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飛船墜落的聲音讓池惑和池小白無比激動的循聲跑出了洞穴,直到跑到洞穴的入口,池惑才發現此時外面竟然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
那是真正的鵝毛大雪啊,作爲一箇中原人,這樣的大雪還是池惑第一次看到,而且,大雪的顏色也挺特色的——那灰不溜秋還帶點紫的,如果不是掉在手裡是涼的還會化掉,池惑就會認爲這只是雪的近親,絕壁不是雪了。
“好冷。”池惑生生的打了個哆嗦,他身上穿的是大廚裝啊喂,這東西從來都沒有保暖的型號,而大廚裝裡面,秋天你指望人穿保暖內衣麼?!
“唔,主人,那個人留下的有一套宇宙飛行服,你要穿麼?”池小白聞言相當好心的建議,不過直接被池惑給否定了,“那貨是被餓死和吸血而死的!太不吉利了,我纔不要穿他的衣服,小白你要切記,黴運會傳染,千萬要謹慎。”
池小白:“……”主人你這是說我是黴運?!
“趕緊跑去看看,回到洞穴裡咱們煮一鍋草根湯喝。”雖然池惑這些天已經吃草根吃到想吐,但是如果沒有那些草根,他連吐的機會都沒有了。
說着池惑就拉着池小白吭哧吭哧的跑了起來,好在那飛船墜落的距離和洞穴不算遠,池小白能夠憑着對生命的感應就找到正確的方向,而不好的是,那大雪越下越大,把原本就充滿危機的垃圾星的道路給蓋上了一層和平的僞裝,讓池惑每走三步都要歪一下,基本上十幾步就能撲倒一次。
等到池惑和池小白走到那個聲音的來源處、看到那大小如同一座房子一樣的飛船的時候,池惑已經被摔的七葷八素,渾身抖的不成樣子。
“快、快看看,有活人麼……咱們要趕緊回去,這雪要是再這樣下下去,我連回去的體力都沒有了。”池惑此時那叫一個萬分悔恨,他就該在看到鵝毛大雪的時候直接拐回去,等天晴了再說,現在這樣跑過來,絕對是那個蘋果讓他吃壞了腦子了。
池小白也感受到池惑焦心的情緒,飛快的對着飛船感應了一下,然後雙眼一亮:“主人,飛船駕駛艙裡有個活人!還活着呢!就是暈過去了!”
池惑聞言點點頭,也不說話,直接哆哆嗦嗦的往駕駛艙走。等池惑和池小白近距離靠近了飛船的時候,看着那斜豎着的飛船,不得不感嘆一下,駕駛者的幸運程度——
飛船的後半部分幾乎全部損毀,黑煙四散,如果是駕駛艙朝下的話,就算是鋼筋鐵骨也得摔散了不可,偏偏這個飛船是船尾先落下,雖然駕駛艙有被攻擊的痕跡,但是除了有些凹陷之外,駕駛艙的完整係數還是整個飛船最高的。
“如果這是人爲的,那這貨開飛船的水平一定很高。”池惑感嘆,“如果不是人爲的,那他的幸運值絕對爆表。”
“所以呢?”池小白完全不明白主人爲什麼感嘆這個。
池惑轉頭很認真的看着池小白教育:“所以這個人很有被救助的價值,不管是他會開飛船還是他很幸運,其實我更喜歡後者來着,幸運這個隱藏屬性,簡直比金手指還金手指。”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看看怎麼進去吧?”池惑瞪着那密封的很嚴密的艙門皺眉,他是絕對沒有那個力氣把這扇門給掰開的,就算是他沒餓着,也沒那見鬼的力氣。
池小白昂頭,“我能打開!”
“喲,兒子這麼厲害?”池惑很給面子的回話,然後在池小白一腳把大門給踹出一個洞之後,僵硬了。“你不是和人一樣是血肉之軀麼?”這逆天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池小白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我的本體是生存手環啊,自然要保護主人的,身體太弱扛不住激光炮是不行的。雖然我的體內有你的血,可是我密度極強。”
扛的住激光炮……
池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池小白,然後面無表情的從那個被池小白砸開的大口子進入飛船內部,同時心裡暗暗決定,以後要對池小白好點。他之前是在怎樣的危險中生存吶!
