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船再次發出的電磁脈衝,準確的擊中了飛船頂部的觀景臺,不僅僅將觀景臺上的鋼化玻璃全部擊裂,還將觀景臺旁邊的幾箱貨物,衝擊得離開了原位,逐步向星空中飄去,也幸虧裡面裝的貨物,大部分都是一些實心的金屬疙瘩,沒有什麼電子產品,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是發了一下熱,沒有產生任何毀壞,也算是這個老闆的福氣了,要不然,剛纔海盜用激光炮來一下,估計這個小老闆要哭了。
那個小老闆扔下了手中的箱子,快速的向外衝去,這時一隻飛起來的箱子,輕輕地在玻璃罩上撞了一下,結果整個玻璃罩完全裂開,在艙裡大氣的壓力之下,所有的碎片,都隨風飛向茫茫的太空。
空氣向艙外的瞬移泄露,激發了飛船自身的防護系統,以至於蘇東來身後過道里的幾個艙門,都緊急關閉起來,在他們被關閉之前,兩個人一隻空箱子,還有走廊裡的一些雜物,一起向太空中飛去。
蘇東來忽然心中一動,他飛快的將背上的揹包放在身前,把身子蜷了起來,擠入箱子之中,用手猛推了一把艙壁,同時把箱蓋蓋上,箱子就帶着一個活人,向茫茫的太空飄去。
由於這個地方的隕石太密集,幾乎每顆隕石上都住有人類,隕石與隕石之面,幾百上千公里的距離,也就幾個小時就到了,所以說東來並不擔心,自己會飛向無限深處的夜空。
等那個小老闆,將自己的幾箱貨物重新固定之後,回過頭來看,原先的幾隻空箱子,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至於走廊裡的那個人,人家本身就是飛船上的人,碰到了這種事情,肯定是第一時間就回到飛船內部去了,而且,那個玻璃罩下面的艙門,已經關閉,看來這剩下的幾件貨,要從另外一個門送進去了。
這個箱子並不大,蘇東來雖然站不起來,不能伸直身子,但是蹲在裡面,還是比較輕鬆的,唯一不好的是,箱子上裝有的反重力發生器,他的控制面板在箱子外面,自己在裡面沒辦法控制它,只能任去漂流了。
估計這個箱子,是在空中翻滾着飛向遠方,因爲蘇東來自己很清晰的感覺到,每隔二十分鐘左右,就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掃過自己的身體一樣,自己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隻骨骼,甚至每一個內臟,都能感覺到這股力,他就像X線一樣,透體而過,完整的掃描着人體,它所帶來的感覺不是痛,也不癢,好像不是觸決,味覺,或者視覺上的感受,但它就是存在,蘇東來不知道的是,這裡存在着一種特殊的環境,對練功十分有好處,蘇東來心想。
當蘇東來把這些紡亂的心思收攏之後,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爲了掌握自己的動態,蘇東來最終取出自己的釣魚包來,將外面的那層袋子扔掉,打開竹筒,將上半截的礦石倒出,露出劍把,然後拔出長劍,用劍尖小心翼翼的在六個面上 ,名劃出了一個交叉型的小小十字。
這種箱子雖然是金屬材質的,其實也就是一種薄薄的鐵皮,只要能承受一定的重量就可以了,所以那把鋒利的黑劍,幾乎毫不費力地劃開了鐵皮,然後將鐵皮的四個角尖,向外推開,一個比手指頭略大的觀察孔就出來了。
觀察孔是弄出來了,可是問題也來了,雖然人在裡邊不太擁擠,可是轉向就不在容易了,蘇東來只能勉強的看到3個方向,另外三個方面的小洞,要是不把身子調個頭,那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了。
試了幾下之後,蘇東來放棄了努力,身上這種簡易版的太空服,雖然對人體動作的影響不是很大,但是要想做到在箱子裡轉身這種精細的動作,那幾乎是異想天開的啦,再說,這種簡易版的太空服,材料也並不是很結實,要是萬一在箱子裡的某個地方,被掛了一個小孔,引起體內氣壓的下降,那就要直接完蛋了,想到這裡,蘇東來下意識地看了看太空服的顯示面板,情況一般般,六個小時標準的氧氣用量,還剩下一小半,兩個多小時,希望這兩個多小時,能夠降落到某個陸地,或者讓太空中的某個小艇撞上,這才能算是得救了。
