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房間裡,墨夜和拜爾面對面站着,小桌子上擺放着水果和小點心,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老朋友敘舊呢。
“坐。”
拜爾微微彎腰,紳士的替墨夜拉開座椅,雙眼的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墨夜“非常高興能夠看見你返回。”
拜爾一身青灰色的雙排扣長袍,布質長靴,及肩的頭髮向後隨意的束起紮了一個髮髻,整個人流露出溫和的學者氣息。
這是墨夜第一次近距離仔細觀察拜爾,這人的外貌並不算是特別出色,氣質卻格外突出,倒是非常符合他在進監獄之前的身份,高等學院的教授,一看就是搞學術研究的,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儒雅明智的氣場。
這些都只是極具欺騙性的表象而已,墨夜可是領教過,這執政府大樓每一個角落都遍佈着拜爾的精神力印記,這人分明就是一隻領域意識極強精神過於活躍的圈地犬。
墨夜心裡默默做着評價以及危險評估。
小七報出了一組行動成功概率的數據,墨夜聽了一遍從耳朵過濾出去,只當是不知道了。
大樓裡裡外外警戒着,各種安檢排查,嚴密封鎖,可在拜爾的休息室內,墨夜這個帝國通緝犯卻堂而皇之的與拜爾相對而坐。
安保負責人與駐軍部隊的人看見這一幕指不定能瞪出眼珠子氣到內出血。
拜爾看着墨夜,眼底深處流露出的渴望興奮難以遮掩,或者他根本就沒想要遮掩,這與他本身披着的那一層儒雅溫和氣質實在不相符。
這是兩個精神力大師的對抗,哪怕就是一個眼神的接觸那也是表面平靜實際上驚濤駭浪的精神能量正在相互碰撞。
這時候如果有人忽然闖入很有可能因爲受不了高強度的精神壓迫而一秒變白癡。
倒上一杯茶,每說一句話,兩人同處一室的每一秒種,兩人的精神力對抗就沒有停頓過一毫秒,兩股肉眼無法看見的能量在兩人之間相互衝撞,形成角力姿態。
只是這一次拜爾學聰明瞭,沒有傻乎乎的認爲墨夜是一個只會用精神力單抗的人,吃一塹長一智,做了些提前準備。
“我誠心的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我的建議。”拜爾並沒有放棄遊說墨夜,“你我聯手,定能將精神力學的利用發展推向一個新的高峰。”
墨夜看着坐在自己不到四十公分距離的拜爾,渾身上下籠罩着一層精神力鑄造的屏障之中。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這人的全身都在發光,呃,那種大概可以稱之爲閃耀的理想之光的東西,要是意志力不堅定腦子一熱墨夜都打算答應他了。
這人對精神力化作實質運用的儼然爐火純青。
墨夜從頭至尾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一直安靜耐心的聽着,全程專注的看着拜爾。
拜爾對此也並不介意,在他看來,既然墨夜已經出現在此,也就意味着計劃已經成功了,即使被打了一次也依然堅定的自信着。
拜爾的勸說卻沒有停,他的聲音每一個字裡都蘊含着強勁的精神力,每一個字的音調都帶着極強的蠱惑性,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拜爾還在說着些什麼,關於精神力學的研究與發展的新方向。
墨夜此刻已然恢復了自身容貌,此時的局面與墨夜一開始的打算並不相同,靜悄悄的來,忽然襲擊,事了再揮一揮衣袖悄咪咪離開,不留下一點痕跡。
嗯,墨夜原本是這麼計劃的,誰曾想成了傾聽拜爾大師遠大人生目標理想的。
“你沒有掌握利用精神力的方式,浪費了那一身的天賦。”
“我知道你與衛蘭帝國有仇,我可以幫你報仇。”
只怕是不行,布萊德老師那樣的人也無法阻止奧斯維德最終的命運走向,拜爾更是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做什麼,所謂的報仇也不過是拿衛蘭帝國皇室開刀而已。
這事甚至都不需要墨夜親自動手,西恩只怕是早已做好了安排。
墨夜更關心的反而是奧斯維德與高級文明到底是爲何而消亡,消失的無影無蹤。
至於與衛蘭帝國,早已經發展成爲不可調和的私人恩怨。
房間內所有的一切都在顫動,桌上的水果食物,甚至於那張金屬小方桌,座椅,牆上的掛畫,所有的擺設傢俱在兩種強大精神能量幾乎凝爲實質的對抗之中顫動搖擺。
拜爾的脖頸上掛着一塊項鍊,項鍊上的花紋即使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就更清晰了。
魔法符文,正兒八經的魔法符文,不是星盟的異能架構矩陣,而是真正的魔法防禦裝備。
這是墨夜選擇露面坐下聊一聊的原因。
她要把拜爾瞭解在這裡,絕對不能容許意外的再次發生,不弄清楚這項鍊的來歷作用,這些都無法保障。
墨夜的視線在項鍊上不着痕跡的掠過數次,心裡分析着那魔法符文的圖案所代表的含義。
似乎能夠屏蔽空間魔法的攻擊,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是適合在見墨夜的時候佩戴呢。
拜爾勾了勾嘴角,此時的他彷彿又換了一種面貌,相比起之前淡如水的氣質,整個人一下子濃烈了許多。
“你考慮的如何?”
