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邊城市不同,巖門的水資源很豐富,城市就是畔水而建的,巖江在此三曲迴旋,將巖門市的城區自然切割成好幾塊。
因爲巖江的關係,巖門市內多湖。
石湖是其中最大的城市內陸湖,差不多是在市中心的位置,略偏東。
所以,石湖公園佔地很廣,四通八道。
吳燕被襲擊的地段,嚴格來說,已經不屬於石湖公園的範疇,而是出了公園。不過巖門的本地居民都會習慣性地把這一帶都統稱爲石湖公園。
石湖公園是開放性的城市公園,不收費,所以進出公園的道路有很多條。
吳燕被襲擊的那段湖堤,位置比較偏,已經被警察圈了起來,閒雜人等,不許靠近。
重大案件的現場勘查,往往不止一遍,要經過好幾遍反覆梳理。
因爲這個案子影響太惡劣,已經驚動了省廳領導,所以金石區分局對現場的保護措施做得比較到位,前後左右都安排了專人看守。
谷帥雖然開的是警車,還是經過了檢查才得以放行。
眼下已經是十月底,雖然地處南國,天黑得也比較早,他們吃了晚飯纔過來,車子開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趕到,天色已經擦黑了。
現場負責的,是金石區分局刑偵大隊的一名刑警,及時迎了上來。
他認得谷帥,知道他是省廳過來支援的,也知道他是雲都南門分局的副局長,見他親自開車過來,不由得嚇了一跳。再看從車上下來的王爲和白嬌嬌,這位金石分局的同行,就有點犯暈乎了。
這兩位也沒穿警服,不知道是不是警察。
就算他們是警察,也不能是刑警吧?
一個太年輕,另一個太漂亮,都跟大夥心目中的精英刑警不怎麼搭界。
可是如果不是刑警,谷帥親自開車帶他們過來幹什麼?
“這兩位都是從邊城過來的同行,協助破案的。他們想看看現場……這位是白嬌嬌,邊城西城分局刑偵大隊長,這是王爲,西城分局禁毒大隊的副大隊長。”
谷帥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更難得的是,這還是主動向別人介紹白嬌嬌和王爲。
金石分局那位刑警,聽得眼前金星亂冒。
就這樣的居然是刑偵大隊長?
別的不說,她要是去抓人,鎮得住場子嗎?犯罪分子會怕她嗎?尤其是那些色魔類型的犯罪分子,見到這麼漂亮的刑警大隊長,只怕會發狂吧?
不過白嬌嬌冷冰冰的眼神一掃,頓時就將金石同行的這點小懷疑掃到了九霄雲外。
王爲早已繞過這位驚訝的同行,徑直走到了湖堤邊上。
雖然只是掃了一眼,王爲心中立馬就涌起一個感覺——這還真是襲擊的好地方!
首先,這裡是一個彎道,而且角度很大,差不多是接近八十度的準直角拐彎,湖堤上一排排的栽着綠化植物,能很好的遮擋從那邊過來的視線,大大提高犯罪分子的隱蔽性。
如果不是特別留神的話,正常跑步轉過來的吳燕,幾乎完全沒可能發現有人隱藏在彎道一側,準備襲擊她。
其次,就是湖堤比較高,從湖堤公路到水面,差不多有七八米遠,這一段湖岸上,長滿了各種雜草和低矮灌木,又更好地爲犯罪嫌疑人提供了隱蔽的場地。
犯罪嫌疑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吳燕拖進水邊的草叢之中去,從岸上這邊看下去,是很難發現的。
昨晚上,其他跑步者能察覺到草叢中有動靜,從而發聲驚走犯罪嫌疑人,救下吳燕一命,還真是相當的小概率事件,只能說吳燕確實命大。
從這個案發現場,王爲至少能得出一個結論:犯罪嫌疑人十分的小心謹慎,很善於利用地形地物。
通常這種人的心理素質都相當好,能夠很精細地規劃犯罪方案,然後“堅定不移”地付諸實施。並且成功率特別高。
所以,最起碼這個犯罪嫌疑人不是那種衝動型的罪犯,一般不會出現“激情犯罪”的情況。
這種人,冷靜得嚇人,沒有找到最佳的機會,最合適的對象,是不會輕易下手的。
前邊四宗案件,都是入室強姦殺人,殘害女性,看上去,似乎頗有一定的隨機性。因爲殘害的都是單身女子,就算有丈夫的,也沒有和丈夫住在一起,而是單獨居住。
給人的感覺是,剛好被犯罪嫌疑人碰上了,發現她是獨居,所以才實施犯罪。
但王爲不這麼認爲,他覺得犯罪嫌疑人應該是踩點跟蹤了很久,確定好下手的目標之後,找到最合適的時機,才下手的。
故而每次都是一整一個準。
尤其是犯罪分子第一次犯案的時候,被害者是巖門鹽業公司的女職工,被害時間是白天,下午。那個時間段,她左右宿舍其實都是住了人的。結果她就在自己的宿舍裡被襲擊,被強姦,被折磨,被折斷多處骨頭,直至最終被殺害,左右宿舍的鄰居,自始至終,一無所知。
