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億訓練有素,從偷走物品開始,走的每一步,背後都有高人指點。
珀林知道等會專利局有人要來,找不到人,上頭必然會施壓。
他感覺未來幾個星期,髮際線又保不住。
蘇小菜:“人間蒸發,不是有內應,就是死了。”
他人還沒正式進空間站。
空間紐盛行,想裝着一個死人離開,不是難事。
摩億絕對是受過訓練的,不排除與間諜是一夥。
與他一同長大的禮善淳不能簡單放過,必須重新接受調查了。
禮善淳別警察拉到更遠的地方,聽不到他們說話。
但他有眼睛,從警察和蘇小菜凝重的臉色能看出,事情很嚴重。
“警察,我朋友他怎麼了?”
“不知道。”失蹤還是死了,還在查,警察道:“你自己還沒擺脫嫌疑,就別擔心另外的人了。”
摩億是不是有什麼好東西,其實從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就能發覺。
奈何他選擇捂着耳朵閉上眼睛。
禮善淳如同頹喪的小狗,乖乖跟着警察去警局受更詳細的盤問。
禮善淳被帶走,只留下兩個警察在校內找尋更多線索,一個還在維修室內,一個去申請搜查令。
摩億日常的生活痕跡和留下的東西,或許能夠提供更多蛛絲馬跡。
重新坐下的蘇小菜,輕磕桌面,咚咚咚有規律的響聲,令她思路更清晰,沉思着如何把人挖出來。
偷東西偷到她頭上,她不生氣,但遲了一步捉不住人,莫名火大。
可惜首都星不能有僱傭兵,正確來說,僱傭兵不能以僱傭兵的身份在首都星行走。
僱傭兵敢亮身份,沒踏入首都星就會被打成篩子。
這能極大確保民衆的安全。
也限制了蘇小菜。
她突然想起,卡耶和凡棋,好像也屬於她的人吧。白中將給了她,就是她的,只要不幹違法的事,當半個偵探也使得吧。
也不行,有點難度,他們受過的訓練頂多也就偵察,不是偵查。
保護人安全他們在行,去查探事情,還是差了點。
她手上沒人呀,怎麼辦呢。她需要一個能幹這種活,又要人品過得去,不會隨時叛變的。
就在此時,一段視頻傳輸到她聯絡器,視頻沒有顯示來源。
蘇小菜覺得有些古怪,這發送的手段,很熟悉。
校長眼角餘光看她,想問她那芯片追不回來怎麼辦。
見她一臉嚴肅,滿身散發怨氣,他乾笑兩聲,還是別打擾了,他只是校長,不是執法者,他多給積分做安慰吧。
蘇小菜把視頻拉進一個安全軟件內,戴上耳機,再打開。
視頻畫面有點晃,偷拍者從上而下拍的,地點應該在一個公共廁所內。
一個年輕人對着鏡子吹口哨,跳一段逗比的舞蹈。
也許是因爲此,纔有偷拍這段。
沒過兩分鐘,視頻中多出一個全身包裹嚴實的黑衣人,連眼睛都用那種直框眼鏡蓋着,沒辦法看清模樣。
那年輕人覺得黑衣人裝扮挺酷的,對着鏡子裡頭的黑衣人笑,沒有意識到危險降臨。
黑衣人毫無預兆出手,一刀捅進年輕人的背後。
年輕人喊了一聲,然後被死死捂着嘴巴。
刀子手柄那一端,鮮紅的花在厚厚的白毛巾中盛放。
人死後,黑衣人動作迅速用屍袋打包,然後裝進空間紐。
這段視頻不足半分鐘,可想而知殺手多麻利。
拍這段視頻的人之所以知道發給她,全因年輕人在死前提了一句,軍培學校。
蘇小菜思索了一會,直接找到一個記錄,祥乾的聯繫方式。
“謝謝了。”
打算上客艦的祥幹腳步頓住,窩擦,他纔剛發視頻過去,蘇小菜怎麼知道他的。
“你……你怎麼猜到我的。”
