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然後我就卸了那傢伙的一條胳膊, 再卸他的腿……”
帳子裡的匪徒們大叫大嚷,開玩笑似的講着他們剛纔如何了得的殺人,聽的童焱頭皮發麻。
她此時被一個梳着一條小辮子的半禿頭盜匪按在身邊添酒夾菜, 只覺得度日如年, 原先還以爲自己能挺一會子, 現在才發現自己真恨不得一分一秒都不要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帳子裡待下去。
“不過大哥, 這部落裡的人倒也不太好對付啊, 好久沒遇到如此拼命的人啦!”
坐在首位看似是老大的人哈哈大笑,他的一條胳膊掛了彩,卻毫不在乎地左擁右抱兩個少女。其中一個童焱不認識, 雖然輪廓漂亮,卻面色無光, 很可能是以前打劫來的俘虜, 另一個則是奈詩佳。
“哈哈, 男人不簡單……”老大拍了拍奈詩佳的背,“女人也夠味!”
“看他們衣服上的紋飾, 很可能是巴榭圖部的遺民。”童焱身邊的這個半禿匪盜忽然開口說話,他的眼裡比其他強盜少了一絲狂熱,更顯出了一些冷靜,“雖然被雷家滅了,過去倒也是個兇狠的部落。”
對於流寇們口音極重的胡語, 童焱半懂半不懂。她現下只是蜷縮不動地縮在半禿頭盜匪的陰影裡, 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同時眼睛卻不忘四處亂飄, 尋找着沈曇的身影。
大帳內的空氣混濁, 到處充斥着放肆的大吼和女人的掙扎聲,望着各個包裹的熊一樣皮毛的人影, 童焱只感到眼花繚亂,心想即使沈曇穿着這一身混了進來,她恐怕也很難找到。可她萬萬沒料到的是,沈曇不僅沒有放棄他的一身翠色長衫,他的出場也依然是那麼的……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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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們又抓着了一個露網之魚!”
一聲暴喝,一個流寇拉着一個人就竄進了帳子裡,童焱循聲望去,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兔子?!
沒有僞裝,沒有潛藏,沈曇就那麼大刺刺地站在那裡。他很不客氣地揮掉匪徒扯着他的手,雖然是以一個階下囚的身份進來,氣勢上卻像個巡視至此的欽差大臣。
童焱再一次爲他不遺餘力地要保持自己面子的這份勇氣多折服。
可是兔子……你這樣子進來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啊?!
除了童焱在這困惑以外,一屋子的流寇也忽然集體愣了一下,雖然他們可能沒文化也目不識丁,但他們還是能感覺出來——眼前這個衣着單薄的年輕人很放肆。
“……漢人?”龍頭老大微眯着眼,目露兇光。
沈曇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從對方的臉開始環視四周。他的視線從童焱身上掃了過去,並沒有很明顯地停留,可是童焱直覺到他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糟糕。
“喂!漢人,你也是這個部落的?”老大被沈曇無視後,更大聲地喝問了一句,語氣裡已有些咬牙切齒。
沈曇這才把視線又轉回到老大臉上,沒有立刻開腔,而是先一手指着他,一字一頓道:“你,我們單打獨鬥,我若贏了,放了這裡所有的人。”
他的發音很不標準,但是“單打獨鬥”這個詞卻說得十分清楚,聽的坐上的老大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還未發話,早有底下的小弟叫了起來,“就憑你一個漢人羊羔,也配和我們大哥對決?”
言語之間,抓獲沈曇進來的那個匪徒就二話不說地一拳打了上去。說時遲那時快,沈曇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直對上他的拳頭,並把拳頭牢牢地擋在了那裡。
這一手若說是功夫,那沈曇完全可以名列江湖高手了,可惜童焱很清楚的是——這廝怎麼可能真正公平地與凡人對決。
他曾經說過,世上萬物都是有靈氣的,所以若只是施些小法術,千里之外的張梟羽並不會分辨出來。此刻,童焱見那匪徒的髮絲有些輕微飄動,便猜到沈曇八成又是用上了法術。
只是她心裡明白,別人卻不明白,流寇們一時被沈曇震住,帳子裡瞬時安靜了下來。
“……好小子……”老大從牙縫裡蹦出三個字,不管他心裡作何感想,但面上卻是冷靜,獰笑一聲道:“你打贏一個,要放全部的女人,太過便宜了,要想全救,那就把我們全部打贏再說!”
