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聲音。
震動了整個華空界,甚至在擴散之下,更是傳出了那片彼岸海,令的那平伏下去的浪再次翻涌劇烈,並在涌動之間,波及到了外界,波及到了諸天萬界。
黑色的鐵騎。
那是半神以及界主方纔能夠看到的存在。
它們護佑着那朦朧而來,使得那殺音滌盪之時,雖個個身負戰鎧,然渾身都被籠罩,看不見絲毫,即便是用神目都不能發覺。冷漠無情之中更是充滿了一股濃濃的肅殺,仿若地獄走出來的鐵騎,令人爲之恐懼。
然而他們卻並不算是英武,甚至在那鎧甲碎裂之時,可以用悽慘來形容。但是那股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令的鐘元等人爲之心悸。
黑暗伴隨他們而來,隨着轟隆緩緩的把絢麗的星空遮蓋,把那片血紅給徹底淹沒,把那無盡的屍骸給完全埋葬,促使着無論是華空界也好,還是外界也罷,紛紛在他們的鐵蹄聲下,陷入了永夜般的黑暗。
嘩啦啦的聲音,再次在那虛空之中響起,這一次更伴隨着一股遊魂般的嗚咽。甚至隱隱之中都能聽到一陣嗚嗚的號角聲,以至於漫天殺音齊致,令的無論是鍾元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還是卑微到根本沒有任何力量的凡人,都在那刻被徹底的牽動。
黑色的鐵騎,就彷彿是一道不能阻止的黑色洪流,馬蹄聲聲引起巨大的轟鳴,雖有殺音澎湃,然而最終卻是沒有跟任何一界的修士交手,只是在極盡的馳騁,讓所有的天都徹底化爲永夜般的黑。
如今他們才真正的停下,並且更是擡頭看天,那覆蓋的臉龐之中,一對火焰般的瞳孔亮起,似若在看着什麼,又彷彿是在等待。
氣氛顯得無比的沉悶,萬千億修士都不敢都絲毫的舉動,畢竟眼前的黑色鐵騎實在是太過於可怕。可怕到連鍾元和那六尊界主,都滿臉充滿了凝重,眉目之間更是浮現出忌憚之色。
“就是這樣的嗎?”
沉默之中,鍾元不禁開口,頓時令的所有人都爲之疑惑,但也在疑惑之中,那無盡的黑暗,在那刻如海一般翻騰。本是朦朧一片的位置,也在那一浪浪翻動之時,徹底驅散了那籠罩的霧靄,化爲了能夠看清的清晰。
那是一隻巨大無比的木舟,承載着蒼穹和大地,如諸天都被它容納,橫亙在衆人面前,散發出洪荒和古來,似開天闢地時,它便已然存在。
一條條鐵索穿出,鏈接着那一匹匹幽冥般的烈馬。並在舟的身後,若凝聚心神去看的話,定會察覺那漫天的星獸,被拘禁在這艘木舟之中。
星獸不弱小,個個都十分的可怕。甚至在鍾元的感覺下,那有些已然化作屍骨一般的存在,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令的他都不得不爲之心悸。
“怎麼感覺那麼的熟悉。”
古舟呈現,可怕的氣息在瀰漫,不僅蔓延了整個華空,甚至波及到了整個諸天。以至於那所謂的源天界,此時有天神下凡,而呆在古舟之前的六大界主還有龍都等人,都被這股氣息震懾的瑟瑟發抖。
然而就在那刻,鍾元卻是道出疑惑之語,並且看向古舟的目光,非但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展露出一抹好奇。
“寶爺,這個地方,好像你當初來過。”
好奇在擴散,如同爬蟲一般撓着鍾元的心,不過在風火空明訣催動的剎那。他終於想起,眼前的存在和那凝聚風印之時所看到的星空一角,簡直是一模一樣。
