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斯靠近墨夜,她挺拔健壯的身體形成一道陰影籠罩墨夜,略爲彎腰低頭,一手放置在胸前,“墨夜閣下,我以我的生命和信仰爲保證,我絕對沒有騙你,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我的建議,希望下一個循環體開始之前一切都有定局。”
卡莉斯的言語中沒有一句催促可偏偏每句話無不透露出時間緊迫讓墨夜趕緊做決定的意思。
墨夜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心裡有許多懷疑推測無法確定,可在這個時間節點被束縛的地方,她卻能聽見滴答滴時鐘轉動的催促聲音,一下一下在腦海中撞擊。
墨夜衝卡莉斯點點頭,無論如何她需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能白白來這一趟。
“我同意與你合作。”
墨夜其實並沒有太多選擇可以考慮。
無數根記憶光柱立於空間站平臺之上,墨夜走在卡莉斯身後,彷彿置身於迷宮之中。
即使不碰觸這些光柱,不用精神力試探,墨夜依然可以看見光柱上不斷快速閃爍的光影畫面,一幕幕屬於不同人不同生物的記憶如快速插播的電影,隨機閃動着不同時間段的畫面,流光浮影。
一直走一直走,穿過這些記憶光柱就好似從這萬千人生經歷中穿梭而過,也許是符文石板的原因,墨夜總覺得這些記憶與自己產生了某種莫名的精神聯繫。
“小七,你覺得她要帶我們去哪兒?”
“不知道。”小七搖搖頭,“現有信息有限無法做出準確分析判斷,據不可靠推測她要帶主人你去啓動主控平臺。”
走了許久穿過記憶光柱密佈的區域,卡莉斯帶着墨夜走到了一堵門框面前。
墨夜一眼看出這是一個傳送裝置,空間能量波動穩定規律的運轉着,下意識的探出精神力將整個傳送裝置籠罩。
墨夜眼中的門框上多了空間傳送矩陣的圖案,一座設計簡潔穩定的遠距離傳送裝置。
即使墨夜不曾設計製作過此類傳送裝置,可是空間傳送的原理相同,逆向反推法師閣下還是能看懂一二。
“你怎麼了?”見墨夜久久沒有動作,卡莉斯出聲詢問到,投來關切疑惑的暮光。
墨夜指着傳送裝置,“需要傳送,目的地不在彼得斯城?”墨夜心裡的疑惑更多,這空間站已經很詭異了,到了這兒還不夠,還需要進行遠距離傳送?
卡莉斯顯然是沒想到墨夜會這麼問,臉上閃過明確的疑惑神色,隨即反應過來後解釋道“由於文明等級的差異你可能不理解,在更高級的文明等級中,宇宙被開發範圍內只要設置了傳送點轉瞬即可抵達,相距數百公里,上萬公里,數萬光年,甚至幾千上億光年並沒有區別,在傳送網範圍內,世界沒有界限,而彼得斯城並不是指單一的你所看到的城市範圍,它的所屬範圍並不具現在同一個空間內。”
墨夜大概明白了,在更高級的文明中寰宇旅行甚至不需要用到飛船,只要能付得起傳送票的價格三十天環遊宇宙不是夢。
卡莉斯看着墨夜微笑“明白了嗎墨夜閣下,文明等級每一個級別之間的鴻溝是難以跨越的。”
卡莉斯這句話的提醒意味很濃厚了,衛蘭帝國這個星盟科技文明巔峰國度在彼得斯城所代表的文明高度面前立刻成了撒潑耍無賴還自以爲是的熊孩子,一再挑釁那是要被嚴厲教育的。
卡莉斯擡手在空檔的門框中心輕拍。
原本只有空氣的門框中心卻忽然凝實,出現一堵光牆,波紋抖動,光牆探出如觸鬚一樣的東西將卡莉斯包裹。
“不要拒絕她的檢查碰觸。”
墨夜聞言周皺着眉,身體僵硬在原地,三根觸鬚靠近她,伸縮着頭部似乎在猶豫是否向前。
“墨夜閣下,它很膽小,請收起威壓不要嚇到它了。”
墨夜注意到卡莉斯的用詞不同,手指着門框裡若影若現的光牆“這是生物?”看着面前半透明伸出的觸鬚讓墨夜聯想到列車上那隻兇獸,並不愉快的記憶浮出腦海。
光門上的透明觸鬚顫抖着向後縮了縮避開墨夜,看起來的確非常靈動的樣子。
“門並不是,它是。”卡莉斯指着纏繞她身體的觸鬚“它寄生在光門之上以能量爲食,算是傳送門的門衛,能夠篩選掉不符合資格的闖入者。”
卡莉斯大致的介紹了這個寄生生物‘門靈’。