正在異想天開間,頭盔內的公共頻道里,傳來一聲清晰的聲音:“噫,前面那隻箱子,看起來包裝完好,不會是一整箱貨物吧?看來我要發財了。”
十幾分鍾後,蘇東來覺得箱子輕輕一震,緊接着感覺到速度快了起來,從眼睛的小孔看出去,似乎有小艇,帶着箱子拐了一道彎,迅速的向遠方飛去。
半個小時後,蘇東來感覺到箱子裡的身體一沉,估計是到達了某個隕石星,然後他感受到了正常的重力,這應該也是人制重力。
幾分鐘之後,箱子落地,一道腳步聲傳來,“咔嗒”一聲輕響,箱蓋開了。
“啊,是哪個混蛋,居然沒有將箱子設密碼?我一下子就打開了,這豈不是不能讓我顯示出,我高超的開鎖技巧?太可惡了。”
這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也許十歲,也許十二歲,反正沒什麼關係,蘇東來在來的路上,早就將長劍已經放回去,同時在用礦石,將它牢牢的塞進在竹筒裡,這樣,無論你用什麼方式去探測,長劍外面的這些金屬礦物,都能將探測信號吸收掉,從個讓人根本就看不出,這裡面還藏了一把劍。
畢竟範保財也是礦工的後代 ,在給他安排離開這裡的過程中,也是動了一番腦筋的,這些土黃色的礦石,既是一大筆財富,可以當做活動經費,也是因爲他的那把長劍不好處理,現在幾乎所有的職業者都知道,西門家族在懸賞這把長劍,所以當初範保財問過,能不能將長劍留下來時,蘇東來也是考慮了很久,就說:自己的心裡,還是傾向於帶走,魚太郎老先生能夠把他和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放在一起,肯定也是有某種原因的,蘇東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但也不想讓這位已經去世的老人有遺憾,最終,範保財想到了這個辦法,這半竹筒礦石,也是範保財多年的積蓄,這一下,全讓他帶走了。
蘇東來聽到一陣的清脆的腳步聲,在圍着箱子打轉,於是他吃力地轉過手臂,從宇宙服的一個口袋裡,抽出了幾張星幣,同時拿出一張十元的,夾在指間,只等這個小孩子一打開箱蓋,就把這張星幣舉起來。
蘇東來想不到的是,這個小孩子沒有打開箱蓋,卻爆出了一連串的粗口:“操,這誰他媽的二大爺的九表姑的小閨女有問題,難道不知道這個箱子,是你小北京大爺的,你丫的,還把這裡弄出了一個大洞,你二大爺的,這不是要讓裡邊的貨物都漏光嗎?什麼尿性,知道你小北京大爺要發財,你丫挺的還來這麼一下子?這豈不是讓你小北京大爺,徹底的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你丫的,這不是徹底找抽嗎?我靠,我怎麼一下子說出了這麼多粗話?我這豈不是要變成壞孩子了?算了,先打開箱子看看。”
這個小孩,不是用通用的宇宙語罵的,而是一種帶着地方腔的華夏語崩出來的,聲音急促,卻又清晰無比,然而,這卻讓蘇東來心尖上的那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
畢竟箱子角上的那個洞,就是他蘇東來弄出來的,這個箱子本身的長度,只比那個裝長劍的竹筒,長那麼一點點,而蘇東來又不敢隨便出去,怕被人發現,所以他才準備用長劍,在箱子壁上劃幾個洞,好,觀察外面的情況。
由於在箱子裡,根本就拔不出長劍,所以蘇東來就用腳後跟,在箱子的一個角上,鐵皮拼接的地方,生生地蹬出了一個大口子,然後再把竹筒從那個地方擠出一大半,才能將長劍拔出,畢竟,做箱子的薄鐵皮,實在是太薄了,稍稍用力就破。
誰知道自己收回了長劍,還拿出了星幣,卻白白的捱了一頓惡毒的罵,即使他的性格比較沉穩,也被這些罵弄得心頭的無名業火燃起,差點爆身而起,將這個小王八蛋弄死,但是他還是忍住了,只是這業火太猛,在他的小心肝上,生生地烤出來一汪死血。
這頓罵,之所以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與他爺爺的教導分不開,這老爺子,明知道回老家的希望不大,但依舊固執的,將許多老北京方言的視頻,一遍一遍的播放給蘇東來聽,用他的話說,即使這老祖宗的話不會說,至少也要會聽,要不然,你和你老祖宗,還能搭的上邊嗎?
