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氣,早晨已有微微涼爽的感覺.在中國南部沿海地區的一個繁華城市,喧鬧的車水馬龍中,人們開始了一天緊張的工作.
晉寧路旁邊的紅星飯店中,依然同每天早晨一樣是一片熱鬧景象,家住附近的晚起的上班族,在公園晨練回來的老人,還有結伴而來的繫着紅領巾的小學生,都是這裡的常客.人們大都是一碗稀粥,幾個包子,再加一碟小菜,花不上一兩元錢,就可以精神飽滿的走進自己的新的一天的生活.
當牆上的那座老式掛鐘鐺鐺鐺響過八下以後,飯店中已由喧鬧逐漸恢復了靜寂,只有幾個似乎是退休工人模樣的老人同一個坐在角落中的清瘦沉默的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人還在慢條斯理的吃着自己桌上的早點.
‘我買一個包子,一碗粥···阿姨!‘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正收拾桌子的服務員阿芝的身旁響起,阿芝一擡頭,一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小男孩正站在自己面前.
‘到窗口去買吧.‘阿芝用盡量溫和的態度微笑着說,感覺這孩子看起來好像怪可憐的,明明是夏季身上卻穿着一件似乎應該是冬天穿的薄皮夾克,頭髮有些長,看來還好久沒有洗了,面孔看來雖然挺俊俏的,可也是髒兮兮的,整個看來基本上就是一個沒人管的孩子.
那個清瘦的中年人聽到孩子的說話就隨意的擡頭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似乎微微一怔,隨即眼神就再也沒有離開這個孩子的身上. ‘來吧孩子,到這兒來吃吧.‘中年人向小心翼翼端着粥的孩子招呼着,阿芝讚賞的看了他一眼,認爲他顯然有着與自己一樣同情心,孩子也疑惑的擡頭看了這中年人一眼,聽話的把自己的早點端到了中年人一桌.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啊?‘這中年人親切的問道.
‘我叫劉星.‘孩子邊吃邊說,似乎連頭也不敢擡.
‘你家大人呢?‘中年人繼續柔聲說道,阿芝也好奇的減慢了抹桌子的速度,偷偷聽着.
‘奇怪,爲什麼用這麼慈祥的聲音同我說話,不會是把我當成可憐的孤兒了吧.‘
阿芝是怎麼也不會想到,面前的可憐小孩心中轉過的是這樣的念頭.
‘我爸讓我自己來的‘劉星老老實實的答到,用他那如點漆般的眼睛輕輕的看着中年人。
意想不到的是,從中年人的眼中劉星並沒有看出憐憫或者好奇之類的色彩,真真切切的讓他感覺到的是一種窬智,一種深邃的好像帶着一絲絲迷茫的眼神.
‘這也怪不得眼前的大叔!‘劉星心中想,自己出來時已經照過鏡子,昨夜同爸爸出去串門,爸爸怕自己冷非得讓穿上的這件皮夾克想必是不合時宜的,雖然早晨出來穿一件小襯衣套着皮夾克並不覺得熱,但是鄰居大胖洋對自己說現在整個市內就你這麼一個穿皮夾克的想必不是什麼恭維話.還有長長的頭髮和髒髒的臉雖然自己也覺得該整理一下了,但是爸爸沒讓理髮洗臉,也就懶得主動張羅。反正自己覺得儀表問題好像不重要吧.再說又不會覺得如何難受.
劉星暗歎一聲:如果這大叔真的是看自己可憐的話,但願過一下不會把吃剩的包子夾過來給我就好了.
‘孩子,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樣,我知道這樣的天氣穿皮夾克也不會很熱.而且你要的東西也足夠你吃飽了‘中年人的眼神似乎更加迷茫了.