“說”字還未吐完,就見這一身筋肉的大漢猛地一砸酒杯,大吼一聲:“宰了他!”
好吧……草原上的匪徒,也是不會講什麼公平戰鬥的。
現場立時陷入了一片混亂,男人們的叫罵聲和女人們的尖叫聲混在了一起,沸沸揚揚。沈曇的身影很快就被流寇們的身影掩蓋住了,但是童焱倒不是很擔心他,不管他想用什麼法子,堂堂一個神仙絕不會敗在凡人的手下。
於是童焱立刻觀察四周,準備乘亂脫身。
“女人!你敢跑?”正當童焱縮手縮腳朝帳門移動的時候,忽然一股大力猛然將她攔腰截下。吃驚之餘童焱扭頭一看,竟是那個半禿頭匪徒。
看來他果然不是個一根筋的熱血類型,並沒有盲目地衝上去攻擊沈曇,反而還有閒心來留意她,莫非自己真的讓這個賊寇愛不釋手?
啊呸!童焱趕緊把這詭異的想象踢出腦外,一邊掙扎着,一邊大喊,“兔子!兔子!”
沈曇一開始就有留心童焱的動向,現在突然在人聲鼎沸間聽到了熟悉的呼喚,他立刻發現了童焱正被一個匪徒擒獲的身影。
只是他自己現下的處境,也有點微微的不妙。
說起來,他失策於太高估了這幫流寇的自尊心。在他的想象——或者說親身經歷裡,但凡是上位者被當面挑釁,那不管是不是自願的,都會爲了維護權威而接受挑戰。到那個時候,他有的是辦法收拾這個狗熊一般的男人。
可是沒想到……沒想到這幫流寇TMD這麼沒臉沒皮來圍毆!
如今他被人圍堵,又得爲不泄露靈力而無法使用大範圍的攻擊,只能用剛纔那招一個一個對付衝上來的賊寇,漸漸地就有些捉襟見肘起來。無奈還不時有部落裡的婦女向他求救,好歹也是認識的人,他無法放任不管。
“禿頭!你這個死色狼!放開老孃!”又是一聲叫嚷傳來,童焱已經被半禿頭整個按在了地上,也看不見四周的情況,只能對着壓在她上面的人拳打腳踢。而正被圍毆的沈曇也只能看見不遠處的半禿頭拔出了腰間的彎刀,他目光一凜,咬了咬牙,終是擡手一掌朝帳門的方位掃去。
只聽見“呼”的一聲,狂風夾帶着千鈞之勢從童焱頭上呼嘯而過,那個半禿頭還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已經被高高地掀起,而後又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下一刻,沈曇就從掃開的人羣間飛竄了過來,伸手一撈童焱的腰帶,把她整個人拎到了外面的草地上。
“你說你……你就不會潛伏起來偷偷救人嗎?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幹什麼!”一身冷汗地趴在草地上,童焱呼呼地喘着氣。
“我從來不幹偷偷摸摸的事。”
“難道你利用仙術去對付人家□□凡胎就是光明正大了嗎?”
“既然身懷仙術,我幹嗎要像個莽夫一樣的去硬碰硬?豈不是捨近求遠!”
童焱氣的一滯,這都是什麼無恥的雙重標準啊!可她已經沒時間繼續跟沈曇爭論這個問題,而是手指四周問道:“那現在這個情況你打算怎麼辦啊?”
他們兩人的四周,已經完全被帳外的流寇們包圍了起來,隔着人牆之外,那位老大高聲叫罵道:“宰了他們!宰了他們!把他們剁成肉餅!”
