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來帶你出去。”
夏洛微微挑了挑眉,這是沒有回答到點上呢。
於是,夏洛問得更直白了一些:“少將,這種事情可不該你來做。”
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作爲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跑過來救一個實習生,“殺雞焉用牛刀”都不足以表達其不合理。
尤其這位長官的級別還不低,是正兒八經的將級軍官。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金字塔裡面是危險的。
在這種明知會涉險的情況下,堂堂少將親自出馬?
夏洛沒有覺得受寵若驚,她只是很不理解這種安排。
阿瑞斯依舊微垂眼瞼,只將目光放在她的傷口上。
“派其他人過來,至少得兩個小隊以上。”他回答說道,“只有我,可以一個人帶你出去。”
他的回答非常簡潔,意思卻再明確不過。
夏洛一瞬間get到了他的想法,這倒是個很合理的解釋。
這話若由別人說出來,那是自視甚高。
可偏偏由他阿瑞斯講出口,任何人都反駁不了。
的確,若論單兵作戰,整個行動隊伍之中,估計也沒有人可以勝過這位少將。
阿瑞斯·蘭德爾雖身居高位,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尤其是實戰能力,那都是在一線實打實磨礪出來的,絕對不是什麼花架子。
他不是走文職路線的幹部,而是進能親身上陣,退能運籌帷幄的實戰派。
單論能力,如果要在目前出任務的衆人之中,選出一個既能迅速找到夏洛,又能保證彼此能夠全身而退的人,阿瑞斯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夏洛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派幾個小隊的人進來,那其實是挺不明智的。
在她原本的設想裡,這些人應該會拋下她的。
畢竟不能爲了一個實習生而進一步折損兵力,那是極其不划算的。
外出執行隊伍,這種選擇是經常要面臨的問題,夏洛對此有充分的認識。
但凡真的派人進來“撈”她,人一多,就會成爲更大的目標。
到時候別說是找到夏洛了,可能在這之前,他們就會掉入金字塔的各式陷阱之中。
結局就是徒增傷亡人數,沒有半點意義。
夏洛打量着阿瑞斯,他倒是很懂得變通,不會以上位者自居。
只要任務需要,他便能夠親自頂替上,挺不拘小節。
可不是所有高級別的軍官都會親自上前線的,阿瑞斯這樣的類型着實不會太多。
當然,那些人的做法也無可厚非,畢竟指揮者有其特定的崗位要求——在後方謀劃全局。
一旦他們親自上前線,若遇到危險的情況,反而會羣龍無首,更不利於整體局勢。
可阿瑞斯·蘭德爾不一樣,他對自己有充分的認識。
如果是他的話,就算現在進來了,之後也能夠出得去。
如此,就能保證不再徒增傷亡,而是更加高效的完成任務。
阿瑞斯的這番佈局不是逞強,也不是武斷衝動,反而是在深思熟慮之後的決斷。
想通了這點之後,夏洛便又繼續問道:“其他人呢,都成功出去了嗎?”
雖然阿爾法之前有提過這件事情,但夏洛還是想打聽一下具體的情況。
阿瑞斯並沒有隱瞞什麼:“有一定的傷亡,不過得感謝你的地圖,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沒有夏洛最後提供的那份地圖,那麼他們在出逃的過程中就不會那麼順利。
在不確定路線的情況下,再加上Bloody Queen的各種針對,傷亡情況會遠不止現在的程度。
兩個人說着這些的時候,阿瑞斯已經將夏洛小腿上的傷處都給清理乾淨了,包括傷口周邊凝固的血漬。
他放下鑷子和棉籤,語氣極淡地說道:“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方面的才能。”
夏洛對此早有心理預估,臉不紅氣不喘地胡編亂造:“一般般,也是碰巧運氣好。”
聞言,阿瑞斯微微擡頭看了她一眼,那眼中的意味很難猜透。
不過,夏洛半點沒有露怯,橫豎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他信與不信,她不是很care。
阿瑞斯動作很快地拿起了乾淨的紗布,這些都是他帶進來的東西。
將紗布貼在傷口處,他復又用繃帶纏在她的腿上,一圈一圈地纏繞,小心而仔細。
夏洛的皮膚很白,因此小腿上的傷口瞧着分外顯眼。
之前它們都被血糊住了,反倒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如今血漬都被清理乾淨,那被巨鱷咬出來的傷處就顯得分外猙獰了。
阿米特雷鱷的牙齒很密,也很鋒利,加之它們咬合力驚人。
夏洛的腿上,有的地方血肉被拉扯翻開,有的傷口則幾乎深可見骨……
大大小小,深深淺淺,小腿上竟是沒幾處完好的。
阿瑞斯自然看到了她腿上的情況,他包紮的時候也有格外注意這些。
傷口很多,因此嚴重的地方,每一處都要貼上紗布,然後再纏上繃帶。
這是一項非常繁瑣的工作,很考驗耐心。
同時,這又要求包紮的人非常細緻,確保每一處傷口都要有紗布貼合。
否則繃帶直接接觸創傷面,是會加重傷口情況的。
阿瑞斯神情專注,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過。
他動作輕柔,同時又非常熟練,這些夏洛都可以感覺到。
期間,他有不經意地擡頭看她。
看似無意,卻讓夏洛覺得,他好像有話想對她說。
終於,沉默了許久,他纔開口說道:“不確定骨頭的情況,出去之後,得做一下全面的檢查。”
阿瑞斯低着頭,視線聚集於她腿上的傷口,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細微表情。
可是停頓片刻後,他又斟酌着說道:“等痊癒之後,可以去諮詢專業的醫生,應該可以縮小疤痕的面積。”
他冷不防的話,倒是讓夏洛愣了片刻。
他這是……擔心她在意留疤的問題,所以變相勸慰?
意識到這點的夏洛,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那笑意極其淺淡。
“沒事,我不在乎這個。”她看着他說道。
夏洛說的是實話,她現在的確不怎麼介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