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夏洛自己也很看重用餐這件事情。
如果沒什麼特殊情況,她不想延誤。
既然如此,那就提高效率吧。
夏洛問話的時候,兩人正好停在她的房門口。
她轉身看他,在等他的回答。
阿瑞斯亦沉默回望,似乎在思考斟酌。
許久,就在夏洛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他便又低低問道:“會不會不方便?我可以在外面等。”
言外之意,他竟然想在房門口等她?
他這話一說出來,夏洛便怔愣了片刻。
原來,這個人不是沒有考慮過效率問題。
只是,他想要兼顧“禮節”與“高效”。
爲此,他的方式就是在門口等她。
他,阿瑞斯·蘭德爾,堂堂聯邦少將,蘭德爾家族的少家主,竟然會選擇這種默默等待的方式?!
最關鍵,他等待的對象還是她?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實習生?!
可是夏洛仔細看去,發現他神色認真,並不像虛假的客套。
所以,他是真的準備這樣做!
這人會不會太在意她的想法了?總是顧慮會不會給她帶來不便。
夏洛深吸了口氣,復又輕輕嘆了一聲:“哪有什麼不方便的?一起進去吧。都出去一上午了,至少進去喝杯水。”
她邊想着這些,邊微微傾身,擡手輸了密碼。
每一間房,在新客入住之後,前臺都會進行相關的登記,並更新密碼。
雖然跟更先進的設施比起來,這似乎已經顯得非常“落後”,但在這座古色古香的格瑞普莊園裡,一切似乎又是合理的、能讓人接受的。
輸入密碼之後,門應聲打開。
夏洛早已察覺,他似乎有意將輪椅停在密碼鎖的旁邊。
這樣,她不用費什麼力氣,就能輸入密碼。
想來,大概是不想讓她特意站起來吧,因此細緻地照顧到了所有細節。
其實,他完全可以代勞,幫她輸入密碼。
之前她昏迷的時候,情況特殊之下,醫務人員也是自行輸密碼進出的。
不用說,那多半是歐文告知的。
既然歐文知道,那麼阿瑞斯應該也是知曉的。
只不過,自從夏洛醒來之後,便沒有人擅自使用密碼進她的房間了,哪怕是醫務人員。
更何況是眼前這個人。
以他的性格,就算知道了,大抵也是不願“越界”的。
畢竟,這已經屬於個人隱私,他又非常注重這些。
就好比現在,他甚至都不願進她的房間,哪怕是在她同意的情況下——當真是恪守禮儀。
門打開之後,夏洛又在輪椅上坐了一會兒。
不爲別的,只因爲身後的人沒有動靜。
阿瑞斯於門口站了片刻,似乎仍有些猶豫。
夏洛不由說道:“我的房間又不是什麼絕密禁地,醫生進得,歐文上校進得。怎麼到了你這兒,它就進不得了?”
見阿瑞斯並未動作,夏洛復又說道:“更何況我們也算熟識,你的爲人我更是放心。”
這是實話,至少就夏洛觀察所得,阿瑞斯的品行的確無可指摘。
“既然我都允許了,那你就沒什麼好顧慮的。”夏洛繼而說道。
她一連串說了這麼多,也算是表達了心中所想。
所幸走廊裡現在沒什麼人,不然他們兩個這樣僵持不下,肯定會引來其他人的關注,那樣場面才叫尷尬呢。
阿瑞斯紅眸沉靜,只垂首望着夏洛。 夏洛與他對視,亦是神色坦誠。
“還是說,你要我這個傷患自己費力氣進去?”她復又反問。
這個時候,夏洛倒是承認自己是個“傷患”了,也選擇性地不提輪椅的自動行駛功能。
她很確信,以他這一路來“照顧弱小”的態度,肯定會好事做到底,不會就這樣把她丟在門口。
果然,在夏洛連番表態之後,阿瑞斯逐漸停止了猶豫。
許久,他開口說道:“那……我就打擾了。”
那眼中神色,以及那話中語氣,頗有些不自然。
偏那張臉還是清冷平靜的,讓人不太能確定。
夏洛不動聲色,只淡淡催促:“先進去再說,總不能就這樣杵着。”
不怪夏洛催他,只因兩人已經在門口待了好一會兒。
阿瑞斯邁開步伐,輪椅緩緩移動,進入房間之中。
門在後面關上,隔絕了身後長長的走廊。
一進入房間,視野又變得開闊亮堂起來。
這個房間很大,夏洛早上離開的時候也沒有拉上窗簾。
阿瑞斯將輪椅推至房間中央,離沙發較近的位置。
他朝旁邊邁出一步,想要扶她起來。
可夏洛已先他一步,自己撐着輪椅扶手站了起來。
她的右腿雖然打了石膏,但普通行走還是可以的。
之所以坐着輪椅,也不過是他一路以來的堅持。
可夏洛還沒走出兩步,手臂就被阿瑞斯拉住了。
他手上力道不大,態度卻是堅定的。
她並未走向沙發。
他也察覺到了這點。
因此,他纔會逾矩伸手。
似乎每次在這種突發的情況下,他都會丟開他那些正經古板的禮節,主動與她接觸。
“我就給你倒杯水。”夏洛率先說道,“沒幾步路。”
夏洛可沒忘記自己方纔所說。
他們出去了一個上午,現在怎麼着都該請人喝杯水。
此時的她,絲毫沒有剛纔所謂的“傷患”自覺。
對夏洛來說,別說是自己藉助輪椅進房間了,就是直接站起來走路,都是無甚大礙的。
在門口的時候,她之所以會“示弱”,也無非是想讓他拋開顧慮,直接跟她進房間。
然而,哪怕真如夏洛所說,這只是短短的幾步路,阿瑞斯也沒打算“勞駕”她。
“我自己來就行,你坐着。”他聲音不大,卻不容反駁。
藉着拉住她的手,他隱隱在旁邊扶着,算是給站着的她一些支撐。
手臂上傳來的力道,讓夏洛站得“不費吹灰之力”。
眸光一掃,她看向攙扶住自己的手,一時之間並未有所動作。
若是往常,她大概會不失禮貌地將其拂開。
可是現在,她並沒有這麼做。
究其原因,或許是因爲之前兩人共患難的經歷。
彼此並肩作戰,經歷生死,這份交情自是有別於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