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子並不如何高大結實的泰王,則一直都在“被動挨打”,竭力保護着身體的脆弱部位,躲閃着阿彪一記又一記的重拳。
泰王這樣的表現,自然又引起觀衆一陣陣噓聲。
少數想爆冷買了泰王的觀衆,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甚至其中個別人還爲阿彪加起了油。買泰王贏,是基於理性的判斷,希望爆冷。而爲阿彪加油,則是情不自禁。
阿彪纔是“自己人”。
但在王爲和小高這種高手眼裡,泰王打得非常有章法。
“好靈活的步伐……”
連小高看了一陣之後,都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王爲笑着點頭。
小高的眼光很毒,看得非常準,這個泰王的攻擊力如何,現在還看不出來,但防禦方面,絕對有一手,特別是腳下的步伐,靈活異常,阿彪連續的重拳,看上去打得熱鬧,卻壓根就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能夠在實戰中發揮得這麼到位,這泰王絕不是初出茅廬的西貝貨,這必須得在實戰中千錘百煉才能練得出來。
一直都很淡然的小高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情。
也要這種水準才值得曾經的“高無敵”認真看幾眼。
不過,無論是王爲還是小高,都並未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下邊的拳臺上,眼睛的餘光,時時刻刻都關注着那邊刀疤的一舉一動。
到目前爲止,刀疤的一舉一動都很正常,時不時和同桌的中年安浪男人說上幾句話,絲毫都沒有察覺,有四道目光時刻都在關注自己。
“阿彪阿彪——”
呼喊聲此起彼伏。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眼看泰王光捱打不還手,場子裡的氣氛益發熱烈起來,觀衆們一個個興奮得紅光滿面,只等阿彪一拳KO了泰王,就好拿錢了。
在這種氣氛之下,阿彪更是瘋狂向泰王進攻,揮舞重拳,猛烈出擊。燈光照耀下,油亮亮的汗珠子一顆顆往下掉。
“阿彪就是厲害!”
皮裙女孩看得如癡如醉,差點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職責”。
看得出來,她是阿彪的“腦殘粉”。
清爽女孩的臉色就不是那麼好看了,畢竟她剛纔買泰王也買了不少。這其實是基於對小高眼光的信任,總覺得這個不大喜歡說話的男人相當靠譜,既然他選擇買泰王,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現在看來,很可能是自己的眼光出了問題。
“別擔心,還早呢。”
小高破例安慰了清爽女孩一句。
這姑娘打從坐在他身邊開始,小高就沒正經和人說過話,想想也不是那麼好,譜擺得過了。相對來說,清爽女孩還是比較“敬業”的,雖然沒有皮裙女孩那麼活潑,該有的服務不少。
如果小高要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肯定也是沒問題的。
皮裙女孩瞥他一眼,咯咯一笑,說道:“老闆,要不我們打個賭吧?”
小高笑了笑,問道:“賭什麼,你還有錢嗎?”
皮裙女孩嘻嘻一笑,說道:“錢我是沒有了,不過我還有別的……要是你贏了,今晚上要我們做什麼樣的服務都可以。”
說着,伸手在自己身前輕輕劃過,將本就開得很低的領口劃得更低些。
小高淡然說道:“只要給錢,你們不是本來就什麼服務都可以做的嗎?”
皮裙女孩搖搖頭,說道:“那可不一定,每一行都有行規。有些服務,就算給再多的錢,我們也是不做的……不過要是你贏了,那就……嘻嘻……”
皮裙女孩笑得充滿誘惑。
“好啊,成交。”
小高微笑着應道,卻有意無意的看了身邊的清爽女孩一眼。
清爽女孩嫣然一笑,略帶點嬌羞地點點頭,那意思就是說:放心,老闆,我沒問題。
皮裙女孩頓時就興奮起來,說道:“老闆,要是你輸了怎麼辦?”
小高笑道:“我不會輸的。”
皮裙女孩就撇撇嘴,似乎對小高這種自信相當的不以爲然,說道:“老闆,打賭可不是這樣子的。”
“那你想要多少錢?”
“我也不要多,就這個數。”
皮裙女孩伸出兩個手指頭。
“兩百。”
“美金!”
