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科長,雷科長,救我……”
雷光輝痛得冷汗淋漓,尖聲大叫。
別看他一身蠻力,在王爲手下,完全沒有掙扎餘地。像他這樣的,王所一個可以打好多個。
“王所王所,是不是搞錯了,他不大可能啊,他那麼老實……”
雷科長也驚住了,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抓誰都沒問題,獨獨不該抓他啊,他完全不可能是兇手嘛……
說起來,雷科長和雷光輝還是本家呢,雖然沒什麼親戚關係,五百年前是一家。
王爲嘿嘿一笑,也不去理會雷科長,盯着雷光輝問道:“你怎麼知道昨晚上含元村發生了強姦殺人案?我可沒告訴過你!”
“我……我聽人說的……”
雷光輝還在狡辯。
“聽誰說的?”
王爲忽然臉一板,厲聲喝道。
“……”
雷光輝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名堂來。
王爲冷笑道:“連雷科長都不知道含元村發生的是什麼樣的案子,你就知道是強姦殺人案?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一下,雷科長的臉色也變了,變得很難看。
剛纔王爲給他介紹案情的時候,確實沒有說具體的情況,只說案情很嚴重。他是真的不知道含元村發生的是強姦殺人案。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跟雷光輝說,這麼短的時間,小道消息傳播得再快,也還沒有快到整個礦機廠盡人皆知,又不是後世的網絡時代。
縱然是網絡時代,也不是每個人都時時刻刻盯着手機看的。
“我聽人說的,我就是聽人說的,我沒殺人,我沒強姦……”
雷光輝還在喊叫,不過神態已經有點瘋狂了。
王爲再不理他,反手從腰間摸出手銬,“咔嚓”就給雷光輝銬上了。
“走,去你宿舍!”
“我不去我不去,我沒殺人我沒殺人……”
這時候,雷光輝已經徹底崩潰了,整個人都往地上出溜,開始打滾耍賴。
王爲也有點出乎意料,在另一個時空,似乎這傢伙的表現並沒有像現在這樣不堪。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在另一個時空,雷光輝是被其他案件牽扯出來的,他招供之前早就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不像現在,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好好的來厂部開個會,轉眼就被銬住了,擱誰身上也有點受不住。
“起來!”
王爲一聲低喝,伸手抓住雷光輝的皮帶,手臂叫勁,頓時將雷光輝整個身子都提了起來。
“別跟老子耍死狗!”
這一幕將隨後進門的韓所,楊振華和老馮等人看得直犯愣怔。
這胳膊上得有多大的勁。
尤其是楊振華和老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讀到了震驚之色。
雖然說,幹刑警的主要是靠腦子吃飯,不是憑蠻力破案,但刑警經常要面對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抓捕的時候遇到劇烈反抗是家常便飯。犯罪分子明知大難臨頭,多數都不肯束手待斃,會做困獸之鬥。所以說,一個好刑警必定要有好身手。
再牛逼的犯罪分子,哥也能打到你不牛逼爲止。
兩人似乎這纔想起來,有傳言說,王爲曾經是警校連續三屆的擒拿格鬥大賽冠軍,當時他們壓根就不相信,一笑置之,現在看來,這個傳言很有可能是真的。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這個案子,居然真的破了。
就這麼破了!
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忽然之間,犯罪分子就抓住了。
儘管雷光輝還是死命的抵賴,但剛纔王爲說的話,他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身爲老刑警,楊振華和老馮心裡都明鏡似的,基本可以認定,這個雷光輝就是兇手。
否則的話,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含元村那邊發生的是強姦殺人案。
泥煤的,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這麼逆天!
雷光輝還在亂喊亂叫,聞訊從其他房間裡趕過來的樑宇和小黃立即上前,從王爲手裡接過了雷光輝,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雷科長,雷光輝住在哪個宿舍,你知道的吧?”
王爲問道,又恢復了那對一切都不那麼在乎的微笑,和剛纔聲色俱厲的王所判若兩人。
雷科長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連點頭,說道:“知道知道,我帶你們去!”
當下一行人簇擁着王爲和雷光輝,出了厂部大樓,向雷光輝住的職工宿舍區走去。
這一下動靜鬧得不小,早已引起了轟動,幾乎整個厂部和周圍的人都紛紛涌出來看西洋景,看到被樑宇小黃牢牢架住,幾乎是拖着走的雷光輝,凡是認識他的人都深感震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敢置信。
怎麼這樣老實憨厚的人,也會是犯罪分子?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雷光輝到底犯下了什麼事,但看警察這個架勢,雷光輝犯的事小不了。
普通的案子,用得着來這麼多警察嗎?