“那片神國之地,想不到在如今,竟然復活了過來。”
寶爺和天意融合,本是冷漠而無情,然而隨着神舟的復甦,卻是在眨眼之間震散了天意,促使着寶爺恢復了以往,也令的它在觸及那一幕蒼穹的剎那,滿臉呈現出恐慌之色。
回……家……
神舟聳立,浩大而無邊,雖然承載了一切,卻還是被華空容納,並不沒有破開那蒼穹。只不過隨着那星浪翻涌之時,在飄動之間竟然傳出一聲蒼茫古老的音符。
殺……
音符傳遞,滌盪八方,即便是那些下凡的天神,都爲之神色鉅變。而也就在那聲音影響下,本是靜靜站立木舟兩側的黑色鐵騎,卻是在那一刻,彷彿徹底清醒了過來一般,對着那無垠蒼天豁然道出一吼。
恐怖的殺意在蔓延,所過之處發出咔咔的裂響聲,細看那是由殺意化作的雪。令的所有人在瑟瑟發抖之中,忘記了抵抗,也徹底陷入了絕望。
吼……
在那殺意侵染之下,所有人都忘記了一切,甚至鍾元等人都抵抗的十分吃力,可見那殺意是有多麼的澎湃和可怕。然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隨着那鐵騎甦醒,那被鐵索拘禁在古舟的星獸,也從虛無之中顯化,並且更是在兇獰之間發出咆哮。
轟隆隆……
鐵騎踏動,雖然數量不多,但卻有千軍萬馬之勢。星獸則是在咆哮之間,彷彿徹底掙脫了那囚禁的枷鎖,並在仰天怒吼之時,整具龐大的身朝着天地壓去。
“區區一艘古舟,還妄想逆天了不成。”
兇意凜然,殺意澎湃,無論身在哪一個界,只要具備修爲者都能感受到那蜂擁而來的恐怖。然而就在哀鴻遍野,鍾元等人都對此束手無策之時,豁然有一道蒼茫並帶着威嚴的聲音,在那宇宙八方不斷的迴盪。
緊接着一條巨大的金龍,從無盡蒼茫之中飛馳而來,四爪兇狠,面目猙獰,橫亙千萬丈的身發出耀眼奪目的光。並在發出一聲高亢龍呤之時,朝着那肆虐的鐵騎和星獸擊殺而去。
轟隆隆……
金龍兇惡,帶着可怕的天威,足以絕殺一切邪惡。然而那古舟卻是無懼,在那剎那好似徹底化爲了一尊活物,盤坐在原地驅使着那鐵騎和星獸變得更加的強大和不可敵。
四方宇宙轟鳴,爆發的光芒,震殺了數之不盡的生靈,即便有些僥倖沒死,那眼眸也徹底化爲了瞎。這一點,連身爲半神巔峰的鐘元,眼眸都滲出鮮紅的血,可見是有多麼的可怕。
“八方生靈,復生。”
這一刻,生靈死傷無數,那股怨氣更在凝合的剎那,令的天地都仿若要承受不住的發出咔咔之音。然就在它們要被古舟攝取的剎那,卻是有漫天雨露淋灑而來,並在那雨水更是傳來一陣威嚴之語。
瞬息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雨落之地,那些爆碎或者沒有爆碎的屍體。竟然在那剎那重組,並且開始了逆天般的復生。
“你的歷史已然成爲過去,又何必去打開那沒有必要存在的永恆國度。”
金龍可怕,然而鐵騎和星獸,在古舟的出手下,卻是扛着了那可怕的兇威,甚至更是把它擊退。以至於它在飛射之間,由龍化作一把金光璀璨的長戩,並在其中更是凜然道出一喝。
“蒼天已毀,源天本就不該存在,你即便回去又能如何。還不如乖乖的留在這裡,受我萬界供養,成爲另一個源天不朽之靈,豈不是更好。”
蒼老的聲音,不知由何方傳遞而來,伴隨着那漫天的雨水,響徹到整個華空。而那聲音之中透露出來的威嚴,也使得鍾元爲之顫動,體內那股本來屬於陰天神的力量,也開始瘋狂的運轉了起來。
“燃神丹,鑄天台,一步證不朽。”