“什麼怎麼辦。”沈曇擦了擦臉,狠聲說道:“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全部沒命!”
“可是……那樣的話不會被張梟羽發現嗎?”察覺到他的意圖,童焱疑惑道。
“事到如今,先解決掉眼前這批人再想以後吧。”順便瞥了童焱一眼,沈曇沉聲說道:“放心,總之死不了你的。”
我不光是在擔心自己的小命啦!童焱很想這樣反駁一句,但是被沈曇護在身後這樣保證着,她又沒有了反駁的心情。
“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則成氣,聚則成形……”沈曇沒有再去理會童焱的小心思,他已經開始雙手結印,口中唸唸有詞。隨着咒訣的誦讀,兩人的四周漸漸升起了一道看不見的風牆,壓的草面一片片的倒伏,開始向四周擴大。
“逆吾令者,寸斬灰塵!”咒訣接近尾聲,可割斷一切的風刃蓄勢待發,然而正在沈曇擡手欲揮之間,忽然一陣帶着火焰的流矢射中了外圍的幾座帳篷,火苗一下子躥升起來,打斷了法術的進行。
“騎兵?!是虎雷營!”
流寇之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瞬間營地裡的氣氛一下子轉變了起來,剛剛還都在對着童焱他們怒目而視的賊寇們紛紛掉轉了方向盯着營地的東南方,表情中竟夾雜着一絲惶恐。
腳下的大地抖動了起來,隔着匪徒們的後腦勺,童焱遙望見不遠處一條火龍似的隊列正迅速地朝這邊推進,最前面兩展大旗在夜風中飄蕩,皎潔的月光下是那樣鮮明。一支旗上紋着尖刀叢中一隻踏雲猛虎,另一支上寫着一個碩大的“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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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嘶鳴,刀光閃爍,看似尚有距離的騎兵,眨眼間就已衝了過來。
第一梯隊的馬隊一個騰躍就跨過了營地外圍尖刺木樁擺成的柵欄,衝進來開始鎮壓這羣流寇。
“喂!發什麼呆啊!”一股力拉着童焱往後一退,生生避過了劈過來的刀。童焱回神一看,才發現不是所有的流寇都去對付闖進來的騎兵了,大約還有頭十人依然圍着他兩,打算繼續完成老大關於“剁成肉餅”的指示。
“那些!那些……”慌忙中童焱手指着那羣騎兵,虎雷營的大名在托爾拖布家就已聽說,“那些應該是雍州的官兵!”
“我知道!”沈曇伸指又刮飛一個賊寇,“但現在沒空管那個!”說罷,他乾脆一手摟過童焱,法力與體力相結合地往混戰的相反方向飛竄。
流寇固然是草原上的噩夢,但與訓練有素的官軍比,組織性和紀律性還是差上了一截。在騎兵們幾個來回的衝殺下,流寇們的隊伍很快潰不成型,還剩條命的已經紛紛開始逃竄或是投降。
可雖然現場一片混亂,但騎兵們似乎也知道流寇對待俘虜的原則,所以但凡看到夾雜在匪徒之中的的女子,都會施以援手。這時童焱和沈曇也已經脫離了戰圈,眼看後方的戰鬥已趨於一邊倒的形勢,童焱稍稍鬆了一口氣,可又立刻想起了一件事。
“兔子,那邊!”她伸手指着營地角落裡那所孤零零的帳篷,“還有女人被關在那裡呢!”
此時戰鬥着的官兵和流寇都沒功夫去關心那座帳篷,沈曇嘖了一聲,改變方向朝那奔了過去。
“大夥們!官兵來了,我們得救了!”