蘇小菜:“因爲我朋友名單裡,就你是玩黑客的,然後詐一詐唄。”手段太熟悉了,全是黑客老油條那一套。
祥幹差點跪了,又來這招,他又又又上當了。
“你要離開首都星?去哪,不如跟我做事。”
“大佬,我之前不是幫你調查麼,貌似得罪了薛家人。”與蘇小菜斷了聯繫後,總有人去騷擾他,或者有新客戶故意找上門,下達他一份根本不存在的調查任務,最後他調查失敗,被迫賠錢。
存下來的錢,已經沒剩多少了。
他毫不懷疑,再待在首都星,小命不保。
“你真能保我?你之前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天才不可同日而語,幫我做事,我這邊可以派人保護你。”
瞌睡遇到送上門的枕頭,蘇小菜不打算放過,雖然她有一幫員工要養,但多養一個黑客和有點偵探能力的人才,也不是不行。
只是實際偵查能力差了點,可以培養,他有腦子的,差了點保護自己的能力而已。
祥幹猶豫了。
接着蘇小菜又來一句,“人在首都星尚且能死得不明不白,你認爲離開首都星,能逃出別人的手掌心。”
祥幹:當然不,他只是想避風頭,並表明自己不會跟薛家作對。
但那位年輕人死得太突然。
他害怕,非常怕死,他的錢還沒用完,想賺大錢的夢想還沒實現。
“我來,現在就來。”祥幹迴轉,剛走沒兩步,全身僵住,剛剛一道柱子後,似乎看到熟悉的黑衣身影。
他不敢動了,這裡是監控範圍,萬一剛剛拍攝被看見了,一旦到了監控死角,他很有可能當衆死亡。
“大佬,能派人來接下嗎?我覺得自己被盯上了。”
不怪祥幹疑神疑鬼,說到底,他是普通人。
可以面對屍體,但無法面對殺手。
能鼓起勇氣拍殺人畫面,已經很了不起。
“我派一個叫卡耶的人來接你。”蘇小菜起身,遠離警察和校長,打電話給卡耶,吩咐去接祥幹,“小心點,那裡可能有人要害他。”
卡耶:“老闆不用擔心。”
回到維修室前,蘇小菜並沒有把視頻給警察,那黑衣人很謹慎,衣服墊肩、穿的鞋看不見是不是內增高,黑口罩、墨鏡、還有黑帽子。
視頻中,他始終保持着略低着頭的姿勢,顯然是職業殺手,交給警察只會打草驚蛇。
並不能找到幕後黑手。
蘇小菜不是想自己解決,而是像上法庭一樣,上法庭前,你要打勝仗,就要做充分準備。
別像今天這樣,不止放跑小偷,小偷身亡,晶片還下落不明。
有了視頻,已經百分百確認摩億屬於某個組織的,他執行了偷竊任務,人沒用了,自然要殺人滅口。
沒空餘時間想其他的,蘇小菜將專利展示場地轉移到隔壁,重新佈置。
校長幫忙擦拭桌子,魏萊文幫忙打燈,沉默地幹着事情。
蘇小菜沒責怪他們,但裝作生氣,讓他們自責一下。
理虧的校長和魏萊文很想找機會正式道歉,可惜沒機會。
十點左右,專利的人準時來了,魏萊文和副校長去接。
不到五分鐘,一輛小型巴士和梭形機懸停在維修室外面。
梭形機很罕見,因爲是它出色的防禦能力,決定了它身價不菲,而且幾乎都是軍工製造,很少賣,也就只有幾個頂級富豪具備實力置購。
梭形機停靠完畢,從機上下來一個與白中將差不多容貌的男人,但他比白中將還顯年輕,看不出來是做了祖父的人。
男人叉腰一笑,豪氣十足,“放假真愉快,多久沒來學校逛了。”
司機面無表情,副駕也下來一個穿便服的軍人,接着後座也下來一人。
三人端着嚴肅的姿態,與上司形成鮮明對比。
校長迎上去,哈哈哈大笑,熟稔地道:“好久沒見,上將。”
“老師,很高興你還這麼健壯。”