那聲音,不是由鍾元發出,但的確是從他口中傳出,以至於呼呼風聲下,漫天陰氣如長河般涌來,令的整個天地都陷入了暴動。而那始終都不能凝聚成丹狀的基因神鎖,也在咔咔聲下解體,並且在瞬息之間,凝爲一顆神光,並且在鍾元一步邁去的剎那,一方漆黑無比散發出冰冷死亡氣息的黑色天台,瞬間把他整具軀體都給托起。
“倒是一個驚喜,竟然在這個時候,又多了一尊不朽的天神。”
朦朧間,隨着鍾元的突破,那萬千法則加持的眼,瞬間便透過那層雨幕,看到一個佝僂的老者朝着他緩步而來,並且口中更是道出欣慰之語。
不過那只是鍾元的第一眼,當他再次看去的剎那,臉龐之中頓時浮現出驚疑之色。因爲他雖然看到了一個佝僂駝背的老者,但也看到了一把散發着無邊鋒芒的刀,脫去了那鏽跡斑斑的身,展露出那股無雙的風采。
人是那人,歲月滄桑之中透露出腐朽之氣。也是那無雙的刀,用鏽跡來抗衡那無敵的歲月,令的自己始終保持在最巔峰的狀態。
如那長戩化作的人,或許這便是神跟天神的手段。在那一刻,鍾元頓時衍生了一種領悟,不過在這個時候,顯然是不適合去體會,唯有站在那裡,去展露出自己的無雙風采。
那一刻,他是天神。諸天萬界之中最強大的存在,也是一種傳承,更是一種高傲。如當年無敵天下的陰天神,傲視諸天之時,沒有任何存在可以讓他低頭。
“老陰的傳承,難怪了。”
陰寒氣息在遍佈,黑色的霧彷彿自組幽冥,鬼音桀桀之間散發出一種大恐怖。令的那老者在還未走近之時,便一語道出了鍾元的來歷。
轟隆隆……
鍾元的突破,卻是令的龍都等人爲之震撼。不過他們有這個時間,並不代表刀和戩兩尊天神便有那時間來感慨,畢竟如今的古舟在發飆,在怒吼之中更是如人般伸出兩手,似乎要把那天地給徹底撕裂。
唯獨鍾元,站立在原處,似乎是在俯瞰衆生。但真實的便是,他陷入了徹徹底底的呆滯,以及在呆滯之間,那瞳孔的張開,都佈滿了無盡的驚恐。
“我到底是誰。”
茫茫滄海處,那一道人影聳立在狂風海浪之中,臉龐看似傲然實則呆滯,甚至那驚恐的眼色則是徹底消失,不過換之而來的,卻是隨着那話語落下時,衍生出來的無盡茫然。
刀和戩並沒有催促,雖然那古舟帶給他們的壓力,已然有隱隱承受不住的趨勢。但是他們卻不敢去打擾,如今鍾元呈現出來的狀態。
畢竟當年它們也從那狀態之中走出,直至在高亢之中,化作了如今的模樣。所以他們也就自然知道,若是鍾元在悟道之中被打擾,那麼便找不回,那萬世千生之中,最原始的自己。
故此那天神之境,也就如同那海中之月,一切都是虛渺之物。終會有那麼一天,隨着那海的消失或者月的離去,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幕幕畫面,在鍾元腦海之中呈現,並且逼真的促使着鍾元的心神沉浸,幻化出一個個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但熟悉的彷彿就是自己的人。
那是天神的能力,可惜鍾元並不知曉,只是茫然的走在那條往生路上,去體驗那一幕幕不同的人生。直至百世過後,他化成了一隻巨大無比的老鼠,如此纔有了他第一次的清醒。
那隻老鼠,非常的普通,黑褐色的皮毛,尖尖的鼠臉,長長的尾巴,渾身髒兮兮的,令人爲之厭惡。然而在它的人生之中,卻是由懦弱化爲堅強,並在堅強之中不斷的蛻變,成爲了一隻咆哮蒼宇無數年的火紅色皮毛長着雙翼渾身肥嘟嘟的星空巨鼠。
然而那一切,它的終結卻是被一隻銀色巨狼所斬。並在那毀滅之中,促使着歷經百世旅途的鐘元,隨着內心之中的猛然一顫,便有了第一次的清醒。