“我不貪心的……”
王爲就笑。
這孩子還說自己不貪心。這個年代,兩百美元在邊城都是大數目,何小翠那樣姿色的失足女,需要服侍十來個客人才能賺到。更不用說在人均月薪不過一二十美元的坪山,兩百美元可以讓失足女做任何事,完全不必打什麼賭。
“好啊。”
小高還是無可無不可。
王爲也笑得很輕鬆自在。
反正穩贏不輸,無論她開多少價,都不過是個虛數罷了。
泰王暫時還沒開始反擊,但他防禦如此強悍,沒理由攻擊完全是渣。
皮裙女孩立即興高采烈起來,似乎花花綠綠的美元已經在她眼前翩翩起舞。
這邊說這話,下邊已經結束了第一回合。
泰王默默回到角落坐下,喝水擦汗。
阿彪卻高舉雙手,繞場一週,向狂熱的觀衆們致意。
“阿彪阿彪”的呼喊聲更是整齊劃一,震耳欲聾。
阿彪完全沒有察覺到,坐在角落裡的泰王,望向他的眼神中飛快閃過一抹譏諷,夾雜着十分明顯的冷酷之意,就好像在看着一個死人,死到臨頭尚且懵然不知,還在作秀。
這種目光,不單泰王有,小高和王爲的眼裡也有。
阿彪足足在觀衆的歡呼聲中浪費了半分鐘時間,纔回到自己的座位,拼命喘息,胸口起伏,如同風箱一般。
這時候,頹勢就顯出來了。
阿彪的體力透支,比他預想中還要厲害。
說起來,阿彪也是拳臺老手,明白控制節奏,節省體力的重要性,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只知道一味搶攻。
或許對手單薄的身材真的迷惑了他,覺得一頓重拳就能把這個什麼泰王打趴下。
總之,他浪費的這半分鐘看似不起眼,其實已經再一次拉大了雙方在體力透支上的距離。
一分鐘的中場休息時間過去,阿彪還在拼命喘,那邊的泰王早已呼吸平穩,不過爲了迷惑對手,表面上也作出不住喘息的樣子。
這種小花招還真管用,讓阿彪產生了錯覺,覺得對手的體力消耗也一樣挺嚴重。
第二回合一開始,阿彪還是一如既往的搶攻,重拳呼嘯,整個拳臺都只看到他的“霸氣”,相對來說,泰王就太邊緣化了,幾乎找不到存在感。
感覺上,他腳下的步伐也不是那麼靈活了。打了這麼久,光捱打不還手,也是挺憋屈的。都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總這麼躲,再好的步法,再強悍的防禦,也不是萬能的。
“呼——”
阿彪一拳砸出,正中泰王臉頰。
泰王應聲倒地。
“好——”
現場氣氛更加熱烈,歡呼聲叫好聲加油聲幾乎要把屋頂都掀起來。
裁判仔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泰王,見他並沒有要自己站起來的意思,猶豫了幾秒鐘,纔開始過去數秒。
“怎麼樣怎麼樣?我都說了阿彪最厲害!”
皮裙女孩差點跳起來歡呼。
兩百美元已經有一大半進了她的口袋。
王爲和小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讀到了會心的微笑。
這個泰王還真是個老手,連這種“中場休息”的招都用得倍兒溜。
阿彪剛纔那一記重拳,看上去砸得狠,實際上卻在砸中的瞬間,就被順勢摔倒的泰王卸去了九成以上的力度,剩下那一兩成的力氣,在以“捱打”爲第一訓練科目的泰拳手而言,真的只是撓癢癢而已。
泰王卻藉着這個寶貴的機會,又獲得了二十秒以上的休息時間。
最重要的是,他以此堅定了阿彪持續重拳進攻的決心——打到底!
再來兩拳,這小子就KO了。
而阿彪,卻揮舞雙臂在接受着全場觀衆驚天動地的歡呼。
王爲的神情又變得懶洋洋的,不再怎麼關注場中的比賽,而是端起啤酒,一口一口喝着,眼神四處遊離,不住以餘光注視着刀疤那邊,希望能發現阮老四的蹤跡。
阮老四如果今晚上不出現,王爲也決定找機會先逮了刀疤再說。
眼睜睜看着一個搶劫殺人嫌犯從自己眼皮子下溜掉,絕不是王二哥的風格。
哪怕這是在異國他鄉,哪怕四周危機四伏,王二哥也不怵。
小高的神態也變得十分輕鬆。
這場比賽的結果,已經完全可以預見了,就看泰王什麼時候收拾阿彪。通常來說,如果他是經驗最豐富的那種老鳥,他會再拖上兩三個回合,等阿彪的最後一滴體力也被耗盡之後,才以“慘勝”的方式贏得比賽的勝利。這樣依舊可以很好地隱藏他的實力。
是不是打死阿彪,對他來說,並不是需要過多考慮的問題。
如果渣哥沒有這樣的特別要求,泰王當然可以手下留情,放阿彪一條生路。大家都是吃這碗飯的,沒必要下死手。要是有特別要求,也不過是拳頭上加點勁,擊中的位置更講究一點罷了。
被他當場打死在拳臺上的對手,又不只一個。
倘若泰王的經驗不是最豐富,那他可能在下一個回合就直接下手。
不過那樣一來,他的實力就很難瞞得住真正的行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