“我不健壯,怎麼當校長,我還要再當軍培的校長五十年。”
白上將輕輕擁抱這位前半生從戎,後半生爲教育事業貢獻的老校長。
之後他拍了拍校長的背,放開,“我們快去看看小朋友的東西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校長皺巴臉,被拍的地方真痛,“行,你別再拍我這個老人家了,經受不住。”
“哈哈哈,好好好。”白上將的大手依然落在校長背上,只不過這次力度輕多了。
小巴士這邊,專利局的人魚貫下來,每人提着一個銀色的方形箱。
防窺防爆的空間箱,拿來裝樣品的。
校長已經清場,防止再出現偷窺偷盜類似的事情,這一帶沒有其他學生和老師能夠進來了。
一幫專利局的人走進維修室,白上將也跟了上去。
專利局的人需要跟技術員溝通,專利項目太多,他們不可能逐一詢問,只能針對性地問一些問題。
校長準備了凳子,專利局幾名專家跟蘇小菜說話,其他人則檢查樣品。
白上將在旁邊擺弄樣品,一副老頑童的模樣,他好奇,什麼都摸摸。
拿起一條機械臂,直接問蘇小菜,“我能讓人來試看一下嗎?”
蘇小菜停下回答專利局的人:“身體健全的人,很難測出效果。”
“沒事,我帶來了一位。”白上將拍拍身旁的人。
他是一名剛從戰場下來的傷殘士兵。
白上將一示意,士兵馬上執行,脫下長袖上衣,露出裡面暫時用簡易支架僞裝的手臂。
拆掉支架,纔看清,他失去了整一條手臂,傷口處已經修復平整,卻能想象戰爭的慘烈。
專利局的人靜默。
在白上將和戰士背後可以傲氣,在他們跟前,就要起碼維持尊敬。
因而被打斷問話,他們都沒有表現出不滿。
蘇小菜起身,把白上將捧着的那條機械臂拿過來,她讓戰士把另一隻健全的手臂伸過來,給他掃描。
掃描好後,把數據傳輸進機械臂中,機械臂自動微調大小粗細。
準備完畢後後,蘇小菜撕開頂端的薄膜,露出像無數銀點組成的金屬。
把金屬貼在他斷臂處,“可能會有點痛,你忍忍。”
程式啓動,銀點開始延伸,無數細金屬絲不停地攀附,直至將他一半肩膀覆蓋。
試驗的那名戰士一聲不坑,白上將問:“怎麼樣?具體什麼樣的痛?”
哪有這樣問人的,蘇小菜道:“放心,不會痛暈,像針扎而已,痛一會就好了。”
斷臂戰士點頭,“不太痛,有點痠麻。”
嗯,其實是很痛的,又不到要死要活的程度。
被蚊子狠狠在叮了好幾口的感覺,又痛又癢。
校長和專利局的人也探頭探腦,不想表現得像個毛頭小子,可蘇小菜這種安裝方式,又令人探究,百思不得其解,很想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首都星專利局副局長邱孝一直在觀察蘇小菜。
剛開始,這位少女申請的專利,他們沒怎麼看在眼裡。
聽都沒聽過的科技,都以爲她是那種做瘋狂永動機的民間科學家,浪費時間的。
後頭張瑞鎧催促,他們也就重視了一點。
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因爲她交上來的每一樣資料都出乎意料的完整合格。
也不知道誰走漏風聲,說有一批超強科技掌握在張瑞鎧的僱主上。
之後不用說,薛家申請的科技被優先安排,成功轉移視線。
不久後,這位名爲蘇小菜的學生,又遞上來新的專利,像在量產似的,從材料、結構、外觀到技術,一力包辦。
她年紀如此之輕,是如何做到那麼低調的?
