士代表,我每一個見過或者聽過。
聖手介紹完畢後,看了看臺下的人羣,平靜地說道:“我今天想和大家來談談,什麼是人生?”
他這句話出口,四下裡便有了小聲的議論。
聖手看了看四周的人,萬雷門的那個雷大少出聲道:“在我看來,人生就是一道驚雷,你無法預知它的形狀,也看不破它的落點,它稍縱即逝,把握不住。”
雷大少的發言引起了臺下一片掌聲,很多人認可他的說法。
就在此時,巨劍門的劍琴卻開口說:“在我看來,人生就是一把劍,從你打造的那一刻開始就必須精心雕琢,如果打造的好便是神兵,如果打造的差便是廢鐵。”
他的回答同樣引起了一片掌聲。
聖手笑了笑,看着諾諾,諾諾同樣報以微笑,她站起來,微笑着說道:“在我看來,人生就是一場邂逅,一場人與人之間的邂逅,擦肩而過,彼此心心相惜,或者漸漸遠離。”
她說話的時候是看着聖手的,我明白她話中的含義,也明白,也許今天已經得到了答案。
聖手點點頭,站起來說道:“在我看來,人生很複雜又很簡單。對於我們修士來說,我們能活上百年,甚至數百年,我們的人生看似比凡人更長,其實也不過是南柯一夢,人生對於我,對於所有人,都是一場夢,我們是年輕一代,我們是修煉界的新鮮血液,只要我們肯拼搏,肯奮鬥,那我們這一夢將是一場特別的好夢。”
聖手的話得到了整個會場內所有人的掌聲,雷鳴般的掌聲響徹整個會場。
甚至有人瘋狂的站起來呼喊,聖手就好像是一個得到了認可的明星,笑着擡手致意。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人羣后方傳來,讓他的笑臉剎那間消失。
“夢個屁。”
這一聲粗口讓所有人都驚呆了,聖手更是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是哪位道友不同意在下的觀點?”
聖手拱了拱手,所有人一齊回頭,大家看見一個黑衣青年站在人羣后方,嘴上叼着煙,腰間別着一個火紅色的葫蘆,歪着頭看着高臺上的聖手。
“羅焱!”
“我的天啊,是通天會少掌門羅焱!”
“天尊啊,天尊!”
幾乎一瞬間所有人就認出了我,我的名頭太響,見過我的人不多,但是知道我火紅色葫蘆的人很多。
“羅焱閣下,您不同意我的看法嗎?”
聖手再次衝我拱手,他的風頭被搶了一時間有些尷尬,面對我的時候表情一瞬間冷了不少。
我將菸頭丟在地上,一腳踩滅。
隨後眯縫着眼睛望着高臺上的聖手說道:“有兩個事情我不同意,第一個,你看見我不應該行拱手禮而是應該彎腰施大禮,雖然我平時不講究,但是我是天尊,你必須對我絕對恭敬。”
我的話,讓聖手臉色一沉,但是我的話沒說錯,這是修煉界的規矩。他冷着臉放下了手,對我深深鞠躬。
見到他鞠躬,我再次冷笑道:“第二件事,你說人生是一場夢,我不同意,在我看來,只要我的手掌落下來,你的人生就沒了,你的人生不過是我手心手背間的一次翻動而已。”
我此話一出,聖手慌忙擡頭,卻看見他的頭頂上,一隻靈氣大手已經高懸在了他的頭頂上,隨時可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