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行漸遠的熟悉感消退後,被賦予“無疤者”之名的“他”,醒了。
黃昏的暮色如潮水般,消退在遠方的地平線。當黑暗籠罩傷痕累累的大地時,表面有着些微陰影的明月,悄然從遠方升起。
就在這樣的時分,“他”,醒了。
“他”沒有名字,沒有代號,在今天之前,也沒有自我的獨立意識。
身爲舊日支配者的造物所影射的投影意識,“他”原本只會服從於本能的慾望。
就如野獸般,每次隨着單純的破壞衝動而醒來的“他”,只會單純的破壞與毀滅。無論是人類的,還是其“他”什麼物種的,都是“他”所獵捕的目標。
可是,並非所有人的死亡都能填補“他”的空虛。佔據身體後所產生的燥熱,也不是靠普通的液體能壓制的。
幸好,佔據身體大部分時候的主人格,身邊從來不缺乏女人。而“他”,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血。
那處女鮮血的幽香與滑膩,對“他”來說就如美酒般甘醇,可口。
“這就是,所謂的滿足吧?”
當一次殺戮過後,在女人懷抱中,吸食着血的“他”,突然如此想到。
“他”,就此學會了思考。
舊日支配者的造物原本是不被允許有自己的思想。那些舊日支配者害怕自身沉淪於殺戮和血癮中,他們的“父”,開闢支配者一脈傳承的“愚者”,也從不允許他的子民違背自身所制定的秩序。
但對於將“他”投射入主人格體內的那位強大的超乎極限的個體而言來說,“他”的本體,只不過是一個容納各種負面意識的回收站而已。
什麼血癮和殺戮,在她的血脈中並沒有留下多少烙印。
做爲本體的複製品,“他”自然也有着同樣的作用。本體的負面意識隨着契約的通道,一個不留的全部被“他”繼承。經過整理,歸納進了七宗罪內。
秩序的背面是混亂,有光的地方必有暗。能容納一切惡的,只有純正無暇的善。
主人格並不全都是邪惡的傢伙,有時候,“他”也會遇見有些自私自利,軟弱偏又濫情,平時的做爲也帶些孩子氣。不過身爲隱性意識,“他”自然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厚重的龜殼。
龜殼下面所隱藏的,是與“他”一樣,沒有任何瑕疵的純淨靈魂。
一手經辦大部分殺戮的“他”,其實對於奪取生命這項工作並沒不滿意。主人格身上的所有偏執,在“他”的身上都被放大了數倍。
“他”討厭黏糊湖的感覺,“他”討厭濺到身上的血,“他”討厭骯髒,並且臭烘烘的洪魔異形。相對的,“他”對完美的追求也顯得異常與衆不同。
從“他”醒來的那刻,身體中的另外兩個靈魂,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不同於以往連精神體都算不上的隱性意識,“他”擁有獨立的靈魂,能獨立思考的意識,與獨立行動的能力。
野獸般的本能,在干擾着“他”的思考,不過主人格,和那個強大的靈魂並沒有干涉這種行動。他們反而是通過一次次的殺戮,用鮮血和生命,加速了這種本能的對衝。
原本被當作回收站,所設定的純潔無暇的善,在一同醒來的被斥責爲“七宗罪”的慾望與本能的干擾,對衝和融合中,逐漸變的混亂無比。
混亂的誕生,使得強大靈魂的所賦予他的秩序與主人格的墮落,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三方組成了一種平衡,再也沒有任意一人,能干擾其餘兩人的意識。相對的,三人的能力也得到了十分精確的規劃。
“他”,是一名陰影中的戰士。
不同於那些暗行者,“他”擁有戰士的榮譽與節操。所有的攻擊,都是堂堂正正的從正面發起。來自舊日支配者的異能,讓“他”在念力掌控的方面,堪稱大師。
偏向於精神修煉者的強大靈魂偏偏掌握着舊日支配者們數代人才積累下來的奇妙戰技。這些戰技對於“他”過去所附身過的主人格來說,就和法術的三大理念,虛幻之實,能量守則與奧秘永生般枯燥難懂。
但對“他”來說,卻可以在殺戮中逐漸掌握武技,在休眠中整理出經驗。然後以單方面的強硬作風,硬生讓主人格的身體記住這些武技。
顯然,另一個強大靈魂的施法技巧,也是通過這種填鴨式教育讓主人格所逐步接受。
但不是所有的技巧,都能通過這樣的模式所傳授。主人格並沒有任何的異能,所以“他”無法將自身所掌握的念力振盪技巧,傳授給主人格。
而將“他”投身於此的強大人格,也無法讓並非舊日支配者的主人格,掌握鬥氣與魔力之力間的轉換。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只能着眼於主人格身邊的那些人。
“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與寄宿在柳荷體內,受敵對的Master之命來此的半身,美愛不同。“他”對那個名爲洛塞的青年有些興趣。
但“他”討厭陽光,也不想與別人打交道,敬畏將自身隱射的本體。所以要調教出一個令人滿意的學生,必須與主人格進行商量。
“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這是“他”第二次與主人格進行溝通。在前一次,“他”干涉了本體行爲,原本想要親手將上一個附體過的“主人格”抹消,可惜主人格跟隨的騎士實在太過強大與優柔寡斷,不然“他”也不用耗費主人格的靈魂去次元星海中搜尋那個人的位置。
對於這種行爲,主人格和他們背後的強大靈魂並沒有表示什麼感謝,“他”對此也顯得毫不在意。從本質上來說,“他”,主人格和強大靈魂,將會是三位一體的存在。
“是想要我的身體嗎?那好吧”
就在“他”對主人格委婉的提出的想法後,主人格爽快的給出了意見。而這份意見,對於每次活動,都需要汲取一定鮮血作爲能源的“他”來說,負擔過於沉重了。
“你可以放心的使用我的身體,反正,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什麼?想吸血?你認爲與我們同行的那個小女孩怎麼樣?”
對於“他”的顧慮,主人格沒有做出任何思考,就給出了指導性意見。
“放心吧。反正,她只是一把鑰匙。而珍藏的寶藏已經開啓,她沒用了。”
這種混亂不堪的擔負讓“他”再次見識到了主人格的純淨與無暇。這種偏離於中立和善良的靈魂,是構成“他”,與吸引強大靈魂的本質。
於是,“他”得以在這個夜晚甦醒。
於是,劉易斯在這個夜晚死去。新生的靈魂將代替“他”,成爲阿姆昂奧騎士團中的一員,繼續履行他的職責。
直到,名爲史東的目標露出致命的破綻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