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請假的……”顧卿恆說。
或許是知道頻繁請假不好,顧卿恆那張斯文的俊臉上難得出現了不好意思的神色,也沒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而是筆直的站在原地等着可能會有的怒火。
令人意外的是,葉弘文並沒有生氣,只是皺着眉頭問,“又是因爲夏染?”
“是啊,”顧卿恆淡笑着,毫不意外請假理由會被猜中,事實上他每次請假也只有這個原因,“小染髮病不肯配合醫生治療,這次情況比以前嚴重得多,小陽請我去勸勸。”
其實前些天夏染的病已經發作過了,醫院全力救治才挽救了她的小命,按理來說,接下來的日子她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醫院養病的,可她偏偏不,三番兩次想要偷跑,被逮着就嚷嚷想見顧卿恆。
偏偏上次任務風雪蝶出了事,回來後大家先是忙着她的星葬,後來艦隊又準備整頓紀律,顧卿恆每天忙得團團轉,根本就抽不出空來去醫院探病。
這兩天,新的訓練計劃表正式實施,顧卿恆就打算抽個晚上的時間去探病,誰知他還沒行動,夏陽的視訊就發來了,夏染因爲他遲遲不來,竟半夜偷跑出去凍了一夜,想凍出個傷風感冒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叫男朋友去看望她。
只能說,夏染就是不作不死的典型,凍了一夜不僅讓她感冒了,還發起了高燒,進修復艙裡躺了一小時,高燒倒是退了,卻又引得消遏症復發,最讓人心焦的是,她還把這當成了見顧卿恆的敲門磚,迫不及待的讓夏陽通知了他。
“所以說,這次你又接受了她的威脅,”葉弘文眼裡滿是嘲弄,“你這樣,是打算毀了自己的前途吧?”
別以爲當上副艦長或者艦長就高枕無憂了,每年軍部都會舉辦一次內部測評,所有的正副艦長都會有評估表,有什麼功勞,或者做錯了什麼事都會記錄下來。
如果說滿分是一百分,顧卿恆動不動就請假,嚴格來記錄的話得扣去一多半,連及格線都達不到,這樣的話,下一年他根的副艦長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葉弘文雖然與他不對付,卻也不想讓他就爲了個不愛惜自己的女人毀了前途,畢竟,顧卿恆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而沉月現在就缺管理型的人才。
不過,彆扭的葉艦長是不會承認的,他只會說,“若非你跟淼淼是朋友,我才懶得提醒你。”
顧卿恆也不在意,說實話,他也在想這個問題,大多數男人都有野心,渴望能站到更高的位置,溫和如他也不例外,可現在,夏染拿自己的身體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他去關注、去陪伴,讓他覺得滿身心的疲憊。
從以前聽到她發病的關心,到現在得知病危的漠然,顧卿恆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冷血了,礙於父輩的交情和心底殘存的不忍,他一次次的妥協,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繼續下去,他會毀了自己還是會徹底爆發。
“如果不是調到了沉月,估計我現在的位置早保不住了吧,”顧卿恆自嘲道,他是主動找關係調來沉月的,可讓他下定決心過來的卻並不是他曾說過的爲了林淼淼,而是他在融雪快要待不下去了。
最讓他疑惑的是,葉弘文這麼討厭他,竟會替他隱瞞,每次他請假都會被冠以出差辦事的名頭,羅成幾個小隊長明知真相,卻從沒有將實情宣揚出去。
“爲什麼要幫我?”顧卿恆很認真的問,“明明你很討厭我。”
葉弘文不耐煩的道,“我說了是看在淼淼的份上。”
“我不信!”
“……”
“我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好吧,這樣的理由也確實不能讓人信服,葉弘文抿了抿薄脣,隔了許久纔回答,“你有能力,沉月正在發展,我需要幫手。亦飛性子太過急躁不適合,羅成和範磊只適合帶隊出任務,子熙雖然不差,卻還欠缺點經驗。”
最重要的是,與其說葉弘文討厭顧卿恆,不如說他討厭夏染,那樣任性妄爲、拿着自己虛弱的身體當武器、肆意揮霍親情友情的人,真的不需要太過在意,而顧卿恆卻一再妥協,讓他評價的話,就只有四個字概括,“優柔寡斷!”
顧卿恆黑線,他給人的印象不應該是英明果決、雷厲風行麼,怎麼竟然是優柔寡斷,他只覺得瞬間受到了一萬點傷害,真想學那些傲嬌的人扔下‘友盡’兩個字扭頭就走。
只是他不能,葉艦長太彆扭,絕對不會承認他們也算是朋友的,這點還是他剛剛意識到的,所以他只能扯開一模略扭曲的微笑道,“那我還真得多謝艦長的賞識。”
“行了,別說廢話了,”葉艦長輕蔑的道,“你要請假可以,不過我也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如果還有下次的話,我會把你調進沉月後的表現如實上報軍部。”
顧卿恆深吸了口氣回答,“我知道了,謝謝!”
艦隊不是個將人情味的地方,如果佔着位置卻一直出狀況,即便是不忍失去個人才,葉弘文也不會一直縱容下去,這點顧卿恆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請假成功後,顧卿恆匆匆離開了駐地,葉弘文卻沒心情偷看小女友的睡顏了,而是撥弄着通訊錄,找出了一個很久沒翻出來的通訊號發了個視訊過去。
視訊響了幾下就被接通了,一個面目清秀、神色略憔悴的青年的虛擬形象出現在眼前,背景是醫院走廊。
“弘文,”青年勉強擠出了一抹笑來,“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了?”
笑容雖然有些勉強,可青年的眼睛裡還是有些意外和欣喜之意,似乎很高興接到葉弘文的視訊般。
葉弘文卻沒有半點喜悅,他冷冷的打量着青年,嘲弄的道,“你們家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都喜歡用自殘的手段去獲得關注,你是這樣,你妹妹更是個中高手。”
青年憔悴的臉瞬間蒼白了,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不然要怎樣說?做的出來,還不讓人戳破?”
“你跟我妹妹並不熟,只是多年前見過幾次罷了,怎麼能隨口中傷她,”青年鼓起勇氣反駁,“她已經夠可憐了,如果你發視訊來只是爲了翻舊賬,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