墨夜聽見小七的翻譯眨了眨眼,忽然想笑,“主人,我是根據卡莉斯·杜晨執事的古語直接音譯的名字。”小七也很無奈,不太懂自家主人的笑點。
墨夜並不放心將自己交給一種陌生生物進行安檢,安檢過程中依然保持着兩種以上的魔力護盾加持。
而‘門靈’小心翼翼的檢查,迅速放開墨夜。
顯然很符合卡莉斯所說的膽小屬性。
墨夜並不清楚這種生物的篩查方式,在出現碰到身體的一瞬間,她感覺到一股如微電流一般的能量波動觸碰,一瞬即逝。
門框上方閃爍可通行的肩頭。
卡莉斯率先邁了過去,墨夜跨出一步踏入光門之中,腦海中轉過不同念頭,停頓一瞬另一支腳邁了過去將所有猶豫拋之腦後。
在整個身體進入光門之後,墨夜只覺得彷彿有溫暖的水流向自己涌來,溫熱的舒緩的流動液體將身體包裹,在水流中飄蕩,很快飄到了岸邊。
在上岸的一瞬間,墨夜意識到傳送已經完成。
水流從身周褪去,墨夜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站在雲端山巔之上,卡莉斯並不在身邊。
從山巔向下看,視線極爲清晰,能清除的看見山峰上遍佈的樹木,沒有一絲綠色,周邊山嶺上的樹木無一不是一片枯黃,乾枯的樹藤交纏在一起形成巨大的網。
這裡的重力指數,含氧量屬於常規範圍內,並沒有讓墨夜的身體產生不適反應,唯一可能對身體造成傷害的便是強烈的輻射,不僅僅來自於天空,也來自這星球自身,山石,地面,無一不釋放着強烈的不知名輻射。
墨夜不得不加強防禦,利用魔力護盾將自己上上下下沒有漏洞的包裹防護起來。
強輻射可能就是這些樹木乾枯無法生出葉片的原因,空氣極爲乾燥,墨夜幾乎感覺不到水元素的存在,零星的遊離水系元素也無精打采萎靡的隨風漂泊,毫無活力。
這並不意味着其他屬性的元素能量波動活躍,同樣一片死寂,即使是魔導師級別的墨夜要想在這裡調動元素能量也極爲吃力,它們就像是熾烈陽光下被烘烤過度蔫噠噠無法開花等待枯萎的小花苞。
“小七。”
在聽見墨夜呼喚的同時小七已經將初步偵測的畫面傳遞到墨夜右眼前的光屏上。
這是一顆體積不算很大的星球,因爲遍佈的山峰與乾枯的樹木使它看上去像是被荊棘纏繞的刺球,凹凸不平滿是尖刺。
在墨夜的精神力感應範圍內沒有發現任何活物,別說是動物,異獸,就連昆蟲也沒有一隻,樹木上泥土中也許有微生物存在。
放眼望去一棵棵乾枯的樹木就像是一個個蒼老的受傷的衛兵,身體因爲重傷和疼痛而扭曲的匍匐在地面上。
明明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紮根泥土山石之中墨夜卻莫名覺得這些枯樹藤似乎是活的。
“板磚。”墨夜說着扔了一塊能量礦,板磚舌頭一伸捲進了嘴裡咔吧咔吧嚼了起來。
屬於聖級異獸的血統威壓幅散而出,然而板磚的王八之氣並沒有引起任何反應,這顆星球就如山峰上生長的枯樹一樣,蕭瑟枯寂死氣沉沉。
墨夜隱隱感覺到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
“你有沒有感覺到這裡的能量波動很古怪。”墨夜實在找不到討論的對象只能把疑問遞給板磚大爺了。
板磚咔吧咔吧嚼着嘴裡的零食,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蹦出兩個字“陰森。”板磚說着甩了甩斷尾靠墨夜肩窩挪了挪步子,緊緊抓住魔法袍。
墨夜見板磚一副很怕被扔出去的模樣。
就在墨夜懷疑這又是一次困住她的騙局時她感覺到地面的晃動,周邊的能量波動從一片死寂規律忽然活躍起來,這種突如其來的活躍多半意味着意外危險。
震動在加劇,一道水波光紋出現在空中,一開始只是巴掌大小,不斷的掙扎劇烈搖動,一圈一圈向外,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住了,無法掙脫而出。
半透明的水波紋向外凸起,一圈一圈的盪漾出新的波紋。
隨着它的出現空間能量波動驟然加劇出現不穩定的波動,就在水波紋路終於完全打開之後,消失不見的卡莉斯躥了出來。
她看見墨夜的第一時間聲嘶力竭的喊道“快跑!”