一掀開帳篷的了簾子,童焱就扯着嗓門宣佈起來。帳篷裡的女人似乎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有些已經互相幫忙地掙脫了繩子。
“小焱!你們沒事了嗎?”一個蓬頭垢面的婦女跑了過來,透過依稀的月光,童焱認出了她是查茶的母親。
“查茶呢?她是不是也沒事?”因爲是和童焱一起被挑走的姑娘,所以這位母親立刻激動地詢問。
“這……”
“阿媽!阿媽!”
童焱剛想說她還沒顧得上留意別人,一聲熟悉的呼喚就從遠處傳了過來。查茶正領着一小隊士兵往這邊來,看來也是想起了解救這邊還被捆着的同胞。
wωw⊕ ttka n⊕ ¢ O “焱姐姐!曇哥哥!你們也沒事啊!”看到了帳篷口的童焱和沈曇,查茶雙眼散發出喜悅的光芒,飛奔到了他們面前。
很快,在官兵們的幫助下,所有幸存着的婦女都被解救了出來。前一刻還打算着拼死一搏,如今已經得到援救,她們難以平復的心情可想而知,有不少都喜極而泣地互相擁抱在了一起,還有些想到了被屠殺的親人,又都紛紛流淚。
就在這時,忽然有位將領走到了沈曇的面前,一手握拳貼在右胸上以胡人禮節向兩人道謝,待他擡起頭來的時候,童焱才驚訝地發現漆黑髮亮的盔甲下所包裹着的,是一位女性的面孔,發亮的眼眸像夜幕上的星辰一般璀璨。
“感謝二位。”她很流利地用着胡語道謝,聲音飽滿而又嘹亮,就是可惜童焱他們兩人沒有聽懂幾句。
查茶看在眼裡,忙在一旁插話道:“夫人夫人!他們是漢人!”
“漢人?”戎裝女子愣了一下,待仔細地打量完沈曇後又笑了起來,改成了流利的漢語道:“我剛纔是在向兩位道謝,聽這位牧民姑娘說,是這位公子最先以一敵百地站出來解救她們的,我僅代表這片草原和我的遺民感謝兩位。”
“哪裡哪裡,我們只是……”童焱有些心虛地擺着手,要不是仗着非同凡人,那死兔子纔不會以一敵百呢!
不過還沒等她把客套話說完,又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大嫂,你那邊收拾完了嗎?”
說着話走過來的,是另一個將領模樣的人。他一手提着劍,一手舉着火把,可以看見露出頭盔的凌亂的劉海,還有耳邊的耳墜在火光下發出鮮紅色的流彩。
童焱下意識地看了這個說話的青年男子一眼,立刻呆在原地,雖然她已知道這批騎兵來自雷家,但是卻沒想到能這麼快就遇見了熟人。
“雷……雷大人?!”情不自禁的,她大叫了一聲,手還顫顫巍巍地指着年青人的鼻子。
“……姜姑娘!”雷樞眨了眨眼,終於慢童焱一拍的也驚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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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遠的天穹下面,黃碧千里,似乎就連最好的調色盤,都比不上這裡純粹。
童焱深吸一口帶着泥土芬芳的空氣,即使天氣還是冷冽,比起昨日的營地卻也要心曠神怡的多。極目遠眺,前後左右都是望不到邊際的冬草,襯托着一輪朝日顯得越發巨大。如此的空曠和遼遠,讓見識過熙熙攘攘的金墉城的童焱,只覺得此處壯闊的好似不是同一個世界,又覺得這番景象有些眼熟。
咦……眼熟?
童焱一愣,不禁稍微回憶了一番。其實早在初到波爾卓時,她就隱約有了這種奇怪的感覺,每天遇見的新鮮事物不知爲何,總會忽而冒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就比如眼前這每日都會在草原上見到的日出,卻彷彿曾存在在更殘舊的印象裡,應該是在很久以前……在很久以前的什麼地方也看到過。
“這還真是太巧了,沒想到在這茫茫草原上,居然還能與姜姑娘重逢!”耳邊忽然響起雷樞的聲音,他正策馬行在童焱的身側,將她的意識又拉了回來。
雷樞作爲州候家的公子,本不用跟着騎兵出來爲打擊流寇而奔波,倒是他自己閒得發慌,便跟着虎雷營在外面掃蕩了大半個月,然後纔在極小的概率作用下遇上了童焱。
這……不得不說就是緣分啊!