池惑作爲一個‘遠古地球純種人’,他本人的知識層面也就是正常的遠古水平,所以在進入駕駛艙之後完全看不懂這裡面的各種按鈕和屏幕是理所當然,況且這也不是池惑要尋找的重點,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駕駛艙內部,池惑總算在駕駛座的下面,找到了一個滿頭是血、昏迷撲街的,男人。
感謝老天,這貨沒有長得超出人類範圍。如果這裡的是一個章魚星人,池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直接把它給燉了當救濟糧。
船艙內很暖,讓池惑稍稍的回覆了一些體力,臉色也變得好看了一些,其實如果不是被小白打出的大洞呼呼的往裡面灌風雪,池惑覺得,在這裡多待一些時間也是可以的。
但現在麼,找個東西把男人拖回洞穴吧,好歹洞穴裡不會這麼容易被雪埋掉。
“嘖,這都是什麼東西?怎麼連個鐵板都找不到?這男人昏了,難道讓我揹着他回去?!”池惑這樣說着,臉上現出‘太麻煩乾脆直接放他自生自滅算了’的表情。
池小白在這一刻心有靈犀:“主人,要不咱們先回去?等他掛了,能源和空間戒指都會有的。”
池惑瞬間動搖了,雖然之前他覺得不管是從技術還是運氣方面這個人都值得救助,但問題是,現在他沒力氣,除了這人掛掉他可能損失一個技術極好的駕駛員意外,其他貌似不構成損失?
池惑想到這裡,正打算大義凜然的點頭,下一刻卻渾身僵硬。
他的腳腕被人死死的抓住了!
驀然扭頭,池惑就看到一雙深紅的眼瞳,以及即便是沾滿鮮血,依然俊美凌厲到讓人觸目的臉。
“%#……&*(*)。”
池惑:“……”尼瑪,語言不通!
男人見池惑對他的話無動於衷,雙眼閃過一絲疑惑和黯然,不過更多的卻是高傲與凌厲,“%¥*##。”又開口說了一句話,男人就直接閉上了雙眼,放開了池惑。
只是在他放開的那一瞬間,池惑忽然感受到了無比的憤怒和幾不可查的悲傷,還有貌似忽然下降的溫度。
生生的打了個哆嗦,池惑低頭看着貌似再次昏迷的男人,無語。就算語言不通,現在這人活了,還對自己說話,他就算是再怎麼樣,也不能棄屍荒野了。萬一這貨抗住了沒掛,那池惑可以肯定,就憑剛剛這人抓自己的力氣,他都能一隻手掐死自己,雖然有小白……可在只有兩個人的星球上,還是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
想到小白,池惑的眼神忽然亮了:“小白,過來過來!”
池小白聞言一抖,他本能的覺得沒好事要發生。果然下一刻池惑指着那個趴在地上的男人,對着他道:“小白,你去拖着他,咱們回洞穴!”
池小白:“……”主人你說我拖着他腳讓他的腦袋在地上,可以不?
顯然這是不可以的,因爲在池小白準備拖那男人的腳的時候,池惑一臉小白你又坑爹的表情。“你想讓這貨直接掛掉麼?”
小白撇撇嘴,所以說他討厭一切打擾他和主人的、礙事的存在!
直接抓起男人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池小白就那麼跟着池惑走了,這個時候父子兩個誰也沒有在意那個除了腦袋和手臂,其他地方都埋在雪裡的人,是怎樣的苦逼感受——生生被凍醒的重傷患者,還被惡劣對待什麼的,男人在池小白身後緩緩的睜開雙眼,此時他的雙眼卻不是紅色,而是深邃迷人的藍。
折騰了二十多分鐘,池惑和池小白總算是帶着勝利品,男人,回到了山洞深處。池惑經過了這麼一折騰,身體又開始示警,以至於他甚至連草根湯都沒有來得及煮,只是把男人放在草地上,給他餵了一碗潭水、拿自己的圍裙給這貨擦了擦腦袋上的血之後,就直接睡了過去。
留下池小白看着被累昏的主人和被拖昏的男人,好不可憐。
“你最好別給小爺搗亂,要是敢對主人不利,小爺絕對一腳踩死你!”伸腳直接踩在男人英俊的臉上,池小白一點負罪感也沒有,反而極爲,幸災樂禍,他沒法對主人兇,但是對其他的人,還是可以奴役的!
