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拋屍,和一般意義上的拋屍不同。
水中拋屍和一般意義上的拋屍、埋屍,其實更近似於掩埋屍體。
就比如王家河是天州市水量最大的河流之一,水流量非常差,上下游落差也比較大,在以前甚至是運河河道。
這條河在天州市存在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應該可以說是自古有之。
歷史上,即便是有記錄的大旱之年,也從未出現過斷流的情況。
所以,如果沒有水電站的建設投產,河裡的屍體大概率是沒有再見天日的機會了。
兇手在這王家河裡拋屍,和埋屍實際上達到的效果是相同的。
而絕大多數的殺人案,基本上符合遠拋近埋的規律,李東林判斷,兇手大概率生活在中拋屍流域的周邊。
至於爲什麼選擇十公里這個範圍……
這其實也是經驗使然。
一般來說,一個人長期生活的地點,有一點的熟悉範圍,這個範圍在正常情況下不會超過三公里。
實際上正常人的空間熟悉範圍,大概率在居住地周圍的一公里範圍內。
三公里是常人活動的最大平均範圍,李東林選擇十公里……
已經是他這麼多年破案經驗中,最大的極限值。
兇手如果超過這個距離在水中拋屍,可能性其實就很小了。
當然,這些東西,沒人能說得清就是一定是這個樣子。
什麼事情都應該不存在絕對的可能性,只能說是大概率事件,偵破案件更是如此。
走訪調查是非常枯燥的,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
不是每個人都是領導,責任心不能說沒有,但對大多數警察來說,這其實就是一份工作。
一份和其他人一樣,養家餬口的工作。
老白曾經給陸川說過,老百姓對警察的要求似乎往往要高於其他行業。
有了案子就要破,有了冤屈就要神伸,可實際上,警察也是人。
就像醫生不可能就活所有人,消防員也不可能滅掉所有火災一樣。
警察照樣也會有破不了的案子。
案子很大,但是走訪調查不能急,從時間上來說,對方如果就在案發河流流域附近居住,那就最少居住了十幾年。
對方大概率不會因爲警察發現了屍體,開始走訪調查就離開。
因爲這可能意味着兇手暴露的可能性更大了。
所以,對方大概率會隱藏起來,琢磨如何正常的度過走訪調查。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走訪調查……如李東林所料,確實沒有什麼收穫。
但是現勘和法醫這邊的合作有了不少進展。
除了一號屍體的身份外,其他幾具屍體的身份也很快確認完畢。
其中四號和五號兩具屍體的身份是通過DNA鑑定分析,從總人口庫裡對比到身份的。
五號屍體還好說,死亡時間最短,血肉沒有完全腐敗,屍體也沒有大範圍液化,DNA鑑定非常簡單,不到一天時間就完成了。
可是四號屍體死亡時間在十年到十五年之間,箱子裡的血肉早就不存在了,如果不是裝屍體的箱子是真皮的,恐怕早就在水裡被腐蝕乾淨了。
孫建、王長江等人在這方面下了大功夫,對骨髓進行了精細處理,試驗了三次,才終於成功鑑定出DNA信息。
五具屍體,第二天的時候,確定了三具屍體身份,之後又經過兩天時間,終於確定了五具屍體的身份。
法醫這邊十個人倒班,基本上沒有休息。
“老孫,熬不住了,今天得睡一覺。”王長江眼圈黑的和大熊貓一樣。
年齡大了,無論晚上幹什麼事,其實都不太行。
即便是整點小藥丸,也是治標不治本,就跟王長江尿尿分叉一樣,水喝多了偶爾還能不分,可以不能每泡尿都憋着吧。
“行,我給李處彙報一下。”
孫建也沒比王長江好哪裡去。
案子本就是在天州市發生的,按照道理說即便現在被省廳重案組接手,抽調了十名法醫過來,可大家沒理由真的給誰拼命。
都是老油條了,熬到這個程度,真的是看朋友的面子。
陸川這幾天也沒有休息好。
法醫們在在熬大骨頭的時候,他負責對大骨頭進行分析。
孫建的理由也很充分,脫了血肉的屍體,那就是骸骨的範圍了。
骸骨鑑定分析,這裡沒人比陸川更在行。
而另外兩具屍體的身份,也正是陸川做骸骨鑑定分析確定身份。
二號屍體,髖骨曾經還有骨折的痕跡,裡邊放了一塊鋼板。
髖骨裡放鋼板,這種手術可不是一般的醫院能做的。
拍一組人去天州市最好的第一人民醫院骨科,只是問了一下,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畢竟,醫院裡也很好碰到給髖骨植入鋼板的生意。
三號屍體更有特點,是骨癌患者,而且是晚期。
也就是說,即便三號屍體沒有被殺,當年也應該活不了多長時間。
派了兩組人,在天州市的醫院裡查了一天,就鎖定了對方的身份。
五個人的身份確定,按照一般辦案思路,那就要對五個人的人關係進行交叉分析。
這就像做數學題一樣,五個集合求交集。
如果兇手殺人不是隨機的,那麼有沒有可能這些人的其中幾人相互認識?
如果是的話,找到被害人的共同認識的人,案子可能就破了。
當然,這只是理想狀態。
事實證明,李東林想多了,這五個人……
到現在爲止,沒有發現有生活交集。
“五個人,北山鎮一個,南嶺兩個,天州市市區兩個人,還有一個人在鉅鹿縣。”
王鬆負責幾個人的背景調查。
“一號屍體的身份是按摩女,現金交易,所以很難通過追查資金渠道鎖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二號屍體是一個個體戶,賣大米的。”
“三號屍體是出租車司機。”
“四號屍體生前是修自行車的。”
“五號屍體……是開包子鋪的。”
“這五個人,基本上沒有密切生活交集。”
王鬆之所以說密切,是因爲這幾人乾的都是老百姓的生意,也許相互之間就有過生意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