如果不是經過周密的策劃,對周邊的情況十分熟悉,而是隨機犯罪的話,再厲害的犯罪分子,也做不到這樣。
當然這還僅僅只是一種直覺,不過王爲歷來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尤其是第一時間產生的直覺,往往是最準確的。
現在,王爲站在湖堤上,往下邊看,看不到任何劇烈打鬥過的痕跡。只有一條小徑通往湖邊,而這條小徑,明顯是被人踐踏出來的。
案發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從這裡走過,去勘查現場。
這條“路”,是警察踩出來的,不是犯罪分子踩出來的。
除此之外,完全沒有激烈打鬥的痕跡。
劉浪轉述的受害人吳燕的言語,也說得很明白,吳燕几乎是在被襲擊的瞬間就被犯罪嫌疑人制服了,完全沒怎麼反抗,直接被拖下了湖堤,一直拖到臨近水邊的草叢中,被犯罪分子施暴。
“走,下去看看。”
白嬌嬌也來到了他身邊,淡然說道。
夕陽最後的餘暉,傾灑而下,將一切都染成了金色。這時候,視野其實已經相當不好。單純只是看清楚道路,當然不成問題,但想要發現更多的細節,難度就大了。
王爲率先跳下了湖堤。
白嬌嬌,谷帥和金石同行也跟着跳了下去。
金石同行斜乜着最前邊的王爲,眼神略有不善。
這傢伙誰啊?
拽兮兮的。
剛纔聽谷帥介紹過,好像是禁毒大隊的。
禁毒大隊的跑過來湊什麼熱鬧?
王爲才懶得理會他的那點小心思,跳下湖堤之後,落地處相當堅硬,可見湖水已經很久沒有浸泡過這裡了。
眼下已經是深秋初冬季節,早已進入了枯水期,降雨量稀少,湖水水面下降得厲害。
這一片茅草和小灌木儘管還滿眼蒼翠,枝枝葉葉中所含的水分並不多。
王爲心中微微一沉。
土地乾硬,這樣一來,就很難提取到犯罪嫌疑人的完整腳印了,也很難從腳印的長短深淺來判斷犯罪嫌疑人的身高和體重。
“對於犯罪嫌疑人的身高和體型,有什麼資料嗎?”
這句話是白嬌嬌問的。
他們還沒來得及看全面的卷宗。
不知道在前邊幾個案子之中,有沒有提取到相關的證據。
要是在後世就好了,生物工程高度發達,完全可以通過dna對比的方式,對全市可疑人羣進行大規模對比,讓犯罪分子無所遁形。
現在,這種最新的技偵手段,纔剛剛開始,整個天南省廳都作不了dna對比,一定要做的話,得去東方明珠市,找部裡的一個研究機構進行檢測。
從天南到明珠,往返一趟幾千公里啊,自然是不可能作爲常用的偵查手段。
谷帥答道:“根據推算,嫌犯身高大約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三之間,體重大約是六十七公斤到七十二公斤之間……很結實。”
一個精壯結實的年輕男子形象立馬浮現在王爲的腦海之中。
嗯,倒是符合他剛纔的推斷。
“吳燕的身高體重是多少?”
“身高一六五,體重五十七公斤。”
谷帥張嘴就來,對這些數據,簡直就是爛熟於胸。
“不算多文弱啊……”
白嬌嬌輕聲嘀咕了一句。
實際上,在南方人之中,這樣的身高體重,不要說套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就算套在一個男性身上,都不算太文弱。
王爲和谷帥都能理解白嬌嬌這一句嘀咕。
犯罪嫌疑人不簡單!
要知道,女性遠遠沒有她們的代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柔弱,尤其是在遇到突然襲擊的時候,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身高一六五,體重五十七公斤,而且經常鍛鍊的年輕女孩子,絕不是那麼輕易能被制服的。
一對一的情況下,她要是竭力反抗,一般的男人不要說制服她,只怕還會被搞得手忙腳亂,甚至都還有被“反殺”的可能。
而現實卻是,吳燕几乎毫無反抗之力,瞬間就被犯罪嫌疑人整暈過去了。
“我能做到。”
王爲忽然也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你是警校擒拿格鬥大賽的冠軍!”
白嬌嬌冷哼一聲,說道。
將緊隨他們身後的金石同行嚇了一跳,禁不住多打量了王爲幾眼。
我的個乖乖,這看上去貌不驚人,痞裡痞氣的傢伙,居然是警校擒拿格鬥大賽的冠軍?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