“穿林海,跨雪原,氣衝霄漢……”
一聲本應該是雄渾高亢的男聲唱調,現在由一個嫩稚,尖厲的童聲唱出,充滿了別樣的味道,蘇東來也聽自己的爺爺講過,這個調調,應該就是叫京劇,爺爺在自己小的時候,也經常放這個給自己聽,反正他自己對這個調調不感興趣,不過隔了這幾年,猛地在聽到,反而還有那麼一點點味道。
這個調調一邊往箱子前邊移,一邊還用手在箱子上拍的節奏,只是等那個“霄”字唱完,趁着換氣的那一個空檔,猛力將箱蓋向後掀了起來,然後那個“漢”字剛出口,就忽然看見箱子裡伸出一隻手,食指和中指豎起,夾着一張嶄新的十元星幣。就像鴨子的脖子,被忽然捏住了一樣,那個“漢”字,噶然而止。
“你丫的,是十元星幣嘢!開箱就有錢?”
蘇東來感覺到二指一輕,星幣被人取走,正準備起身起來,忽然眼前一黑,那個箱蓋“啪”的一聲關了下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咣”的一聲,箱子蓋又打開了。
“咦,沒錢?哦,我明白了,我的箱子太開快了,魔箱還沒有來得及準備好,我應該等一會兒。”
蘇東來這才明白,人家把自己當成童話中的自動取款機了,沒辦法,他只好又拿出一張新幣,夾在手中,等箱子再次打開的時候,他把手伸了出去,但是馬上又縮了回來。
箱子外面的人,似乎一下子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愣愣地站在那裡,沒有出聲,蘇東來這才慢慢地爬起身,蹲在箱子裡,將那十元的星幣,伸了出去。
原來以爲外面那個小孩,會是一個眼大精瘦,機靈無比的小孩,還應該是一個黃皮膚,黑眼睛,穿着小棉襖,戴的瓜皮帽的東方人,只是現在定眼一看,卻是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金髮碧眼,面紅齒白的白種人小孩,他的臉不但不消瘦,反而還有點嬰兒肥,一個白種人小孩,操着變了調的京腔,嘴裡還能蹦出順溜無比的京味罵,還有別腔別調的京劇,蘇東來覺得自己三觀盡毀。
蘇東來看到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就將夾在手中的星幣,伸出去,在他的鼻子尖上颳了刮。
看着他往後躲,就說:“十星幣,你不要?”
那個小朋友閃電般的將錢抓了回去,於是蘇東來拿出一張一百星幣的鈔票,在他的面前晃着,一邊站起身來,跨出了箱子。
“想要一百星幣嗎?”
“想。”
“嗯,我先把它收起來,等你幫我幹一些活,幹完之後,他就是你的了,明白了嗎?”
“明白了,先生,我很能幹的。”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強,白蟑螂小強,他們都叫我小北京,先生你能等我一下嗎?我去給我爸爸買瓶啤酒,很快的。”
“不,我和你一起去,但是你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是從箱子裡出來的,明白嗎?”
“明白先生,您現在是我的老闆。”
“走吧。”
蘇東來這才發覺,自己所處的地方,應該是一個垃圾回收場,四周的燈光也比較昏暗,不過眼前的小朋友,卻沒有在戴着頭盔,可見這裡的空氣已經正常。
於是蘇東來就脫下了自己的宇宙服,然後將它扔進箱子裡,說:“走,我們先將這個箱子,扔進星空中,讓他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明白,先生,您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您從哪裡來,請您跟我來。”
於是他帶着蘇東來,來到垃圾屋的背面,看着一部垃圾打包機,於是他三下兩下,將箱子頭上的那部重力發生器拆下來,然後將箱子連着裡邊的衣服,扔進打包機裡,最後,這個爛箱子,被壓成了一個小小的鐵塊,放入旁邊存放垃圾的垃圾車中。
兩人來到街上,向一處自動售貨點走去,蘇東來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周圍的情形,忽然,他看見前面兩個女人,穿着警察的制服,一邊說話,一邊向一家餐廳走去,其中的一個人,竟然是齊雅。
她不是在凱山酒店旁邊的社區裡,做片警嗎?怎麼又來到了這裡?難道她又有了一個新的工作?