不過這種清醒,卻是被隨之而來的人生給徹底淹沒。在那一世一世的輪迴下,鍾元做過書生,也做過歌姬,更做到乞丐,牛馬牲畜亦不例外,龍象諸佛也不落空,最終在七百世的定格里,他又遇到了一隻老鼠。
“你來了。”
這一次,那隻老鼠雖然弱小,更是氣喘吁吁的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然而那目光是倔強的,也是自信的,更是傲然的,彷彿天地的一切,只要它存在便可以徹底鎮壓,故此在鍾元即將要接納它的一切時,那幽幽道出的話語,則是驚醒了他第二次。
那次清醒,鍾元有了自己的思索,並且臉色也不再麻木,不過最終卻是並沒有徹底醒來。但是卻是在經歷那老鼠的一世後,記住了它的名字,口中更是在踏入下一世之時,喃喃道出了鼠尊兩字。
流逝的歲月,在不斷的逆流,那長長的往生路,不知道會通向何方。以至於那踏在路上的人,神色變得無比的麻木,只有那一道孤影相伴,顯得蕭索但卻並不孤獨。
一世世在不斷的上演,那經歷的一切,令的鐘元的目由茫然化爲了深邃。以至於在千世停留的剎那,他站立在一顆參天古木前,他有了第三次清醒。
這一次的清醒,令的他沒有再次沉睡,那條往生路也沒有了逆流,時間在那剎那徹底停留。唯有那蒼茫的風在吹,以及那遙遠而看不見的諸天,在他面前不斷的搖晃。
“追朔時光的逆流,尋找最本質的自己,或許這一次我會有不一樣的收穫。”
無盡的孤獨,若不是有那影相伴,或許鍾元真的會沉淪在此而不清醒。如今的他凝望着眼前這棵似若把蒼天撐起的大樹,在眸中精光閃爍的剎那,兩者便瞬間融合成爲了一體。
那一刻,蒼天轟鳴,本是蒼茫的風颳起的凜冽,甚至在呼嘯之間推動了那古老的歲月。令的轟轟之下,鍾元看到了一片靈氣濃郁無比的浩瀚世界,那裡充滿了歡快和嬉鬧,那裡沒有殺戮和血腥,那裡更不存在諸多的邪念,猶如永恆的國度,靜靜的聳立在天地,釋放出滿滿的正能量。
然而這樣的存在,終是有浩劫之時,那毀天滅地的氣息,化作最可怕的風暴,呼嘯之間撼動了鍾元這棵撐起永恆國度的巨木,並在無盡哀嚎之下,被人做成了一艘名爲希望的舟。帶着滿船的屍骨,在天地之間尋找那未知的彼岸,最後又在幽幽歲月之下,落在了一個世界之中。
黃土淹沒,歲月流逝,那一條條伸出的鐵索,拘禁着那路過的生靈,在不甘之中煉成了去尋找希望的種子。久而久之,那怨靈入住了屍骨化作了天地間最可怕的鐵騎,那星獸之軀則是容納了那不甘的靈,在咆哮之間蛻變返祖。
那一幕,成爲了天地間最可怕的畫面,不過最終卻是選擇了沉寂,並在沉默之中分出一抹意識,飛入茫茫蒼宇之中。
永恆的國度,被視爲高高在上的源天界,竟然就這樣被徹底毀滅了。
而我的千世之身,竟然是當初撐起整個源天的生命之樹,也是被無數國民們寄託的希望之舟。
那麼……我的路,又在何方。
轟隆隆之下,那不知道多少萬丈的古舟,隨着鍾元的徹底清醒,竟然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能。不僅在剎那之間震退了刀和戩,更是在嘩啦啦之下,隨着鍾元的心意相通,化作了一株直通蒼穹九霄的巨樹。
我的路……在何方……
那道蒼茫的話語,帶着極致的茫然,令的所有生靈都爲之震驚,甚至是刀和戩都在沉思,不過此刻的鐘元則是完全恢復了千世之軀,在不斷搖晃之中,攜帶着整個華空界,攜帶着那不穩的諸天,攜帶了所有的所有,轟隆一聲刺破了天壁,紮根到了那不知名的……彼岸。
(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