池惑幾乎是和男人一起醒過來的。
因爲他剛坐起身,就看到了擡頭的男人。直到此時池惑纔有機會仔細的觀察這個人,不得不說,他的長相趨近完美。配上銀色的長髮和那身類似於軍裝的華麗制服,說他是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也不爲過。
不過,那雙眼睛怎麼是深藍色的了,之前不是兔子紅麼?
而在池惑觀察男人的時候,男人也在觀察池惑。
對面的男子相當的瘦弱,目測他一手就能掐死,那種毫無戒備的神色表示這人的危險性不高,應該不會能夠陰險的陰死自己。最後,這男子黑髮黑瞳,長得不錯。
結論是,沒有威脅的庶民,或者聯邦普通人。
“*&%%¥。”
男人開口說話,池惑又開始覺得蛋疼了。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尼瑪就不能說點他聽得懂的話麼。
男人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神色莫測的看了池惑許久。這個普通人明顯是聽不懂他的話,那麼之前,他是怎麼改變主意要救他的?本來他已經感受到男子要不管不顧的扔他在駕駛艙內,他還以爲是自己的承諾對這人起了作用。結果,竟然是他自願的救了他?
男人的神色此時略微柔和了一下,不過下一刻又回覆了冰冷無情。他不能再隨意的給予別人信任和憐憫,今天的結果不就是他一時心軟和信錯了人導致的麼,沒死算是他命大,他早該清楚,從一出生開始,他的生命裡就不允許有可以動搖他心性的人存在!
即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即使是一隻仰慕他的友人。他只需要聽話的手下和值得信任的死忠,就夠了。
“作爲、你的、報酬,我會、答應你、一個條件。”
男人再次開口,而池惑驚喜的發現,這貨說的話他竟然聽懂了!雖然調子有點不對,不過架不住這是中文啊!
池惑驚喜的神色被男人看在眼裡,瞬間讓男人心中冷笑,果然,沒有不貪心的人。
“哎你可算說了句我能聽懂的話了,不然我還在想,以後咱倆要怎麼交流呢,可算不用伸手比劃了。”池惑笑的很燦爛,然後忽然就僵住了,對面的男人神色很冷,就像是被冰凍住一樣,因此他才猛然想起來,他和這貨,不、熟!
瞬間池惑上揚的嘴角就拉平,頂着一張木頭臉,和對面的冰塊臉很公式化的點頭:“我救你只是因爲你還活着,而且你有被我救的價值而已,你不用付出報酬。”
“只要你能夠活着帶我飛出這個星球,咱們就兩清了。”
池惑說完就站起身,伸手指了指那個一百年前的飛船:“這個垃圾星上沒有任何能源,這艘飛船是唯一出去的機會,只是它沒有動力了,如果你的飛船還有能量盒或者能量棒,而你又能讓這個古董飛船動起來的話,我們就不會餓死在這裡了。”
說到這裡池惑忽然雙眼一亮:“你有吃的麼?”
男人爲池惑的變臉和話語愣了片刻,而後很鄭重的搖頭:“我已經在、宇宙被追殺了、十幾天,營養棒都已經、吃光了。”
池惑:“……”面無表情的轉身,拿着池小白拔下來的草根,開始煮草根湯。
男人被無視的徹底,臉色又下降了幾個冰點。
過了一會兒,池惑木着臉端了一碗草根湯到男子的面前,“就只有這個東西能果腹了,不想餓死就趕緊吃完看看飛船,不然咱們撐不了多久。”
男人看着池惑手中的那碗冒着熱氣的湯,眼神微閃,帶着苦澀的清香撲鼻,忽然他就放鬆了下來,他很久沒有這樣放下一切,只爲生存了。
接過湯,慢慢的喝下去,男人看着對面的一大一小,忽然開口:“你可以叫我滄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