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認命不認命的,”絡腮鬍子說道,“咱現在這生活多快活,也沒有什麼不好。”
今朝有酒今朝醉,左右不過是個死,什麼時候死不一樣?
“你今年也不小了吧,”唐楚低下頭,臉埋在陰影裡面,“如果沒有幻師爲你梳理精神世界,你離暴動也不遠了。”
沒有幻師的異能者,很少有能活過中年的。
大多是早早死去。
絡腮鬍子雖然沒有說過自己的真實年紀,但唐楚從他說過的經歷來看,應該年紀不小。
而且唐楚注意過,他身上還有抑制劑。
常備在身上,顯然是他自己也明白大限不遠了。
“既然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就不想再多活幾年嗎?”他輕聲問道。
絡腮鬍子眯起眼睛:“小唐,你到底想說什麼。”
唐楚低聲笑起來:“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怎麼樣才能活得更長久。”
……
白清語正在鼓搗自己的腕錶。
即使在星際旅行中,應該也是能連接星網的,可是她的腕錶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竟然連不上網,連個普通消息都發不出去。
這讓她鬱悶至極,本來還想給顧雲煬發個消息解釋一下自己不是故意離開的。
唐楚回來的時候,帶着一身的酒氣。
白清語皺皺鼻子,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
唐楚彷彿很疲憊,徑直躺倒牀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白,”他忽然叫她。
“什麼事?”白清語漫不經心的問道。
“你別走行嗎?”
白清語詫異地扭頭看他:“你不是一直很不願意看見我嗎?我走你應該高興纔是啊!說,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唐楚黑了臉,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對!”
他翻身坐起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留下來幫我,我們一定能開創一個不一樣的時代!”
他的話鏗鏘有力,眸子裡滿滿的都是野心。
白清語啞然無語,良久。這才說道:“開創一個不一樣的時代……你想做什麼,推翻整個帝國嗎?”
唐楚很想說那有什麼不可以,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又咽回去了。
“那你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爲嗎?你也說了自己是個修士,在帝國是個異類。無時不刻都在掩飾自己的身份,這種生活你不覺得累嗎?難道就一點也不想有所改變?”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白清語仔仔細細的打量他,第一次發現,從前那個長相精緻會被人誤認爲是女孩子的唐楚。已經不一樣了。
雖然過去的時間不多,他依然沒有成年,但是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他臉上的稚嫩褪去了很多,開始有了屬於成年男人的風采。
就好象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非常堅定,臉上既有着屬於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風發,也有屬於成熟男人的睿智深沉。
這一瞬間,她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他都已經發生了這麼多的改變。
唐楚還在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固執的等待一個答案。
白清語沉默一會兒,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抱歉,我想我幫不上什麼忙。”
唐楚立刻就急了:“不!你能做很多!我知道普盧森星上的異能者暴動是你一個人解決的,難道你還沒有認識到自己所擁有的巨大能量嗎?”
在帝國,幻師是很珍貴的存在,因爲只有幻師才能保證異能者的生命能長久的存在下去。
一個高階幻師,就可以撐起一整個大家族。
而白清語雖然不是幻師,卻擁有堪比頂級幻師的能力。
如果她願意加入進來,那他的宏圖偉業的進行將會順利很多。
白清語眯起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明明當時那件事已經保密了。
唐楚淡淡地說道:“當時在主控室的畫面上。我看見了。”
他雖然開始不知道白清語離開去做什麼了,但是他對她一向很關注,在她出現在大屏幕上的第一時間,他就發現了。
而接下來。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前後一聯想,立刻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白清語審視地看了他一會兒,這才答道:“我拒絕。”
唐楚猛地擡起頭:“爲什麼?”
跟他一起開創一個新的時代難道不好嗎?
還是她心心念念着就想回首都星找那個人?
一想到這裡,他的眼睛就有些充血。
果然,他跟皇室就是不對頭。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
“哪兒有那麼多的爲什麼。”白清語極其冷靜的說道。“比起能看得到的實在東西,我當然不會相信你的誇誇奇談。”
看唐楚有辯解的意思,她立刻接着說道:“而且我並不想捲進什麼亂七八糟的紛爭裡面。”
她最討厭麻煩,特別是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
唐楚很坦蕩,完全沒有遮掩自己的野心。
他不甘心當一個小人物,要在這帝國星空裡掙得一份前程。
可她不喜歡那種生活。
爲了自己的理想,她也可以去爭去搶,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可是宏圖霸業並不是她的菜。
唐楚眼神暗了一暗,他知道白清語說的沒有錯。
他現在的確就是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張嘴,他給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明。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或許我現在所說的一切你都可以認爲只是天方夜譚,可是時間會證明,我是對的。”
白清語聳聳肩道:“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她的態度太隨意,彷彿是不相信他的話,又彷彿是根本不在意他做了什麼。
這讓唐楚心裡的怒火又升起來。
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就倒在牀上。
一時間,房間裡寂靜無聲。
“你在星艦上屬於無票人員,出去會被查的,在這兒忍忍吧,過兩天就到了下一個站點了。”唐楚忽然說道。
白清語點點頭,想起他現在看不見,又立刻說道:“謝謝,我會盡量不給你添麻煩的。”
她說的客氣而疏離,唐楚聽得心裡難受,胡亂嗯了一聲,就繼續假寐。
白清語搗鼓自己的腕錶什麼也沒搗鼓出來,乾脆去了一邊的沙發上,開始打坐。
牀上,唐楚睜開眼睛看着她,眼裡明暗變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