“不過當初在金墉城的時候,我還真沒看出來,姜姑娘居然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雷樞仔細地打量着沈曇,“難怪我覺得沈公子怎麼有點眼熟,好像就是當時在禁軍包圍中救走姑娘的人吧!”
雷樞作爲七峰村一事的知情人,再加上大概從牧民口中聽說了那套臨時編的“私奔說”,於是這時便理所當然地認爲童焱他們是一對亡命鴛鴦了。
童焱對雷樞的這份好記性真是無可奈何,而且她現在正跟沈曇共騎一匹馬,聽了打趣後不禁面紅耳赤,更感到從背後傳來陣陣銳利的鋒芒。按照她的本性,她此時恐怕早就該連忙揮手大叫“誤會誤會”了,可是不知怎的,開口否認跟沈曇的夫妻虛名竟讓她猶豫起來,就好像剛踏入一個迷離的夢境,不知道是否該立刻抽腳離開。
可就在這一分神的當上,背後的沈曇已經悠悠開口,“拙荊昔日承蒙雷公子照顧,沈曇在此謝過了。”
“咳咳”童焱被口水嗆得一噎。一是沒想到沈曇居然也不否認,二是沒想到……“拙荊”?這詞他都能用到自己身上?!
她不可置信地仰臉望去,卻發現沈曇並沒在看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盯着前方,難以捉摸。倒是雷樞之後聽說起兩人誤吃喜宴後的哈哈大笑,略微打破了童焱心頭的尷尬。
“哈哈,所以兩位以後可得悠着點了,這裡的盛宴可不能隨便吃的。”雷樞笑着揉了揉眼睛,“草原上的姑娘們確實又直接又豪爽的。”
經他這麼一說,童焱又忽然想起了在流寇手下倖存下來的牧民們,除了留下性命的女人外,在他們清理戰場的大半個夜裡,一些僥倖從屠殺中逃脫的男性也陸續返回了營地,只是剩下來的人數還是不足以支持草原上艱苦的生活。當時童焱就見那位英姿勃發的女將領用胡語跟牧人們說了些什麼,他們便紛紛收拾東西開始跟着軍隊行動。
“雷大人,那些人是要跟着軍隊進城嗎?”她回頭望着最後頭的胡人隊伍,不解地問道。雖然城裡的安全肯定更有保障,但是牧民們能放棄自己的生活方式嗎?
“不,我們只負責把他們帶到靠近武威的布帕爾,那裡有巴榭圖部的聚居區,所以大嫂才勸他們遷到那裡去。”似乎是以爲她是在擔憂部落的存亡,雷樞補充道:“放心吧,大嫂曾是巴榭圖的公主,她會照顧自己的族人的。”
“公主!那位夫人嗎?”終於回到了說漢語的環境中去,童焱的語言敏感度也再次回覆。
雷樞略有一頓,不過很快笑着點了點頭,“是啊,她在嫁給大哥前,是巴榭圖大汗的女兒……”
“又在嚼我的舌頭了嗎?”正說着,一匹通體赤紅的駿馬馳來,女將領插進了童焱他們和雷樞之間。
她頭上的護盔已經摘掉,波浪卷的頭髮順風飛揚。白天看時,童焱發現她輪廓立體,膚色白皙,眼睛呈灰藍色,果然是有着比雷樞更濃厚的胡人血統。
“我哪敢呢!”雷樞忙笑着岔開了話題,“我是說馬上就要到雍州地界了,真想趕快回去洗個澡。”說罷他一抖手中的繮繩,率先往前奔馳。
隨着雷樞的身影往前望去,已能看見些微露出地平面的城牆,童焱百感交集之間,輕輕嘆了口氣。
費了老鼻子勁出國,結果又被“遣送”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