拜爾說着話把玩着手心裡的項鍊吊墜“你喜歡?”
“這是衛蘭帝國皇帝雷薩斯送我的禮物,據說能夠抵禦一切星級以下攻擊,即使聖級強者的攻擊也能無視。”
這是在提醒墨夜不要做傻事,這一次不會如同上次那樣被偷襲成功了。
如果墨夜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拜爾並沒有戴着這款項鍊,這是剛剛準備好的。
防禦效果到底如何,單憑眼睛看,墨夜也無法做出保證。
墨夜對於在星盟境內見到魔法裝備早已經習以爲常見怪不怪,此刻她更多考慮是這項鍊上的符文防禦等級到底如何。
手擋着看不清,可是魔法波動的強度已然能窺見。
針對自己送的,那這項鍊上的法陣必然剋制空間魔法,多次交手了,帝國皇室大概也不會傻到以爲一般的空間禁制能對墨夜起到任何防禦作用。
拜爾敢這樣亮出來就是對於這項鍊的防禦力有着絕對的自信。
這些都不是問題,墨夜手心裡懸着的魔法結構圖已然躍躍欲試,等着隨時被觸發。
在短短十五分鐘的接觸時間內,拜爾一直致力於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說服墨夜加入他的隊伍,與他一起共創造精神力學的輝煌。
是的,這位坐過牢,殺人不計其數的反人類變態分子有着一個遠大理想,將精神力學體系從異能中分割出來,可以說是非常標新立異且高大上了。
從理論上來說,墨夜覺得拜爾提出這個觀點還挺新穎且具備發展潛質,精神力天賦決定了一個人在個人修習的道路上能走多遠,尤其是異能者。
精神力的需求在各行各業都顯得極爲重要,駕駛飛船,機甲,工程研究,等等等,雖然精神力並不與智商劃等號,可是這之間卻又有着玄妙的關聯。
簡而言之,精神力非常重要,可是這天賦卻很難在後天修習中提高,頂多在優秀的基礎上加以鞏固。
墨夜這樣精神力等級能快速幾連跳的,那真是罕見中的罕見。
如果不是暗黑屬性精神力的吞噬能力,墨夜也不可能進步如此之快,單單靠基礎的精神力鍛鍊方式,那進步時間需要以幾年甚至幾十年作爲計算單位。
這就是讓拜爾如此興奮的原因之一,“你的精神力天賦太特殊了,吞噬轉化效率極高,卻並未產生致命的副作用,這是有利於全人類的研究方向.....”
“你想一想,我們聯手攻克這個難題,這將是多麼偉大有趣的一件事,你就一點也不想成爲推動歷史發展的人嗎?”
確實偉大也很有趣。
拜爾繼續說道“能夠爲人類進化做出巨大貢獻你就不覺得興奮嗎?”