‘啊!‘一向冷靜的劉星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叔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也可以這麼說,”中年人的表情似乎有些靦掂,降低了聲音輕輕的說:“當然這不是準確的解釋,但是眼前重要的不是這個問題,重要的是我好像看到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應該是今天將會發生在你身上的,當然這也不是絕對準確的。”
中年人似乎有些知識分子特有的對自己用詞的準確度的嚴格要求:‘如果這些事情發生的話,據我看來對你來說是一件······唉,怎麼說呢?我的意思是說今天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是願意幫助你的.‘
中年人繞口令般的講話並沒有讓劉星覺得摸不清頭腦,相反的他對中年人有了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因爲他能從中年人的眼神中感覺到一種真誠,最主要的是這種真誠和中年人的說話方式是同樣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的,這種有些跳躍性的表達方式也是老師和同學對劉星的評價.所以當中年人說出下一句更不挨邊的話的時候劉星也沒有表現出更多的驚訝.
中年人問道:“你家的親戚是不是有很多老太太啊?”
在一同回劉星家的路上,劉星終於在中年人耐心的解釋中把事情弄清了大概。
中年人姓孔,有一些特殊的能力,當然這件事情如果解釋給一個成年人聽是比較不容易讓人接受的,但是對於劉星這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很快的就接受了這個問題.剛剛中年人在劉星走進飯店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些奇怪的畫面,就是這個孩子在家中被一羣老太太圍坐在中間,而這些老太太有的嘮嘮叨叨的在說些什麼,有的長噓短嘆,還有的拿着手絹不停的抹着眼淚,而被圍在中間的小劉星眼中噙着眼淚緊繃着小臉一聲不吭。還有另一個畫面就是漆黑的夜晚小劉星一個人在馬路上抹着眼淚孤獨的奔跑.中年人解釋說,由於他的這個能力只能看到這些東西,所以具體是怎麼回事還很難說。
劉星弄懂了事情的大概,心裡非常着急。由於劉星的母親在他六歲時就因病去世了,這些年劉星一直是同父親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父親在鐵路上從事清洗油罐車的工作,夏季由於午間的炎熱影響工作,單位上改成了每天早五點鐘上班的工作制度。由於父子二人在本地並沒有其他的親屬,所以劉星非常擔心是爸爸出了什麼事情.剛剛認識了一位有特異功能叔叔的欣喜完全被擔憂的心情所代替.
當兩個人一起回到劉星家的時候,劉星的家裡靜悄悄的並沒有孔叔叔預見到的忙亂景象,劉星略感放心。拿出鑰匙正要開門,對面馬奶奶家的門開了,居委會的程奶奶走了出來抹着眼淚叫劉星:‘孩子,你來,到馬奶奶家來.‘劉星拉着孔叔叔走進了馬奶奶家,一看到居委會的陳奶奶黃奶奶程奶奶還有樓上的孫奶奶樓下的李奶奶都在,劉星的小臉一下子就變得煞白,等聽到程奶奶說:‘劉星,你聽奶奶說,你爸爸出事了。奶奶問你,你們家在這裡除了你和你爸爸還有什麼親戚···‘劉星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原來,今天早晨劉星的爸爸在單位從事到空油罐內部清洗污垢的任務,沒想到本應是空的油罐裡面不知道什麼原因還存有少量的廢油,劉星的爸爸也沒在意,進入罐中就工作起來,結果揮發的油氣導致了罐內缺氧窒息,當劉星的爸爸被工友救上來時已經來死亡了。
夏季的夜裡,本應是蛙叫蟀鳴的,可是這一個深夜,卻是死一般的寂靜。空蕩的房間中,熄了燈,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卻都靜靜的坐着,似乎絲毫沒有睡意,突然,那個瘦小的身影發出了一聲壓抑着的痛哭,轉身撲到了另一個身影的懷中:‘嗚···孔叔叔,我該怎麼辦啊?‘
孔叔叔撫摸着小劉星的頭,沉吟了許久,靜靜的說:‘孩子,孔叔叔準備回東北老家去生活,如果你願意的話,跟孔叔叔去吧,孔叔叔願意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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