搞得這個興師動衆!
看來以後啊,任何一個老實人都要打上個問號了。
誰知道他背地裡是個什麼樣的壞傢伙!
雷光輝住的單人宿舍離厂部大樓不遠,大約就是六七百米的距離,幾分鐘就到了。
很老式的宿舍區,三層的單排紅磚建築,半筒子樓結構,採光程度上要比筒子樓好,除此之外,就是和筒子樓一樣的公共衛生間和公共廁所,再沒有任何值得稱道之處了。
據雷科長介紹,這個宿舍區是混合住的,多數是結了婚的職工整個家庭住在這裡,也有少部分和雷光輝這樣的半邊戶和單身職工。
在宿舍分配原則上,一般結了婚的家庭,分配兩到三間房子,單身職工和半邊戶都是一間房子,學徒工和廠裡偶爾會招的臨時工,則是住集體宿舍,兩人一間或者四人一間。
這種七十年代建的老三線工廠,在生活配套設施方面,不是很講究。
那是一個大力提倡奉獻的年代。
“你的單車在哪裡?”
來到宿舍區樓下,王爲問道。
雷光輝現在倒是不喊不叫了,卻完完全全裝起了死狗,低垂着頭,對任何人的問話都是一聲不吭,不理不睬。
但事實證明,到了這當兒再裝死狗是沒什麼作用的。
完全就是垂死掙扎。
當下雷科長就從宿舍區找到了幾個沒上班的工人和他們的家屬,大家和雷光輝都是同一棟樓的鄰居,平日裡低頭不見擡頭見,熟悉得很。
“那邊,那邊靠柱子的那一個,就是他的單車……他單車後座上綁了條尼龍繩的……”
立馬有人指出了雷光輝單車的停放地點。
很普通的二六式輕便單車,看上去倒是保養得不錯,並沒有鏽跡斑斑的,還有七八成新的樣子,後座上綁着一條紅色的尼龍繩。九十年代,單車不但是代步工具,也是重要的交通工具,普通的輕便單車,載個四五十斤東西完全不成問題。
要是二八式載重單車,甚至可以載一百多斤的東西,一邊放下一個滿裝的煤氣罐都沒問題。
張方馬上湊過去,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起來。
單車輪胎的紋路里面,還沾着不少的泥巴,張方很小心地從中取了一點樣品下來,裝進了塑料袋。如果分析這樣品的成分和含元村那邊泥坑裡的泥巴是一樣的,那就是很有力的證據了,證明雷光輝騎着這個單車去過含元村。
一個完整的刑事案件證據鏈,可不僅僅只是有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就可以的,還得佐以有力的物證。
“所長,這輪胎裡的泥巴還是軟的,溼的,沒幹……”
張方站起身來,對王爲說道,臉色很興奮。
這就足以證明,雷光輝不久前還騎着這臺車去過泥濘的地方,雖然泥濘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含元村,至少說明雷光輝出去過,不是一直待在宿舍裡。
今兒一大早,雷光輝就在車間上班,所以他只能是在早晨上班之前騎車出去過,上班之後,單車就停在這裡了。
有了這樣的佐證,離徹底釘死這個看似忠厚老實的犯罪分子又邁進了很堅實的一步。
“雷光輝,我問你,你昨晚上騎這個單車去了哪裡?”
王爲點點頭,毫不客氣地揪住雷光輝的頭髮,將他耷拉的腦袋拉了起來,盯着他的眼睛,問道。
雷光輝還是裝死狗,瞥他一眼,什麼都不說,臉上神色已經很漠然,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不過在老刑警眼裡,他這個樣子和招供沒什麼差別。
真要是被冤枉的,肯定會竭盡全力爲自己辯護,說明自己是去了哪裡,不是去的含元村。不說話,一是心虛,二是在腦子裡高速運轉,考慮要怎樣說怎樣做才能逃過一劫。
楊振華和老馮再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從對方的眼裡,兩人都讀到了同樣的意見。
應該就是這個傢伙,沒跑了!
剩下來的事情相對比較簡單,就是撬開這傢伙的嘴巴,還有就是收集證據,把完整的證據鏈搞出來,辦成鐵案。
忽然之間,楊隊心裡很鬱悶,覺得老大沒勁。
原本是想看笑話的,誰知自己倒成了笑話!
雖然現在王爲張方樑宇等人都沒時間來理會他,楊振華還是覺得沒意思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