連白上將的到訪,都沒令她產生興奮之色,始終很鎮定,彷彿他們只是尋常的客人。
金屬細絲最終覆蓋完成,當完成與神經的連接時,它緩緩變色,轉成與士兵膚色相近的顏色。
除了那條標誌性的綠色帶子,其他高度模仿一條真實度手臂。
這是種機械生物結合技術,能夠自動形成新的神經,傳感原理有些不同,但不妨礙它接受大腦信號。
“好了,你可以動了。”蘇小菜道。
小戰士伸出兩隻手,手掌翻了翻,又慢慢地活動機械臂,接着他用力握拳,感受手心的握力。
眼睛越來越亮。
太神奇了,就好像,好像擁有了一條新的手臂,他能感受到手心擠壓感。
他嘗試做着各種動作,大力甩動臂膀,快速打出一拳,帶着拳風。
毫不懷疑,這一拳能把人肋骨全部打斷。
之後又嘗試打跟斗,單手俯臥撐,甚至倒立。
對這條機械手臂來說,這些動作都不是難事,甚至比人體本身更容易做到。
士兵激動壞了,彷彿獲得新生,他驚喜地摸着手臂,沉浸狂喜中。
不由自主地問:“蘇老師,這條機械臂多少錢?能用多久?能讓我重新駕駛機甲嗎?”
蘇小菜沒考慮過,如實說:“還沒定價,看材料和用途吧。如果是軍人用,材質是最好的,因爲你們要長期保持高強度訓練,保守估計用三十來年吧。普通人的話,七八十年不是問題。”
機械不是永恆的,它有保質期。像戰艦那樣,要迭代更新,不然性能就會下降。
若不考慮性能下降,那麼機械手臂伴隨一生也不是不可能。
戰士希冀地道:“也就是說,機械手臂可以延續我的職業生涯。”
“這是你們軍中的事情,我只能確保機械手臂不會影響你做任何事情,像正常人一樣。”
“如果你想體會疼感,我這邊也能爲你調試出來。”
蘇小菜提議獲得戰士同意,他自從失去手臂,整宿睡不着,這機械臂讓他重燃希望。
她調出百分百觸感模式,手臂會根據按壓的力度來反映痛感。
有了模擬觸感模式,小戰士更覺得自己重來沒失去過手臂一樣,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白上將:“這機械,可以無人操控嗎?”
“你想弄成無人機那樣?無人的東西,永遠代替不了人類的智慧。”
人工智能也不可以,它不能完全頂替人類主宰戰場,那是雙刃劍,人類會變得依賴,那樣非常危險。
遠距離遙控也不行,蟲人中經常出現能干擾信號和磁場的類型,所以才需要人類來駕駛機甲對抗蟲人。
高度機械化的東西若是哪來對抗同類,倒是非常有用,減少犧牲。
白上將當然清楚這點,“你不是還有護衛機械人嗎?拿來看看。”
邱孝看得着急:這是他們專利局的事情吧,他們還想快點完成工作呢。
想吐槽又無法吐槽的副局長,只能扯了扯軍培校長袖子,“你們這位學生,真沒有老師嗎?”
“沒有,她爸爸也是蘇遷,記得嗎?”
邱孝當然記得,蘇遷在十多年前風光無限,一名維修師,闖出少將的名號,是個肯努力的天才,在軍隊內部,聲望很高。
可惜天才隕落在權利鬥爭中,退隱多年,他沒有再聽過蘇遷了。
“他什麼時候結婚的?”
“誰說一定要結婚纔有孩子?”
邱孝難以置信,“難道他自己生的?”
越說越離譜。
校長道:“收養的。”
“嗯,難怪,是蘇遷的孩子。”蘇小菜有蘇遷教導,說不定這些東西,有蘇遷一份功勞。
蘇老爹莫名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天才”之名,他現在都不太敢接朋友親戚的電話,就怕是打過來罵他的。
好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