因爲太過着急而破音。
板磚這一次的反應速度倒是快,翅膀打開就要飛,墨夜忽然就騰空而起,腳踏祥雲上天去。
板磚撲扇着翅膀抓着墨夜給小雞抓食兒似得把墨夜給抓了起來。“你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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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啊!”板磚很理所當然的應了一句。
帶你逃命帶你飛。
就在卡莉斯出現後一秒,前後腳的時間,另一道水波紋路出現,這意味着還有其他人被傳送過來了,再聯想到此刻卡莉斯的反應,那麼來人肯定和她不是一路人。
一個清俊少年從水波紋中走了出來。
被傳送來的是在城網與墨夜打過照面,那個踩在小紅黴果上的執事長。
墨夜眉頭微皺,執事長出現在這裡那便是擺脫了城網的束縛,那麼卡索爾呢?
無論如何,如果沒有卡索爾墨夜不可能那麼輕易的離開城網。
“晚了。”執事長從水波紋走出,輕跳一步落到了山巔一塊石頭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卡莉斯。
墨夜感覺自己被餘光掃了一眼,這顯然是被忽視暫時擱置一邊的意思。
“主人,他蔑視你的戰力,看不起你。”小七對這種事倒是敏感,立刻得出結論。
“太好了。”墨夜看着此刻卡莉斯與執事長對峙的局面,坦誠的說她一點也不介意,敵人越是輕視自己越可能暴露漏洞,她的機會就越大,法神再上,讓這種輕視與自傲來的更猛烈一些,那就再好不過了。
卡莉斯·杜晨面對忽然出現的執事長沒有說話立刻起身攻擊,沒有絲毫猶豫與停頓。
與此同時再一次提醒墨夜“快走,照我說的做。”
墨夜暗忖,卡莉斯是在提醒自己儘快啓動星鑰,可是對方從來沒有具體說過該怎麼做。
一連串的小火珠出現在執事長身周,這些小火珠連成一串自由靈動的在空中飛舞,從不同的方向飛竄向卡莉斯。
“杜晨,你太讓我失望了。”執事長依然保持着少年人模樣。
“我已經給了你數次機會反省,你依然執迷不悟。”
卡莉斯臉上的微笑轉變成諷笑卻沒有反駁一句話,依然保持着高速攻擊的節奏。
完虐!
卡莉斯·杜晨是被完虐的那個,不是她不能打,而是她在面對執事長的時候有天然劣勢。
“杜晨執事,我既然已經出現了,你以爲你還會有機會嗎”執事長笑着拍拍手,火球彷彿是活的聽到聲音瘋了一樣的猛躥,衝向卡莉斯。
執事長顯然是將墨夜暫且放在一邊着力先解決內部矛盾,墨夜大概能猜到執事長的心思,自己在對方眼裡很可能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卻好運拿到星鑰的土著,解決了卡莉斯再慢慢收拾完全沒問題。
就在墨夜思索的這幾秒世間內,水波紋接二連三的出現。
一羣身着督察委員會制服的調查員與仿生警衛部隊傳送到位,這些人的攻擊目標赫然就是卡莉斯。
這些前幾分鐘還聽從卡莉斯執事命令的人轉瞬間就站到了卡莉斯的對立面。
“抱歉,卡莉斯,這是任務,必須執行。”
率先展開攻擊的兩人墨夜之前見過,一直跟在卡莉斯身邊,是她的直屬下屬親信,然而這些關係在督察委員會的權限與任務面前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