墨夜緩緩的搖頭,“不覺得。”
這麼高的思想覺悟實在不適合魔法師,精力有限,她分身乏術,這種專項研究還是交給專業人士的好,更別說想要用她當作小白鼠,墨夜就更不會有興趣了。
墨夜這種不配合的態度方式,讓拜爾非常憤怒以及焦躁,聊不下去了。
墨夜眉頭一直緊鎖,眼神有些複雜,默默的將一個巴掌收攏,五根指頭數不過來。
拜爾在這十幾分鍾時間內已經快速的轉化拿了好幾次人格,性格氣質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一點是他們都對精神力癡迷,因此話題能夠不被終斷。
這對於墨夜來說也是一次相當新奇的體驗,她彷彿看着十來個人輪番上陣頂着同一張臉與她說着差不多的話題,能否成功分辨身份全靠猜。
其中居然還有性別區分,有兩個人格是女人,墨夜不知道自己分辨出來的對不對,數多數少都有可能,拜爾的人格變換太過迅速。
“小七,你說他自己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小七不知道拜爾知道什麼反正它是不知道墨夜在說什麼,“不知道。”
墨夜覺得拜爾恐怕沒有意識到他此刻的人格分裂障礙會發病。
乘你病要你命。
既然知道了拜爾此時的精神狀況不穩定墨夜沒道理不利用起來。
這一次拜爾防範着墨夜的空間異能等等等其他攻擊手段,墨夜偏偏卻選擇了用精神力攻擊。
掌心內的魔法結構圖被觸發。
魔力貫穿一個接着一個節點,完善整個魔法的最後一步。
當魔力貫穿最後一個節點的時候,魔力形成循環,一瞬間喚醒了聯動的魔法陣。
霎時間,每一層有墨夜留下魔法陣的區域,魔法陣同時啓動。
元素力量在瞬間被收攏,瘋狂的朝着同一個方向涌動,
執政府大樓防禦區域內,各種屬性的遊離元素被剝離按照各自的屬性分裂卻朝着同一個方向聚集。
仔細觀察便能發現所有的魔法陣所在位置巧妙的形成了一個六角芒星,元素能量在此聚集循環。
與此同時,這也就意味着在一定時間內魔法陣範圍內其他位置成了元素荒漠。
魔法陣影響範圍內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元素漩渦,肉眼看不見的元素能量漩渦讓人防不甚防。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擾亂,對於墨夜來說這就是元素供給,切斷其他異能者攻擊的同時還能加強自己的攻擊效果。
拜爾面色微變,擡頭看向墨夜,然後笑了笑,“你還是不死心,玩那些小動作有什麼用呢,沒有人在乎的。”
拜爾說着臉色卻陡然大變,忽然痛苦的捂住頭,死死的盯着墨夜。
可惜已經晚了。
墨夜的精神力已經藉着拜爾留下的那團暗黑屬性的精神力印記成功的涌入到拜爾的體內,只需要輕輕的攪動就能讓這段時間以內負荷過重的精神力亂起來。
拜爾倒下的時候依然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腦袋,人格在短時間的瘋狂的快速轉換,精神力海內那團被包裹屏蔽的暗黑屬性精神力掙脫了束縛瘋狂轉動。
失控的精神力海對多重人格的束縛也隨之減弱,這偏偏就是拜爾最大的弱點。
墨夜這麼耐心的聽拜爾叨叨只是爲了等待他的精神力徹底失控而已。
拜爾此刻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俘虜,人格快速轉換帶來的精神壓迫即使是拜爾也承受不住,誰讓他的人格分裂數量實在太多。
犯病的時候精神力強度被分薄了。
沒有一點點防備,一切就這麼忽然發生了。
小七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放倒的拜爾大師,再看看自家主人,它不知道該說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還是太慢,總而言之太突然了。
墨夜將人冰凍打包放進了空間戒指裡,順帶着把並沒有派上用場的項鍊給取了下來。
拜爾的內心想必是萬分委屈,他一心想要用精神力對決的時候被空間魔法放倒了,他戒備着墨夜各種異能攻擊的時候卻又被墨夜用純精神力攻擊帶溝裡去了。
小七盯着自家主人,雙目中只有一句話“主人,你怎麼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